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褚靜林 VS 東方子塵 第32章 有個怪異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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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聽聞人聲,漠的心中也是暗自一驚。
這個人竟在自己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便靠近了這麼多!雖說自己確是滿腹心事,但能如此輕鬆靠近自己的人世間已非“少有”可以形容了,怕是難再尋得第二人。
暗暗運氣,讓全身都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連平常鮮少使用的短劍“寒煞”也從袖口滑到了手心。漠霸氣淩厲的眼神掃向來人,卻在看到的那一霎那仍有片刻的怔然。
隻見來人分明一副少女模樣,麵容清麗脫俗,卻惟獨一雙鳳眸在黑夜中閃著慵懶攝人的光。長發不羈地披於身後,此刻正隨著夜風狂亂地起舞。衣衫隨意掛於身上,甚至隱隱可以望見內裏的一片瀲灩春光。
但就是這麼一副惑人模樣的女子,卻絲毫讓人不敢興起猥褻的念頭,那渾身清冷的氣勢無不昭示著其凜然不可犯。
對方似毫不在意漠渾身散發的危險和戒備氣息,直直朝著他們走來。鳳眸隨著距離的接近越發折射出令人心醉神迷的光暈,卻也益發地銳不可當。
阮逸軒有些心虛地避開眼睛,卻仍是向前一步,巧妙地隔開了漠和女子,也緩和了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狐狸,你不知道女子夜間就應當在閨房中安然休憩嗎?這樣胡亂跑小心碰到采花賊,徒弟我想救你也來不及啊!”阮逸軒略帶誇張和輕佻的口氣卻絲毫沒有讓現場的氣氛有所輕鬆,反讓其餘二人都皺了皺眉。
徒弟?漠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極為震驚的。這個看來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竟是阮逸軒的師傅?!
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個被稱為“狐狸”的女人,卻發現對方正緊緊皺著眉頭盯著眼前某隻越縮越小,看來似乎在尋找地縫或者某種能夠立刻消失的辦法的“小狗”。
自動忽略掉某人投射過來的“求救”眼神,漠體內的邪惡因子再度萌發。
緩緩勾起興味的嘴角:還是第一次看到阮逸軒對自己家人之外的人擺出如此弱態啊!
良久,似是終於受不了被人這般“熱切”地注視,阮逸軒終於哀鳴出聲:
“狐狸啊,你要打要殺就幹脆點吧!你知道被你那雙眼睛這樣‘寵愛’可是會死人的!”
卻未料對方聽了他的話後竟不以違忤,反而再度露出“爽竹居”再見阮逸軒時那般複雜難解的眼神,引得阮逸軒的心一緊。
收起嬉笑的神色,阮逸軒上前輕輕擁住女子,異常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一遍遍地低語,帶著幾分哀傷,幾分歉疚:
“對不起,狐狸……”
一聲深深的歎息,帶著些許無奈,些許心疼,從女子的口中緩緩逸出。清澈略帶柔媚的嗓音卻透著不符年紀的滄桑。
“你這般無用,怎會是我的弟子?”
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邊。
和“狐狸”初識之時,阮逸軒年方16。
雌雄莫辯的美貌,倜儻風流的儀表以及令人豔羨的出身,尚顯稚嫩的阮逸軒已然是蒲州城眾多女子心中“佳偶良伴”之首選。
再加之英雄少年、“不識愁滋味”,阮逸軒雖初出茅廬,卻“初生牛犢不怕虎”,自是一番意氣風發、英武豪邁的景象。
在習得一些武藝之後,生性略顯輕浮的阮逸軒便以“俠客”自居,將除暴安良、維護武林和平視為己任。再加之取得些許勝利,更是難免沾沾自喜。
在一次追蹤“采花賊”的過程中,輕敵的阮逸軒被一路引出城外,帶到了城郊的銀杏林。
眼看要追上對方的阮逸軒心內一陣得意,卻不想對方猛然回頭向他灑出些許粉末,頓時便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采花賊本欲小小教訓阮逸軒後便迅速逃離,卻在看清楚阮逸軒無雙的美貌後起了賊心。
從未受過如此羞辱的阮逸軒在對方淫笑著撕開他的衣服時羞憤交加,竟是流下了“不輕彈”的眼淚。
懊悔交加外加漸漸絕望的阮逸軒卻奇跡般地看到采花賊在將那醜惡的嘴臉湊過來之時一聲未響地倒了下去。
驚喜萬分的阮逸軒抬起頭,於是便看到了冷冷地看著他的女子——在之後四年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師傅。
似是沒有想到阮逸軒竟是男人,女子皺起秀眉,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之後便轉身離去。
望著女子瞬間消失的背影,阮逸軒呆愣之餘心裏不禁暗暗叫苦:自己被人下了化功散和軟筋散,後又被點了穴,此刻便連坐著也都使勁了全身的氣力。她這樣丟自己在這裏不管不問,難道自己要在這裏受凍一晚?
