卷二·風驚雲變 第二十二章 桑修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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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帝王殿後花園中,素雅的小亭裏,坐著兩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其中一個便是布魯,樣子要比現在年輕許多,他的對麵,是一個身穿幽藍外衣以及黑色麻布褲的男人,男人眼如彎月,仿佛無時無刻都充滿笑意,一頭略顯雜亂的花白發絲,揭露了男人的年齡,不過,那臉上的俊氣與那花白格格不入,這就是當時最強的傀儡師,卡迪。
兩人手持酒杯,月下暢飲。
不遠處,剛滿八歲的皇子修連,正歡快的與雪發銀瞳的少年嬉戲,那少年,嘴角勾著暖暖的笑意,他半蹲著,一把抱過跑向他的修連。
“賢弟,你把他收為心靈傀儡了?”布魯看向嬉鬧的兩個孩童,眼裏溢滿愛憐。
“恩。”卡迪隻一低吟,手裏把玩著那小巧的酒杯。
“我記得他是賢弟你在深山中發現的,前幾日才鑒定出來的傀儡吧?資質如何?”布魯繼續詢問著。
“八級。”
“哦?”他驚訝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卡迪,略顯興奮的說:“初驗就是八級的極品?恭喜賢弟得到了一個寶貝。”
“哪裏的話,他想成就本事,還早得很。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讓他這樣親近的人,修連八歲了吧?”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卡迪的視線落在修連身上,一向拒人千裏的少年,竟然與修連這樣玩耍,他十分好奇。
“前日剛滿,賢弟,那少年叫什麼名字?”
“桑修。”
“桑修嗎?”布魯輕聲重複著,若有所思的看了桑修一眼,而後他將視線轉向卡迪,不難發現,此時的布魯,眼中已是另一番意味。他坐直了身,像是在試探,他問道:“賢弟,你可曾想過與為兄平步天下?”
卡迪轉過頭來,微眯著眼,似是疑惑,但那彎月似的眼卻讓人覺得他在笑。
“天下不是你我囊中之物,想要得到它,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可惜,魯兄,卡迪隻希望這一生安穩的度過。我想你也知道,炎大哥的心靈傀儡下落不明,據我猜測,他應該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審視著我們,魯兄不要一時衝動,引火燒身。”
卡迪一番話,像是激怒了布魯,隻見布魯忽然起身,寬袖猛的掃過,桌上裝滿濃香烈酒的壺落地碎成片,他怒哼一聲,說道:
“賢弟一直如此,炎兄已死去十五年,月白怎麼可能還活在世上!傀儡師死亡,他的心靈傀儡定會一同死去,賢弟又怎會不知?事到如今還去害怕那已死之人,豈不可笑!既然如此,我自己一人也會奪得天下,洛克莫丹大陸遲早會落在我手!”
“萬萬不可。”卡迪亦站起了身,他背著一隻手,另手則緊握成拳,“魯兄,這艾洛兩陸,不是你我能駕馭的領域,炎大哥能開啟密庫,鏈接了兩塊大陸,才能成為霸王,你這樣做,必定會引起百姓的不滿,那是不可能成為真正霸王的。至於月白,平日裏他與炎大哥形影不離,你可有在大哥死去那天見到他的身影?我一直認為,他還活著。炎大哥不是普通人,說不定,他的傀儡也不普通。”
“哼!說到底你還是懼怕那具屍體!夠了,寡人不想再聽你說下去,既然你想要阻止我,明日午時,寡人在此等候,孰是孰非,就用實力分曉!”布魯已成大怒,猛的一掃袖,他消失在後花園中。
不遠處的修連和桑修,好奇的看著隻剩下卡迪一人的小亭,修連還在思考時,桑修已一個箭步來到卡迪身旁,好看的銀瞳裏滿是擔心,他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一句話。
卡迪看著他,微笑著,然後說道:
“桑修,你很喜歡修連嗎?”
