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婚禮 第十章 迷津欲有問,平海夕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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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總管死了。
葉二撥開擠得水泄不通的熙攘人群進入蕭總管的房間,抬眼便見到被利劍釘在正牆上雙目圓睜麵孔猙獰的蕭總管的屍身。
這是間簡潔幹淨的臥房,桌椅板凳有條不紊的端正擺放著,除了牆上的屍首以及地上幹涸的血跡外,毫無可疑之處。葉二仔細檢察過屍身,轉身撥開人群走了出去,無意間瞥到端木瑾正獨站無人的一角,麵無表情的看著被人群包圍的凶殺之地,如墨的雙眸幽深如井。
直直的望著端木瑾幽深的雙眸,像被蠱惑般,葉二抬腳向他走去,卻又突然頓住——端木瑾突然這邊望了過來。葉二一怔,想開口說些什麼,端木瑾卻突然啟唇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折扇,轉身離去。
——這就是紈絝子弟麼?
葉二愣愣的看著端木瑾遠去的背影,心中無比困惑。
“如何?”蘇若夕姿態優雅的品茗道。
“除胸口一劍外無任何外傷,是一劍斃命。”葉二麵無表情的闡述事實。
“蕭總管是四川雒縣人,十年前家鄉遇大水而離鄉背井來到蘇州賣入禦劍山莊為奴,四年前擢升為總管。為人處事十分圓滑,深得端木年倚重。家世背景沒有可疑之處。不過,有傭人發現他最近常與一些來曆不明的人私下往來,時間與康王開始接觸端木年的時間十分相近。”葉一亦波瀾不驚。
“又是康王麼……”蘇若夕微微蹙眉,“這個蕭總管倒是好本事,居然可以逼得康王不顧後果的殺人滅口。——端木年反應如何?”
“連說了幾個‘可惜’並允諾出錢辦個風光的喪事。”葉一道。
“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
“哼,”蘇若夕冷哼,“莊裏莫明其妙死了人居然也不請官府追查凶手,看來這隻老狐狸隱瞞了不少事!也罷,官府那些蠢貨來了也隻會壞事而已。——蘇若影呢?”
“去找端木瑾了。”葉一微微皺眉,語氣不善。
“才來了一日就與端木瑾混熟了?”蘇若夕感到頭痛,“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麼……蘇若影那個白癡愛極了木樨花,端木瑾又有事沒事成天掛著個薰死人的木樨花香囊到處跑——這兩個人不混到一塊去才有問題!”
“要他回來麼?”
葉一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蘇若影精力充沛的聲音:“若夕,我回來了~!”一跨進門檻便開始撒嬌,“哪,若夕啊,端木說想看看幻夕是圓的還是扁的,把幻夕拿出來好不好?”
“拿給他。”一聽到蘇若影的聲音就無比頭痛的鳳如公主認命的吩咐葉二。
葉二領命走向臥房裏間,不一會便走了出來,神情有些困惑:“幻夕不見了。”
“什麼?!”蘇若影怪叫,“不可能!這種東西又沒人會要怎麼可能不見!——若夕,你是不是不肯給我看所以藏起來了?!”
“真的不見了?”蘇若夕不理會自家笨蛋兄長的陰陽怪氣,回頭問葉二。
葉二很肯定的點頭。
“若夕大壞蛋!”認定對方不肯拿出幻夕的蘇若影大吼一聲,氣衝衝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又蹭在端木瑾的身後走了進來,嘴裏還一邊得理不饒人的告狀,“就是她就是她!端木,就是她把幻夕給藏起來了!”
“葉小姐有禮了。”端木瑾氣嘻嘻的朝蘇若夕行了個禮,可惜對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端木瑾也不生氣,倒是他身後的蘇若影剛說了句“她不是……”便被蘇若夕一個瞪眼嚇得趕緊閉了嘴。
“在下隻是想一睹幻夕真容,葉小姐不會連在下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吧?”端木瑾說得斯文有禮,可偏偏就是有人看其不順眼,所以他的一席話隻得到了蘇若夕一個冷哼外加冷嘲熱諷:“別說幻夕如今莫明其妙失了竊,就是幻夕沒失竊你也絕無看見的可能!你以為我們真的想與你聯姻麼?當初你父母千方百計想讓未出世的你與葉氏兄妹指腹為婚葉堡主都未答應,如今若不是康王叛亂,你以為葉堡主會同意這樁婚事麼?端木瑾,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葉小姐,請你說話客氣點!”端木瑾緊了緊拳頭,怒蘊眉睫。
“客氣?”蘇若夕像聽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本宮說話一向如此。倒是你,區區一個賤民居然也敢如此跟本宮說話?!”
