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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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所有遼國子民一般,蕭綽忐忑不安的等著軍隊的歸來。
當耶律斜軫到達上京,皇上皇後親自迎接這支凱旋歸來的隊伍,她微微仰起頭看著馬上的耶律斜軫,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幾日,她反反複複的想著,從小到大,她真的虧欠他太多了,她應該為她做些什麼,可是她又能為他做些什麼呢?
隻能以榮耀的心,歡迎這凱旋而歸的軍隊。
耶律斜軫神色複雜的看著皇後,然後目光從她的身上輕輕飄過,似乎有些散漫得不知該落於何處定格。
他回來了,帶著勝利回來,看到她迎接的微笑,他該感到高興,可是高興的同時,又有點悵然若失……
得到的獎勵,隻有微笑而已嗎?
幽州一戰,遼軍之所以能勝,固然是“戰神”耶律休哥在關鍵時刻起了作用,而南院大王耶律斜軫亦是功不可沒。
遼主賞罰分明,以權知南京留守事韓德讓,權南京馬步軍都指揮使耶律學古,能安人心衛城池,賜詔褒獎。以前白馬嶺之敗責耶律沙,又以此次擊敗宋軍之功相抵。
耶律奚底遇敵而退,以劍背擊之。
而鑒於耶律休哥立下的功勞,對其大為讚賞,更加重用。
然後聚宴諸將士,分別給予賞賜。
耶律休哥受重傷不能來,耶律斜軫攜王妃到場。
宮中一片熱鬧,自是不可言喻,這次勝利大大鼓舞了遼國的氣勢,景宗似乎覺得宋人不過是軟柿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扯高氣昂。
“韓隱,我大遼受到宋人偷襲,一定要扳回這局,來!”耶律賢對耶律斜軫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我等一定不負皇恩,稍作修頓後,指日待發。”耶律斜軫會心一笑,喝下杯中的酒。
皇上轉了話題問:“韓隱與麗晴成親也有兩年多了,不知何時能有喜訊啊?”
被皇上這麼一問,蕭麗晴自然是很尷尬,有些埋怨的看著身邊的男人,耶律斜軫卻根本不在看她,眼睛直勾勾望著皇後。
雖然這樣有些失禮。
即使皇上會因此起疑心。
可是,他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隻想見她,他的眼裏隻有她一個人——蕭麗晴看著她的丈夫眼裏隻有別的女人,頓時心如刀絞,妒火中燒。
為什麼?
不管她怎麼做,他從來不會用看姐姐的溫柔眼神看她一眼?
真的有這麼難嗎?
愛上一個人真的有這麼難嗎?!
她眼神幽暗得如子夜一般漆黑。
“順其自然吧。”他說的好像事不關己。
這真正激怒了蕭麗晴,她強壓住怒火說:“我突然覺得很不舒服,先告退了。”說罷站起身便走。
氣氛有點尷尬。
蕭綽向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還不快追?
耶律斜軫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坐在原地,什麼都沒做。
生氣嗎?
這樣對你心愛的妹妹?
他殘酷的想著:那麼來求我啊,再來求我一次,看看我會不會再心軟,隨了你的心願?
******
回到南王府,蕭麗晴一屁股坐下,叫下人端酒上來,一杯杯猛地喝著。
喉嚨焦灼的燃燒著,周身蔓延灼熱抵不住內心的鬱悶苦痛,昏黃的月色印進她漆黑的眼眸,閃著寂寞空洞的流光。
房間的紅燭閃著微弱的光,那小小的火苗好像是黑暗中唯一點零星的希望。
她看著那紅色的燭淚一滴一滴往下淌,就像一顆在不停流血的心。
她的丈夫竟然是這樣不在乎麼?
她想擠出一絲笑容,可是擠出的卻是鹹鹹的淚水。
醉著,哭著,終於累了,不知不覺倒在床邊睡著了……
依稀間,仿佛有人把她放到床上。
耶律斜軫看著有些憔悴的蕭麗晴,心中不是滋味。
這個女人又是何苦?
難道不知道自古以來情為傷人之物?
無情不似多情苦。
多情總被無情惱。
可是,他還不是一樣?
隻是,他有什麼權利把這種她本不該承受的痛苦施加給她?
太自私了……他是個自私的又吝嗇給予她愛情的人,盡管一切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
******
耶律休哥和宋希已經回到上京。
宋希端上藥水到耶律休哥麵前,柔和地說:“吃藥時間到了。”
而他卻孩子氣的說:“喂我!”