沉默片刻,桑修點點頭。
“這很好,記住,喜歡的東西要靠自己的雙手保護,如果失去,你會恨到殺掉自己。我啊,很喜歡炎大哥留下的這片安寧的土地,不想失去,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手,來保護它,直到真正的霸王出現的那天。夜深了,回去休息吧。”笑容不減,卡迪拍了拍桑修的肩,而後自顧自的走離了他的視線。
桑修看著卡迪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的話,聽不懂……
他撇著腦袋,有點發怵。
天,泛白。
帝王殿後花園中,依舊在那素雅的小亭裏,站著一高一矮兩個男人。
仔細看去,高的那個是布魯,矮的,竟然是桑修,他們對望著。
“什麼事?”桑修開口,如此冰涼的聲音,與那霜冷的銀瞳極其般配,卻不適合這樣年紀的少年。
布魯嘴角揚起微笑,他張開雙臂,說道:
“桑修,做我布魯的心靈傀儡吧,我能給你卡迪給不了的一切,包括天下。”
狂妄,一番話,彷佛天下已在他手中。
“我拒絕。”桑修麵不改色,他冷聲說完,轉身欲走,不想布魯大手一翻,擒住了他的肩。
“難道,你想讓卡迪來送死?”布魯陰沉的笑著,渾厚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寒氣,桑修不由自主的一顫,震了震肩,他甩掉布魯的手,繼續向前走了兩步,而後停下來,沒有回頭,隻聽得那冷得毫無雜質的聲音:
“你會輸。”
那樣的鎮定以及自信,不,他不是自信,而是相信卡迪。
布魯怒上心頭,看著桑修向前走去,他猛的拍響了身旁的石桌,緊接著,他嘲笑般開口:“如果我告訴你,卡迪已經身中劇毒,午時一到,他若發力,經脈就會自斷,你認為他還能活下去嗎?”
中毒?
難道!昨夜的酒?!
駐足,轉身。桑修看著布魯,微微頷首,目光撩人,似是在生氣,握緊的拳傳來關節咯咯作響的聲音。
“解藥,在這裏。”布魯陰笑,手中捏著一個褐色小瓶。
突然,一陣風掃過,眼前的桑修立時沒了影,下一秒,他出現在那褐色小瓶下方,白手毫不猶豫的伸了出去。
速度很快,可是,在久經沙場的布魯麵前,他隻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傀儡,不過眨眼,布魯的手狠狠的掐上了修連的脖子。
疼痛、掙紮,桑修狠狠盯著布魯。
“現在的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你跟從我,我就可以讓你成為最強的傀儡。還是說,你希望卡迪……”說到這,捏著小瓶的手忽然鬆開,瓶落入寬厚的掌心,布魯正欲用力握緊,就聽桑修艱難的從嗓子眼裏擠出的聲音:
“不要!”
笑,奸計得逞。布魯情不自禁的露出得意的微笑,他湊近桑修的耳朵,低聲說:
“你知道該怎麼做,背叛他,成為我的仆人。哼哼哼……”話音落下,桑修無力的跌在地上,眼前已沒了布魯的身影。
天明,卡迪睜開眼,眼前,是難得一見的桑修滿麵愁容的臉,他好奇的坐起身來,擔心的問:
“怎麼了?”
桑修搖頭,拳卻握緊。
“不要擺出這樣的麵孔,你要過得很快樂才行。”卡迪微笑著,大手摸上桑修的頭,然而,就在這瞬間,一道寒光劃過,利刃嗡鳴,眨眼,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髒。
卡迪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那握著匕首的手,視線上移,他看到,桑修痛苦的滴下了眼淚,與此同時,哽咽的聲音響起:
“契約,破壞。”
刹那間,黑光閃爍,卡迪痛苦的捂住跳動得異常激烈的心髒,忽然,胸腔裏一片翻湧,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拉扯著他的心髒,而後,隻見他猛的一挺身,黑光消失,被匕首刺破的皮肉,正迅速愈合。
“為什麼?”感受著胸口變得單一的心跳,卡迪感到全所未有的酸楚。
“喜歡的東西,要靠雙手來保護,現在,我懂了。”桑修呆立著,機械似的說完,他抹去了眼角的淚,瞬間恢複平日的表情,“這淚,不會再流。”
說完,他後退幾步,猛地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