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 塞外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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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捷玲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要守護的東西,他一切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生存下去。而那天,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知道自己要守護的家園究竟在哪裏。
他離開都城返回扶桑,是為了報公主的血海深仇,但是他更清楚自己為何要這樣做,是為了要守護身後那一方樂土。不願再看他為邊疆的事情而操勞,不願再看他為心愛的人流淚,隻希望他能在那皇宮裏,和他的小太子太太平平的過日子。
他知道他在皇宮裏依舊要提防那些明槍暗箭,但是他希望,至少他能為他解決外患,為他報妹妹的仇,讓他的心能至少過得輕鬆一點。他知道他希望自己留在他身邊,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因為他是天生的夜叉修羅,離開戰場的他,就沒有了生存的意義,即使他陪著他,他的心也會一天天死去。
當他再次回到這片沙漠,他感到無限的懷念,好像心靈離家太久,終於找到了歸宿。以前他覺得這片沙漠無情,現在他卻覺得這片沙漠如此溫柔,這才是他魂歸之處。
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正如同他鑒證的無數人一樣,也許在不知道哪一場的戰鬥中,自己就將埋在這深沉的黃沙下。他不希望有人因為他的死而傷心,隻希望這沙漠能溫柔的拂去一切痕跡。
自己打了多少場仗,究竟殺了多少人,他都記不得,每當站在戰場上的時候他就隻能看見前麵的路,他要向前進,不顧一切的鏟除障礙。他相信反正他是要下地獄的,妖人本就逃不過的命運,至少他要為那個人多做一點,要讓這些蠻夷再沒有勇氣在他麵前抬起頭。
當他最終倒下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何方,隻聽到周圍的廝殺和呐喊仍舊在繼續,目中所見盡是一片血紅。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周圍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人,隻有許多不認識的屍體與他在這冰冷的沙漠上作伴。
他聽到風聲中隱約夾雜著馬兒的嘶鳴,他努力轉頭,看見“朝聖”正慢慢向自己走來。
朝聖走到他跟前時,撲通一聲趴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他伸出手臂能摸到他的脖子,苦苦笑道:“你又何苦會來找我呢?”
馬兒不時噴出虛弱的鼻息,嘴巴也吐出了白沫,眼睛仍舊看著他的主人。
“乖馬兒,好馬兒,你名字叫朝聖,卻為何不去找他呢?”
馬兒好似聽懂他的話一般,擺動幾下耳朵,可是眼睛仍舊看著他。
“好吧,你就留在這裏陪我,省得我到了那邊,這些死去的人要找我報仇,我怕是跑也跑不了了。”
楚捷玲不再說什麼,隻是慢慢撫摸著“朝聖”的鬃毛,看著它的眼睛漸漸失去了光彩。
他感覺到自己的提問也漸漸流失,也許自己就這樣和“朝聖”一起,悄悄的消失了。
這次,他沒有看到溫暖的陽光,溫柔的母親,慈愛的父親,隻是感到一種濃濃的安寧包裹著自己,感到黃沙漸漸覆蓋住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
他緩緩吐出最後一口氣,心想,好吧,就讓這沙漠溫柔的掩蓋一切,不要將我的死訊讓他知道,就讓他慢慢地,緩緩地忘了我。
寧靜的夜空中,星星閃耀著光芒,在無聲的星光下,沙丘緩緩移動,斷斷續續的風沙,從一處被吹到另一處,不再任何一處停留,掩蓋了一切,卻又將一切散布到它所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