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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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在沉悶中度過,當然,沉悶的隻有秋萬俟,對於我來說這種氣氛則算得上是很好的調味品。
我喜歡看他那雙看似清澈的眸子裏露出異常的神色,就好像——當初安琪喜歡看我的眼睛裏露出與平時不同的感情變化一樣。
隻是——
不自覺的垂了下眼瞼,而後將目光轉向了窗外那一片明媚的天。
安琪安琪,那是我心裏最碰觸不得的地方,卻又是我至恨所在。
很多事情,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就像我對安琪到底抱有如何的心態,就像他對我的居心到底在何。
雖然這些問題都是明明隻要我去追尋就一定能找到答案的,可我知道,我不會去追尋。
因為一切都已經成為曾經了,曾經的好感,曾經的溫暖,曾經的幸福,曾經的快樂,曾經……曾經的曾經。
曾經的曾經,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是一個人,孤獨、落寂、彷徨、迷茫、瑟縮的一個人。
那時候我是多麼的深信,深信安琪會是那個站在我身後,能給我一個溫暖的臂彎的人,那麼那麼深信著,而換來的——我不想再提……
曾經的曾經,我以為外婆會永遠陪伴在我身邊,用她那有力的手臂,溫暖的胸膛,緊緊的擁抱住我,永遠不離開我,給予我世界上最熱烈的溫度。
然而,一切不過都隻是我在奢求。
我,真的很想知道,在我生命的最後,陪伴在我身邊用心用力來嗬護我的,究竟是誰。
一個人?
孤獨?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因為那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習慣的,若要在身邊插入另一個人都會覺得莫名厭惡。
那是一種怎樣的習慣呢?
可怕的麼?
真的,或許那種習慣真的是可怕的。
黑暗中,一個人;不安中,一個人;懼怕中,一個人;惶恐中,一個人;痛苦中,一個人……
都不過,隻有一個人而已,無論麵對的是什麼,都隻有,一個人而已。
曾經想要得到的陪伴,現在看來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奢望,更多的,是一種厭惡。
你知道嗎,當一個人懂得了人世間所有的背叛之後,當一個人被自己所付之真情的人拋棄之後,這個人,會厭惡全人類。
這是一種迫不得已的厭惡。
明明曾經那麼深情,明明曾經那麼想要得到——到最後,卻得到了如此的結局。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恨啊!
那是一種多麼強烈的恨啊!
你知道麼?
你,知道麼?
……
“淋漓?”
慕容越試探似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打斷了我早已混亂不已的思緒。
閉了眼,我長長的出了口,而後睜眼看他。
“如何?”
他微笑,自然明白我是在問他洛老大那邊的情況。
“一切都在按計劃行事。洛老大說明天會派人來還禮。”
“嗬嗬。”
我笑笑,對這個問題不再深究。
那兩瓶葡萄酒的作用力,我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難道我竟會傻到隻白白送上兩瓶美酒去討那洛老大歡心麼?
當然不可能。
那兩瓶葡萄酒,不過是個警告,算是個威脅。
洛家自認為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在我的地盤上倒手毒品,而我,卻是握著那日他們交易全過程的光盤的。
那洛老大認為在我的地盤上胡亂鬧上一場就能用他那暴力的手段警告我,而我,卻隻送他兩瓶美酒,算做他擺我一道的還禮。
送去的兩瓶葡萄酒和他們當日交易時開的兩瓶,是同樣的。
不用任何威脅的話語、舉動,隻要那洛老大夠聰明,必然能立即明白我的意思。
而那洛老大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聰明到何種程度,就要看他明天送什麼還禮給我了。
“秋家和萬俟家那邊有什麼情況?”
身後的慕容越沉寂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詞,良久才有些猶豫似的對我道。
“已經開始著手做聯奇那裏的整點、修複工作了。秋良和萬俟月雨並沒有其他動作。”
“這樣的情況,好,還是不好呢?”
我低低的喃了一句,換來的是慕容越有些陰沉的回答。
“不大好。”
他說著,似乎猶豫了一下,既而又說道。
“也不算太不好。看他們的態度,大概是想讓秋萬俟獨自擺平你。”
“嗬嗬,慕容,你還真會想,怎麼能想到這種情況?”
“雛鷹跨入獨自的生活之前,父母怎麼可能不先教它些本領,讓它做些演練?”
對於慕容越的話,我為之一震。
以我這種情況長大的人,怎麼可能會明白那些所謂為人父母的人為什麼會做這些事情?
即使明白,一般也不會把事情聯想到這個方麵。
因為畢竟,那是一種不可抹殺的痛。
慕容越大概是看了我的臉色不大正常,又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話和我成長的環境,立即轉變了話題繼續說道。
“之所以說不大好,是因為如果我的猜想成立,那麼秋良和萬俟月雨一定是想好法子對付咱們。而所說的不算太不好……”
“是因為如果真的是那樣,咱們就還有時間。”
我抬眼看他,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
“隻要控製好秋萬俟,咱們可以準備反擊的時間就還算充裕。”
抿著嘴唇,慕容越點了點頭。
把身體深深的靠進柔軟的沙發背中,我昂起頭,看著頭頂那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想歎息,卻歎不出來。
康家、安家、洛家、秋家、萬俟家。
所有該是敵人的不該是敵人的,現在都是敵人。
他們擁有很多,錢、勢力,加在一起不加在一起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都是威脅。
然而,此刻我擁有的,卻隻是一個人心不穩的水雲天。
想想都覺得可笑。
我,曾經的康家二小姐康曉曉,曾經一度被人唾棄厭惡的康曉曉,何德何能,竟招來了這麼多人的嫉恨?
或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吧!
就因為這個錯誤,才導致了更多的錯誤。
然而,錯誤的開始,又怎麼可能有正確的結局?
嗬嗬,如果讓所有的人都可以善始善終,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我活著,又為了什麼?
我活著,不過是為了讓那些使我痛苦過的人經受和我曾經承受過的相同的痛苦而已。
這過分麼?
過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