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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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父親的車裏之後,沈旭便見本該昏迷的母親睜開了雙眼。雖有驚訝,但他不覺得意外。
他扭頭朝車窗外看去,看著自己居住的那棟樓離自己越來越遠,突然有種異常心痛的感覺,開始質疑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葉蘇到底是對還是錯。
“回去又怎樣,你們以為讓我回家就能改變什麼?”回來頭來,沈旭淡淡地說。
“以後不見他,離他遠遠的,我就不信你忘不了他!”沈母幾乎吼了出來,“好啊,你現在長大了,了不起了?你說你這樣,讓我和你爸的老臉往哪兒擱?”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麵子就這麼重要?”沈旭不耐煩地說道。
“是,你自己不在乎,可憑什麼讓我和你爸也要遭受親戚朋友的指指點點?好,我們現在也不談麵子問題,你就說說你要怎麼和張矜的爸媽交代!她爸爸可是你爸爸的恩人啊,而且他們一家對你怎樣,你該清楚,張矜這孩子也對你死心塌地,這麼多年都耗在你身上了,你這麼突然拋棄人家,你對得起誰啊?你不僅會讓爸媽一輩子遭人恥笑,也會讓張矜一家人都遭受別人的恥笑!”
聽過母親的話,沈旭愣住了,關於後果他想了很多,卻沒想過會對張矜乃至他家人造成怎樣的影響。可是,既然愛上了葉蘇,自己就沒有退路,也絕對不能容忍有退路。
“我不喜歡張矜,根本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勉強和她在一起,對誰都不公平!”
“你就忍心對張矜一人不公平了?”
“可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問題了。媽,這是你兒子一輩子的幸福啊!”
“我就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才必須得阻止你和葉蘇在一起。你是我兒子,我還不了解你,你一定會後悔,絕對會後悔,與其讓你今後後悔,還不如讓我現在就斷了你和葉蘇的關係!”
“媽,我對葉蘇是認真的,我不允許你侮辱我對他的感情!”
“你這個孩子能知道什麼叫真愛啊?”
“以前的確不知道,愛上葉蘇後就知道了!”
“好,退一萬步講,媽不反對你喜歡男的。可是媽絕對不會同意你和葉蘇在一起。他沒有爸爸,家裏條件又不好,整個人也總陰陰沉沉的,你們兩個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會處一輩子!”
“您對他了解多少,你又對我和他的感情了解多少?媽,您能不能別總認為自己的想法就是對的!”
“我不管你們感情多深,總之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您根本就是嫌棄葉蘇家條件差了。嫌貧愛富,真是太符合您的性格了!”沈旭不禁冷笑。
“自古就有門當戶對之說!”
“那我就沒必要跟你們回去了!爸,停車,我要下去!”
沈父卻並沒有停車。
“爸,停車,讓我下去!”沈旭的聲音提高了些,見父親仍然沒有停車,就幹脆伸手去開車門。沈母見了,連忙過來阻止他,大罵他瘋了。
“我沒瘋,我隻是想回到葉蘇身邊。沒有我在他身邊,他會很難受的!您不知道那種感覺,你不知道!”
“你沒瘋難道我瘋了?我明明生了好好的一個兒子,他要什麼給什麼,可他偏偏去喜歡一個男的。他不是瘋了是什麼?”
“媽,您也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您什麼世麵沒見過?難道您非得像電視上那樣逼得我和葉蘇走入絕路?”
“夠了!”突然的一聲大叫,卻是一直默默開車的沈父,“你的意思是你媽逼你走絕路了?你自己做錯了事怎麼不知道悔改一下,難道你媽會害你不成?”
“爸……”雖然看不到父親此時的樣子,沈旭卻聽得出此時的父親一定是很惱怒的。
“你還當我們是你的爸媽,就先回去!爸媽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做出那種把你關在家裏不讓你出門的事!”