待明日終於能動之時,且不說自己這身武功怕是要徹底廢了,估計連手腳也要因為長久麻木和受寒落下病症了。
心裏暗自腹誹的阮逸軒沒有注意到那被他罵的正主竟然不知何時又折轉了回來。在更加麵無表情地審視他一段時間之後,女子竟然伸手提起阮逸軒便直接將他帶到了遠在幾百裏之外的竹山。
半途中很沒出息暈過去的阮逸軒腦中最後殘存的印象便是:身為一個男子竟然被一個女子像提小雞一般提著,實在是有損他的一世英名啊!
後來,阮逸軒也曾問過“狐狸”,為什麼對男人深惡痛絕的她會將自己帶回去並且收為徒。卻不想對方隻是悠悠地看他一眼,然後便吐出一句讓阮逸軒整整被凍了三天的話:
“對你的眼睛感興趣。”
眼睛??那雙和她一樣的狐狸一般的鳳眼??
阮逸軒在惡寒幾天之後便從此再不叫她師傅,亦不叫她本名“萬采怡”,而是直呼“狐狸”。
自此,阮逸軒便留在竹山潛心與萬采怡學習武藝,隻定時修書一封與阮府告知自己近況。
而隨著與萬采怡的日益接觸和了解,阮逸軒越發驚覺其武功的深不可測,更對她明明擁有如此武功卻甘願隱匿叢林之事深為不解。
而最最讓阮逸軒疑惑不解甚至毛骨悚然的便是,這個看似十七八的女子,她的年齡也和其武功一般是個謎!!
也曾旁敲側擊甚至明目張膽地問過,但萬采怡臉上困惑的神情不似作偽,讓阮逸軒幾乎要認為她其實是個來超度點化他的室外“仙人”!
隻不過,這個“仙人”實在有些讓他哭笑不得甚至忍無可忍的怪癖。
比如對男子避如蛇蠍,比如定要定期讓阮逸軒服下“露香丸”以去除“臭味”,還比如……無論如何都不出竹山。
每每阮逸軒不解地問起,萬采怡都會顯得極為冷淡,丟下一句:“山下人太臭”後便再不多言。
不過,怪癖種種如萬采怡,卻出乎意料地燒得一手好菜。雖材料無非竹、花之類,經由萬采怡之手便會變為稀世佳饈,這一點讓阮逸軒尤為感覺神奇,卻也是挑剔如他卻能在住山上安然一住四年的重要原因。
甚至在回到阮府接掌家業之後,阮逸軒仍對萬采怡的“竹宴”和山後的溫泉念念不忘,故而每年打著“探望”之名上竹山,實為滿足口腹及享受之欲也。
竹山四年,阮逸軒不僅習得一身絕世武藝,更是褪去了許多少年的輕狂,平添了些許穩重淡定。因而,萬采怡對阮逸軒之影響不可說不巨大,二人的師徒之情也算頗為深厚。
漠看著月光下相擁的師徒二人,竟也不由得升起幾分從未有過的感傷心思:
若有朝一日自己也武功盡廢,不知可有人也如此為自己身感其痛?
腦中劃過一張清俊的臉,漠漆黑的鷹眸在月光下越發顯得幽暗深不可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