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堯玄意 VS 阮聽堂  第64章 阮聽堂心酸往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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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陽光更為炫目的金發,若湖水般清澈流轉的眼瞳,阮聽堂所經之處,人群無不停下,或如打量怪物一般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或有芳心初動的女子呆立在當場、看得癡迷,羞紅了一張臉。
    阮聽堂對周圍的眼光似毫不在意,抱著劍在街上慢慢走著。
    想起昨日發生的一切,阮聽堂不由得又莫名煩躁起來。
    腦中再度浮現阮逸軒躺在床上那副慘兮兮的模樣,那明顯單薄了的身軀和如紙蒼白的臉色,阮聽堂隻覺滿腔的心疼和憐惜無處宣泄。
    這個傻瓜,從來都不知如何保重自己,卻怎能長到了三十歲仍無一點長進!
    猶記得十年前,那個傻瓜明明就已經身負重傷,卻仍舊強撐著打跑了人販子和所有圍著自己觀看的人群,將自己解救了出來。
    “跟我走吧!”
    那般純淨不含雜質的溫暖笑容,讓獨自苦撐了幾月的阮聽堂不知怎的眼睛一酸,竟掉下了壓抑許久的淚珠。
    見自己哭,那個傻瓜慌了,忙拽起自己的衣袖就要來給自己擦淚,嘴裏還碎碎念著:
    “別哭啊,別哭啊!已經沒事了……”
    “唉唉,你還是哭吧,哭出來好受一點……”
    “對了,我這個衣服可是上等的錦棉製成的,還是我從那隻小氣的狐狸那裏強要來的,那隻狐狸我還以為她隻有竹子,沒想到她那個箱子裏竟然有那麼多寶貝……”
    “沒關係,不要客氣,就用這個擦吧,這個很柔軟的,擦了不傷眼睛,我的經驗哦……”
    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卻像個老婆婆一樣絮絮叨叨的男子,阮聽堂不禁“撲哧”一笑,一種心安的感覺傳遍全身。
    “誒?你笑了?”男子像是發現什麼新奇之事,好奇地低頭細細打量阮聽堂。
    溫柔不含惡意的目光不會讓阮聽堂感到絲毫不適,卻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就在阮聽堂被看得又羞又惱即將發作之時,卻發生了一件讓他不敢置信卻也就此銘刻入心之事。
    隻見阮逸軒突然捧住阮聽堂的臉,柔柔的唇在阮聽堂額頭輕輕印上一吻,隨即誌得意滿地一笑,明亮的鳳眼在陽光下閃爍的逼人光彩令人不敢直視。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兒子啦!”
    說完,也不管他是否願意,阮逸軒拉起阮聽堂的手:
    “跟我回家吧!”
    想到這裏,阮聽堂不禁撫額苦笑:那個傻瓜,又怎知道這“回家”二字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在那個“牢籠”裏十二年,享盡了世間榮華,卻從未有人對自己說過“回家”二字。
    那一刻,自己胸中湧動的強烈到無法忽視的似暖似酸的情緒,便已注定了這番沒有結果的苦戀了吧!
    即便那個傻瓜固執地抱著自己一遍遍哄自己叫他父親,阮聽堂心裏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將他當過父親。
    隻不過因了舍不得那個溫暖的懷抱,阮聽堂才會放縱自己放棄從小便被培養出來的王者尊嚴,一聲不語地摟緊那個傻瓜的脖子,換取他的開心一笑以及身為“人父”的自豪感。
    隻是那個神經遲鈍到令人發指的傻瓜又怎會知道,阮聽堂乖順的外表下,內心卻是如何瘋狂嫉恨著所有得到他愛的人。他那傻傻卻真實的溫柔笑意,每每向別人露出,阮聽堂心中便會燃燒一把無名之火,非要待到阮逸軒再度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時方能稍稍平息。
    起初,阮府人不以為意,隻當這是小孩子的獨占欲作祟,正如心愛之物被人搶去的不甘。
    直到阮逸軒“娶”回第一房“夫人”雲昕緣。
    阮逸軒成親當夜,阮聽堂砸碎了屋內所有的東西,一個人跑了出去。
    故意放慢了腳步,心裏希冀著那個人能夠尋來,卻不料等了半夜後,阮聽堂苦苦等來的卻非阮逸軒,而是雲昕緣。
    無視了阮聽堂憤恨嫉妒的眼神,雲昕緣隻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怎樣都好,隻莫要給軒添麻煩。”
    “怎樣都好?”阮聽堂怒極反笑:“那若我說我想要他呢?!”