葉蘇就那麼躺在沙發上,直到天都黑了,才坐起身到廚房下了碗麵。盡管這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他卻仍然吃不下,坐在飯桌前,對著碗裏的麵,直到這麵完全涼透,依然沒動一下筷子。
突然,有電話鈴聲響起,將葉蘇的思緒拉回。他站起身來,找到聲音的源頭,才發現那是沈旭的手機。頓時心裏更慌了。因為,這麼一來,自己連聯係沈旭的方法都沒有了。
接通電話,電話那邊傳來的是陳傑的聲音。陳傑聽出葉蘇的聲音,便開起了玩笑,說:“葉蘇啊,你家那口子呢?”
葉蘇的心頓時酸酸的。強壓下心裏的混亂,平靜地說:“他有點事出去了。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就是想去你們那邊,然後去吃個飯!”
“他……可能會很晚回來,下次吧!”
“葉蘇,你怎麼了?”電話那頭的陳傑沉默了一會兒,問。
“沒什麼啊!”
“沈旭如果要出去怎麼可能不帶手機,而且他能有什麼事而拋下你很晚回來?你啊,真是連撒謊都不會,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沈旭回家了!”
“不是普通的回家吧,是不是……你們的事讓他爸媽知道了?”
“嗯!”
“你們早晚的要麵對的!不過葉蘇,你別擔心,沈旭會回來的。我從來沒見他對誰這麼執著過,除了你。我還記得高考之後的那個暑假,因為你突然失蹤了,他整個人都像丟了魂似的。所以我想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他都不會放棄你的,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知道,謝謝你,陳傑!”
“說什麼謝呢,你們都是我的哥兒,我不挺你們挺誰?你也別胡思亂想,先等等,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嗯!”
掛了電話,葉蘇的眼淚卻是再也止不住地流下。他相信沈旭,可是他還是禁不住地會想很多。
因為他真的很害怕,正如電視裏麵的那樣,無論主角有多相愛,他人還是有辦法將他們拆散。
人雖可以堅強,卻也容易向現實低頭。
第二天早上,葉蘇是被噩夢驚醒的。那是個漆黑得宛如深淵的夢,他聽不到看不到,甚至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有的隻是絕望。
慶幸這隻是個夢,葉蘇卻依然止不住地害怕。從床上起來,聽見沈旭的手機在響,就以為是陳傑打來的,卻不想接通後,竟是聽到了沈旭母親的聲音。
來到沈旭家門口,葉蘇在門前站了好久,才終於邁開腳步進來,然後就看見沈父和沈母正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而他們麵前的茶幾上,放了幾張紙,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張矜則站在沈父沈母身旁。看到葉蘇,她的眼中有什麼劃過,卻是帶了一絲鄙夷。
沈旭是被傭人叫出房間的,走到樓梯口見葉蘇正站在客廳,心裏一喜,就連忙下樓來。
“你怎麼來了?”沈旭一把握住葉蘇的雙手,見他麵容稍顯憔悴,就猜他肯定是一夜沒睡好,禁不住心疼起來,伸手替他撥了撥額前的碎發。
“你們兩個都過來!”默默地看著沈旭對葉蘇表現出的關心,沈母平靜地招呼他們兩個過來。然後,讓他二人做在沙發上。
葉蘇不清楚沈旭的母親叫自己來是為什麼,心裏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葉蘇,你媽媽是未婚生的你吧?”沈母打量了葉蘇一會兒,然後開口,語氣是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嗯!”葉蘇點點頭。心裏的不安越發強烈。
“那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誰?”
“不知道!”
“媽,這是人家的私事,你胡亂問什麼?”沈旭對母親說,然後扭頭柔聲安慰葉蘇:“別回答我媽的話,你沒必要回答!”
“如果關係到你們今後是不是要在一起,他就很有必要回答我的問題了!”沈母淡淡地說道,“葉蘇,你有沒有聽過你媽媽談及你爸爸的事?”
“沒有!”葉蘇頓了頓,說。
“哼,也是,你怎麼會聽到?因為根本連你媽媽都不知道你爸爸是誰!”沈母說著,就拿起了茶幾上的那幾張紙,目光在紙麵掃了掃。嘴角一揚,便是一絲滿帶嘲諷的笑,“你爸爸不過是個強奸犯,而你就是個沒有來曆的野種!”說著,就將那幾張紙朝葉蘇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