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之著急去找韓冰，路過工人的活動屋時，見兩個工人正在爭吵。年輕的說：“那你給我解釋解釋，斷崖為什麼塌？”
    年長一點的說：“這還用問，暴雨呀。你沒聽天氣報告，昨夜的暴雨五十年一遇。”
    年輕人說：“我糾正你。第一，準確的說是今天淩晨，不是昨夜。第二，五十年一遇的雨二百多年能下幾回？四回吧。百年一遇的雨下幾回？兩回吧。那武聖廟修在崖下麵至少二百年了，怎麼以前不塌現在塌呢？”
    顧維之聽了，立刻站住，等著聽下文。
    年長的說：“那你說是因為什麼塌的？”
    年輕人抬手一指年長者說：“就因為你。”
    年長的緊張地說：“你別胡說呀。”
    年輕人說：“昨天晚上，是你在那目測的吧，你說上麵的載荷沒問題對吧。可你沒考慮支點。那塊巨石就是斷崖的支點。你以為古人傻呀，沒事弄那麼大一塊石頭堵洞玩。是你們傻，你們把斷崖的一條腿搬走了，它能不塌嗎。”
    顧維之聽得心驚，再細看那年長者，正是昨晚叫搭腳手架的工程師。顧維之唯恐年輕人認出他來，連忙快步走開。
    韓冰看上去臉色不好，十分疲倦的樣子。顧維之進門時，剛剛看到服務員將她的早餐餐具端出去。韓冰說，她到現在還沒有出過房間。
    聽了顧維之的講述，韓冰著急地問：“你們真的要走了？”
    顧維之說：“我正勸老田多呆一天。不過最遲後天也就回去了。你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走？”
    韓冰望了顧維之一眼，歎著氣說：“我怎麼做的了自己的主啊，一切都得聽幽魂的安排。”
    顧維之問：“幽魂昨晚跟你聯係了嗎？”
    韓冰點點頭說：“我們隻是在繼續玩那場遊戲。”
    顧維之問：“是韓光第和石棺的故事？”
    韓冰說：“對。我太累了。”
    顧維之沉默了，他在屋裏轉了一圈說：“到現在為止，武聖廟裏藏有石棺的可能性已經徹底被排除了。整個廟宇被拆得幹幹淨淨，而且還挖地五尺，就連搬出去的神像也被砸碎。不要說個石棺，就是個手機，扣子也藏不住。難道真是幽魂錯了？”
    韓冰無力地說：“我真盼望幽魂能錯一回，哪怕一回也行。”
    顧維之以為韓冰說的是隻要幽魂出一回錯，就證明他不具備超自然的能力。於是他就苦笑著說：“現在不是已經證明了嗎。幽魂錯了。我估計，今天下午這裏的人就都離開了。隻會留下工人們清理地基。全結束了。”
    韓冰努力振作一下，站起來問：“外麵還下雨嗎？”
    顧維之搖搖頭說：“不下了，可還陰著天呢。”
    韓冰拎起雨傘說：“陪我出去走走吧。我還沒有逛過這裏的街景，沒準我也快走了，不逛逛有些可惜。”
    兩人出了邊貿大廈就沿著大街隨意走著。天空裏仍堆積著雲，雲很低，層次也很分明。街上的路麵被雨水衝刷過後，顯得異常幹淨。韓冰抬頭欣賞著天空的雲朵說：“在北京，還有在大連，我都沒看過這麼好看的雲彩。”
    顧維之看著愁容全消的韓冰，心裏不禁羨慕起來。年輕就是好啊，年輕的心裏根本擱不下憂愁。
    韓冰像個第一次逛公園的孩子，看見什麼都新鮮。她一路上不停地拍照，也不停地跟顧維之說呀說呀的。一遇到商鋪店麵，她必定會走進去。接連的驚喜讓她更合不上嘴。
    “真沒想到，這個邊境城市也有這麼多的品牌店。價錢跟北京的一樣。”
    “我最喜歡他們這兒的民族工藝品了，這東西估計在北京沒地方買。”
    “你看我挎上這個蠟染的小包漂亮嗎，不過要是背這個包，還得跟服裝風格也配套。顧老師，你說我該不該為這個包再買套衣裳呀？”
    從未陪過女孩子逛街的顧維之，第一次體驗到了其中的樂趣。他完全就是一種欣賞，欣賞韓冰的青春，欣賞她的天真和開朗。跟韓冰在一起，顧維之時而感覺自己像個長輩，在哄一個乖乖女。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像個戀人，望著女友撒嬌癡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