“說什麼啊?手又不是不能動!”
“那個時候,你不是喂我了嗎?”他狡黠的笑。
原來他記得啊——
那時候,她心急如焚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吧……他竟然知道,他竟然記住了!
她的臉唰一下紅了,笑意充滿了他的眼底眉梢。
“想吃豆腐啊,沒這這麼容易!”她放好藥,雙手叉腰壞壞的笑:“銀波!來幫大人喝藥!”
銀波應聲而來,耶律休哥卻不好意思了,說:“我自己可以,沒事了你下去。”
銀波莫名奇妙的看著兩人,似乎看出些端倪,笑著退了下去。
“快喝吧!”她好笑的把藥端給他,他瞪了他一眼,一口氣喝了下去,她細致柔和的用絲絹幫他抹嘴,卻被他一把拉入懷裏,他嗬著她的癢小聲叫道:“好你個家夥,讓我在丫鬟麵前丟臉!”
“不是吧,你的臉皮隻有這點厚嗎?”她用手指比劃著:“我以為至少有這麼厚才對!”說罷,咯咯的笑。
“你這個女人!”他捏著她的粉臉,突然好想要她——要是身體允許的話,現在就會要了她,讓她完全成為自己的人。
“小心碰到傷口!”她提醒道。
“已經沒什麼了,再過幾天就好了。”他微笑:“等我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想做什麼?”她做出一副害怕被淩辱的表情。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麼不堪嗎?”他挑眉。
她咬住嘴唇,故意睜大眼點點頭。
“你?!”他突然氣息不穩,臉色一下子發白,劇烈的咳嗽起來。
她嚇壞了,驚慌失措的幫他捶背:“怎麼了?是哪裏痛了?要不要叫大夫?”
看她這副樣子,他才滿意的笑了,停止了動作,恢複了正常的神色——宋希這才知道他在耍詐,頓時氣紅了臉,一把掙脫他的懷抱,恨恨的說:“真過份你!”
“生氣了?”他用那好看的眸子盯著她,泛著一抹狡猾的神情。
“討厭!”她半氣半笑。
正在這時,有人通報南院大王來了。
隔了好幾日不見,耶律斜軫依舊神采飛揚。
他帶了一大推禮物,全是補身子的,從各地進貢來的上好藥材以及女子的生活用品,笑嘻嘻的看著他們。
“看樣子不出時日,你就能好的和原來一樣了!”
“我可等著早日報一箭之仇呢!”耶律休哥坐起身,讓宋希差人奉茶。
“我什麼時候該要改口叫嫂子了呢?”耶律斜軫輕笑。
“去去,我可不要比我大的人這麼稱呼!”她斜睨他。
“遜寧,看樣子她可不好對付啊!”
“喂!”宋希露出要扁人的神色,耶律斜軫眼底眉梢充滿笑意:“日後你可要好好管教她!”
看著兩人相處這般自然和諧,耶律休哥心裏竟然有隱隱的嫉妒——他比自己更早認識她不是嗎?會不會他們之間有種他無法明白的默契呢?
“話歸正題,”耶律斜軫收起笑臉道:“高梁河一戰,宋軍的傲氣急轉直下,皇上已經明確表示,我們要隨時備戰,以報燕京(南京)被圍之恨。”
這麼快又要打仗了嗎?
——宋希聽到心一涼,耶律休哥的傷還沒好,就算好了,至少也要療養一段時間吧,她不由自主的擔心起來。
“我早就在等這天了。”耶律休哥微微一笑,好像完全沒有把受傷的事放在心上,他的眼裏心裏此刻隻有大遼的江山,絕不容許任何人侵犯,他宣誓效忠的國家,他誓死要保衛的山河。
“所以要快點好起來。”
“這還要看看這位姑娘對我照顧是否周到了。”他壞壞的把目光投向宋希,她沒好氣地說:“不管我的事啊!”隨後卻忍不住笑起來。
送南院大王回去的路上,正是陽光熱烈的八月天,宋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泛著七色的光芒,配上她那白嫩的近乎透明的皮膚——好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形,耶律斜軫眯起眼,淡淡的說:“謝謝你照顧他。”
“沒什麼,還要謝謝你的禮物!”不知怎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時候變得見外了?”他忽然覺得她有些生疏了。
“哪有?”
有點尷尬的沉默後,他說:“那,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宋希看到八月的陽光從耶律斜軫身後照射而來,長長的影子將她圍住。
為什麼她覺得他的身影竟是這樣寂寥,與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