“那倒是草民的不是了。”端木瑾怒極反笑,“既然各位看在下不順眼,在下也不必在此丟人現眼。恕在下告辭了,鳳、如、公、主!”不顧身後左右為難的蘇若影,甩袖離去。
“若夕你欺負我朋友,我討厭你!”端木瑾的離去讓蘇若影很是鬱卒的衝著蘇若夕大吼,扭頭跑了出去。
蘇若夕不為所動的淡然品茗。
“這樣撕破臉好麼?”葉一不太放心。
“你不是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麼?既然這樁婚事除了端木年外無人樂見其成,索性就毀了它,不好麼?”
葉一默然。
——端木瑾如何得知公主身份的?
沉默一旁仍在狀況外的葉二茫然的想。
“娘,”端木瑾鐵青著臉走入柳茹冰的房中,未等對方開口便迫不及待的問,“我和葉紫漓從小就指腹為婚這件事是怎麼回事?”
柳茹冰一愣,隨即變了臉色:“你從哪聽來的?”
“這個您不用管。”端木瑾急急的問,“告訴我,娘,這件事是否屬實?”
“……是。”沉默半晌,柳茹冰無奈點頭。
“這麼說,爹當年就打算好了要將我作為工具賣給葉家堡麼?!”端木瑾怒火中燒,口不擇言。
“瑾兒,不能這樣說你爹!”柳茹冰厲聲責備,隨即歎氣道,“瑾兒,不關你爹的事,你爹也從未想過把你當工具。這樁親事……是娘替你訂的……當時琦影與紫漓出世還未滿三個月,葉夫人就……娘苦苦哀求葉堡主指腹為婚,葉堡主當時已承諾當你年滿十六就成親……這些年來娘一直對你的婚姻大事不聞不問也是如此……本來你若是個女子便再好不過,偏偏你生為男兒……可是當你十六歲時你爹三番兩次寫信向葉堡主提親都遭拒絕,娘以為你們的親事會就此告吹,沒想到一個月前居然收到葉堡主的提親,所以……”
“葉家堡如此欺人太甚,為何娘還執意要我娶葉紫漓為妻?”端木瑾不明白。
“是娘對不起葉堡主,若不是當年……”柳茹冰言詞哽咽,話到最後更是啜泣不已,“瑾兒,是為娘的對不起你,所以這些年來你想做什麼爹娘也不攔著你——你以為爹娘當真不知道你腰間的香囊是何人所贈麼?”見端木瑾登時變了臉色,不禁歎息著輕撫端木瑾的臉頰,“爹娘什麼事都不告訴你隻是想讓你一直快樂的生活下去,可是唯有此事爹娘不得不這樣做。瑾兒,這件事是爹娘對不起你,可是你要記住,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爹娘唯一的孩子,是娘的心頭肉。所以,這樁親事無論如何,都請你答應吧!”
——這樁婚事,於葉家堡而言,是以我為人質控製禦劍山莊最有效方式;於禦劍山莊而言,是爹娘為當年所做之事贖罪的最無奈方式。所以,不管嫁妝有無失竊,這樁婚事無論如何都得舉行。就因為如此,蘇若夕才會如此囂張的對我冷嘲熱諷吧?哼,蘇若夕啊蘇若夕,敢對我如此無禮,你以為本公子就對付不了你麼?!
端木瑾陰狠狠的想著,麵上則鄭重其事的衝柳茹冰重重點頭:“娘放心,這樁親事,孩兒必定如您所願。”望著柳茹冰欣慰的笑顏,端木瑾如墨的雙眸愈顯幽深。
“少爺,少爺,不好了!”小紀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何事如此慌張?”端木瑾不豫的蹙眉。
“葉小姐……葉小姐被人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