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之拉著韓冰走到旋轉門附近。門頂正上方剛好有一個噴頭，正向下猛噴著涼水。他們隻能站在正對著門的位置。顧維之指著旋轉門上方的長條通風窗說：“水滿以後，咱們就靠在那個窗子。”
    韓冰默默地點點頭。她正要跟顧維之說什麼，忽然屋裏的燈光一下全部熄滅了。兩人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顧維之先是聽到韓冰尖叫了一聲，跟著就覺著她的身體一晃。顧維之連忙伸手攬過她的腰。韓冰也同時雙手緊緊把顧維之抱住。顧維之像哄小孩一樣在她耳邊輕輕叨念著：“別怕韓冰，有我呢。我們隻要堅持住，外麵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韓冰怯怯地問：“會有人來嗎，外麵有人知道我們被困了嗎？”
    顧維之堅定地說：“有，一定會有的。我是搞保衛安全的，這一行我懂。所有的自動消防係統都與當地的消防指揮中心聯網。不管什麼地方，隻要自動消防係統動作，他們那裏就能看得到，就會派人來查看。”
    韓冰問：“那為什麼這麼久他們還沒有來呢？”
    韓冰的這句話，問的顧維之心裏麵也發虛。是啊，按照正常的出警速度，最多15分鍾，就應該有人趕到了。可為什麼過了足足有一個小時，還沒有人來到？莫非靖邊市的消防係統沒有聯網。果真這樣的話，那今天他們兩人就必死無疑了。雖然旋轉門上方有個長條窗口，但當屋裏的水順著那長條窗往外排，外麵是樓梯，也沒有多少空間。一旦水把外麵的樓梯空間也淹沒了，他們就絕無生路了。
    顧維之正在凝眉思考著逃生辦法，忽然眼前一亮，刺得他什麼也看不清了。他用力眨了幾下眼，才看清楚，光亮裏的韓冰笑盈盈地望著他說：“瞧，有亮了。就是沒有信號。”
    原來，韓冰把她的手機打開了。在手機的微光中，顧維之看到，水已經淹過胯骨。他去摸自己的手機，已經成了落湯雞了。他想看看石棺，可惜光線太弱，照不到那麼遠。韓冰此刻倒顯得比顧維之鎮定。她按動著手機說：“顧老師，您看看我的照片吧。這是我在大連家裏照的。這是和同學在香山……”
    韓冰給顧維之一幅一幅地翻看，又一幅一幅地給他講解。顧維之雙手摟緊懷中的女孩，心裏蕩起了從未有過的溫情。
    韓冰的照片看完了，她又找出一首曲子播放，那是一首曲調悠揚，情緒有些傷感的曲子。顧維之不知道那是首什麼曲子，他也不問，隻覺得非常非常好聽。
    韓冰忽然問：“顧老師，您還沒有結婚是嗎？”
    顧維之點點頭。韓冰仰著臉溫柔地問：“是找到了相愛的人沒有結合，還是從來沒有找到過自己心愛的女人？”
    顧維之想了想說：“上學的時候，我喜歡過一個女生。那陣子就想著早點去學校，最怕放寒暑假。因為去了學校就能見到那女生。”
    韓冰問：“那女生長得漂亮嗎？”
    顧維之連連點頭說：“我覺得她是我們班，不是我們年級最漂亮的。”
    韓冰問：“後來呢，你們有進展嗎？”
    顧維之感慨地搖了搖頭說：“後來她跟別的同學好了。”
    韓冰問：“那你跟她說過你喜歡她嗎？”
    顧維之苦笑著搖搖頭說：“沒有。”
    韓冰問：“那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顧維之仰起頭，想了想說：“不知道，說不好。”
    韓冰點著頭說：“這算你的初戀了吧。”
    顧維之笑笑說：“單相思唄。”
    韓冰揚起眉毛說：“賴你。”
    顧維之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韓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戮著顧維之的額頭說：“你呀，喜歡人家又不跟人家講。你以為你喜歡的是觀音姐姐呀。能看穿凡人的心思。”
    韓冰的一席話，如同在黑洞洞的屋子裏射進一束光，讓顧維之看到了以前他從未看清楚的東西。這曾經是顧維之心裏的一個死結。
    上高一的時候，顧維之發瘋一樣地愛著那個女生。他曾想盡一切辦法接近那女生。女生參加學校裏的什麼活動，參加什麼興趣小組，他就一定跟著參加。女生坐在班裏前排，他就跟老師說自己近視了，把座位也往前調，雖然不能跟女生坐在同桌，但隻要離女生更近一點，他就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