    年僅十四的阮聽堂,說起此話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可笑,隻因那眸中堅定不容置疑的神色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是認真的。
    卻不想雲昕緣隻是看了阮聽堂一眼,依舊平靜地回道:
    “你不會的。因為你舍不得軒。”
    阮聽堂聞言一怔。下一刻,心中的恨意與不甘如洪水般滔天而來,卻無奈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是了,這個看似年輕青澀的男子卻一眼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
    正是由於不舍,由於過分在乎,自己甚至不敢對阮逸軒透露哪怕分毫隱藏的愛意,更遑提做出任何超出父子界限之事!
    隻怕一旦揭開這層薄紗,就連“父子”這個自己從未承認過卻也不得不依賴的最後牽絆也被自己親手毀了去。
    這般被扼殺了一切希望的戀情,即便自己再百般掙紮不滿,又能如何?
    何其悲哀!
    回到阮府,阮聽堂不再日日纏著阮逸軒,甚至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他,卻自始至終不肯喚他一聲“父親”。
    待到阮聽堂18歲之時,阮逸軒迎回了他的第二房“夫人”閔延秋,阮聽堂也正式告別阮家開始四處遊曆。
    起先,不知為何,阮逸軒無論如何不願放阮聽堂獨自外出。威逼利誘,撒潑哭鬧,所有阮逸軒能用到的招數都使盡了,卻依舊無法改變阮聽堂堅定的決心。
    最終,阮逸軒唯有淚汪汪地拉著阮聽堂的衣袖,一邊擦著哭得紅通通的眼睛,一邊交代阮聽堂定要定時寄來家書報平安。
    強忍著如刀絞般的心痛,阮聽堂離開了束縛了他整整六年的另一個“牢籠”。
    ——卻不是束了他的人,而是束了他的心。
    阮聽堂一出阮府便幾乎再也沒回來過。
    在這四年中,除了定時的家書,無人知道阮聽堂身在何處。阮府中人隻道大少爺不知何故離家出走,甚至有下人私傳阮聽堂忘恩負義,絲毫不顧阮逸軒六年的養育之恩,成年之後便撒手而去,連阮逸軒的生辰也不回來慶賀。
    而事實上,四年來,阮逸軒的生辰阮聽堂的確從未出現過。
    然而卻無人知曉,每年的這個日子,阮聽堂都會抱著那把阮逸軒送他的、據說是“從狐狸那裏搜刮來”的寶劍,默默地坐在離阮府不遠的一棵大樹上,望著阮府的一派溫馨融洽的團圓幸福場麵,然後隨便找個酒樓一醉到天明。
    是啊,誰又曾料到,阮府大少爺阮聽堂從未走遠過,隻因了無法麵對府中那個讓他愛極卻也恨極的人兒,便在矛盾與掙紮中徘徊了整整四年!
    阮逸軒娶蘇文禦的那一日,阮聽堂獨自喝得酩酊大醉,終是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苦澀和怨憤,趁醉跑回了阮府,想要當麵責問那個花心濫情的“父親”,可曾在心中為自己留下哪怕一點點的位置。
    方靠近阮府,卻見一個身著喜袍的清秀男子滿麵憤慨地從府中跑出,片刻後,便見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緊隨其後追去。
    阮聽堂眼中的嫉恨之火開始熊熊燃燒,心中始終重複著一個念頭:
    就是這個男人嗎?
    我究竟有何處不如他,為何你就如此狠心放任我四年不管,卻要費盡心力去討這個人的歡心!
    腳步不聽使喚地跟了上去,卻在城外的杏林裏停下來之時,看到了相擁的二人。
    但見阮逸軒從背後緊緊抱著蘇文禦,口中呢喃的話語是阮聽堂渴望卻得不到的繾綣柔情:
    “小禦,我承認我是花心了一些,但那是因為我真的放不開啊。也曾經想過這樣對你不公平,也想過放棄,但是我是真的無法放手啊……”
    阮聽堂聞言頓覺利刃穿心,痛得他狠狠揪住胸口的衣襟,幾乎不可置信地望著幾步之外沉醉在幸福中的男子。
    自己為他百般痛苦、猶豫彷徨,日日一顆心如被油煎卻處處為他思量。自己這般的付出卻是為了看他在自己的麵前對另一個男子訴說他滿腔無法割舍的愛戀?!
    一顆心頓時冰寒刺骨,阮聽堂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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