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衰變後，釋放出大量能量，有大約85%的質量會被轉化成能量，這已經接近正反物質湮滅的水平了。隻是，質子的衰變周期十分之長，長到讓人絕望，可是他們是怎麼做到的？聽說是用一種能夠加速質子衰變的機關，並且注入能量遠小於質子衰變流出的能量。其理論當然也來自我們的空間曲率波動理論。在我們的理論裏，所有空間、物質、能量都是不穩定的，存在著波動，隻是這種波動小到我們無法察覺。而這些波動性的事物構成了我們的宇宙，甚至連我們宇宙本身也是有波動。就好比一群心思各異的人組成一支軍隊，排列成一個看似齊整的陣型；隻要想辦法讓這支軍隊失去指揮，那麼這些烏合之眾就會全部一哄而散，丟盔甲棄甲。
    這種想法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可難了，我也曾經嚐試過類似的研究，但是始終不得起解。那些人是如何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我一直都很好奇。不過我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參與研究，因為我本身就是虛體處副處長，並且親自駕駛了飛船，所以由我來負責帶隊研究虛體部分是再合適不過了。於是我便在0號星港開始了研究。
    忒修斯也在土星那邊展開研究，這是自然的，我們希望之光作研究不管是理論還是技術總是玩人海戰術，反正誰先研究出來成果就是誰的。這也導致了理學院的院士名頭價值很低，也沒有什麼地位。畢竟誰都能做的工作，自然不會覺得院士有多厲害；當然文學院，藝術學院則又不同，這些東西需要一定的天賦，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所以這兩個學院的院士地位比較高。
    禺疆20115則發信息給我，問我幾時會回來，她很想我。我一度差點以為她是人，然後編了一大堆甜言蜜語，不過後來卻簡化成短短的一段話：
    “親愛的，我現在在修普諾斯星0號星港作研究，可能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要乖乖等我哦！”
    我隻用了幾個月就研究出了新的虛體，當然這也與同事們的配合是分不開的。一起研究的同事來自各種部門，除了我一個是來自理學院的人外，竟然沒有第二個理學院的人了。完成了這次研究，我應該能夠升級成高等研究生了，甚至說不定升級成初等院士也有可能。
    總統阿瑞斯親自帶隊研究智腦實體，但其實更多的是做一些小的改進，畢竟我們這麼多飛船全部大幅度改動是很耗費資源的事情。我們完成研究後，他還親自召開慶功大會。我覺得現在慶功太早了些，然而又不好駁總統的麵子，畢竟我再怎麼討厭他也不能改變他的總統的事實。於是我們觥籌交錯，當然碰的卻是營養罐子而已。我一直搞不懂這種輕輕碰撞容器的奇怪儀式有什麼特殊用途，一邊想一邊把罐子接到製服上的接口處。
    阿瑞斯今天很高興，跟我們聊了很多，我本來不擅長場麵話，但是也隻好心不在焉地隨便應付幾句。畢竟在場的無論軍銜還是官職都比我高，得罪不起。阿瑞斯讓眾人先走，而約我單獨談話。
    我們坐在星港觀景台，在這裏我們可以看到修普諾斯星那紅藍相間的星環。雖然修普諾斯星的星環沒有土星那土黃色的星環那麼漂亮，但是也算不錯了。修普諾斯星與波塞冬星，還有土星原來也有衝浪項目，後來因事故太多就被取消了，隻剩下木星衝浪。可是這依然擋不住那些瘋狂的冒險者，於是在鬧出一些人命案之後，我們的最高議會修改了法案，嚴禁私自去這三個星球，如果去理學考察必須要向議會申請。這才讓這些瘋狂的冒險家們消停下來，然後全跑去了木星玩衝浪，導致我經常預約不到位置。
    “你還在生我氣？”阿瑞斯總統問出這句話，差點讓我吐出一口營養液。這話說得……跟情人間的曖昧情話似的。
    “我不認同你的作法！”我決定直白一點。我真的反感這種自私自利的行為，為了一已之私讓整個希望之光陷入戰火，害死了無數的人。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但是我至少不會隨意發動戰爭；我也不會為了我當上總統，而犧牲那麼多無辜的性命！”我哼的一聲，把臉瞥到一邊。
    “你以為我坐上這個位置隻是為我自己嗎？”
    “難道不是嗎？你終於達到了你們目的，你如願了，可是有這麼多人因你而死！”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可是我要告訴你們，我當上總統絕對不是單單為了我自己。我承認我一直都想坐上這個位置，可是我同時也是為了我們希望之光更好的發展！”
    我笑了，這無恥之徒居然把這種卑鄙的行為說得如此地正大光明，與他相比忒修斯簡直是純真小兒。他見我發笑，也不生氣，反而還歎了口氣：
    “你知道嗎？你跟前總統阿波羅有幾分相似。”
    這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並未覺得這算什麼優勢，反而還給我帶來很多麻煩，有些人還給我起綽號“前總統”，我還記得我在火零城當勤務員時被人當麵這樣叫，然後引來哄堂大笑。
    “你們兩個不但長得相似，性格也有幾分相似。”
    什麼！有這事？難道說，我有總統的天賦？我暗處竊喜。
    “你們兩個都是同一類人：理想主義者。你們把一切都想得很理想化，你們總是想讓大多數人都感到滿意，讓大家交口稱讚。”
    這有何不妥？我一時愣了。
    “可惜啊，現實是殘酷的。你知道嗎，在我的那個年代，希望之光的老齡化已經極為嚴重，150歲以上的老人已經占到了近35%。當時我們希望之光正在成為一個衰老的文明，到處充滿著衰老的氣息，大家漸漸變得馬齒徒增，不再是那個奮進的希望之光。”
    “所以你就發動了戰爭，然後再推廣那新生命修複液，讓希望之光失去了七成人口！”我氣憤地一拍桌子。
    “你要搞清楚，我之所以起義，一是因為那項新技術的推廣會讓我們失去很多人。隻是沒想到我最終也走了這條路，雖然與阿波羅總統的做法有所不同，但是造成的後果是一樣的。”
    “別胡說，阿波羅總統並沒有強製推行新技術，至少人們還有自由選擇權，而你卻是強製推行！”我已經被這家夥的厚顏無恥給氣到了。
    “嗬嗬，弟弟，有些事你不懂的。政治是很複雜的，有些東西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見我有些疑惑，他又接著說：
    “阿波羅他是想通過一些較溫和的手段來漸進推廣，但是時間不等人，我們恐怕沒有這麼多時間了。你也知道我們太陽係有一個無形的牢籠把我們牢牢地困在裏麵，如果不快些衝出去，說不定我們就是那等宰殺的羔羊一般。”他見我在思索，頓了頓又接著說：
    “你30歲就能夠升到中士，還當上了副處長，這在過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過去老人把持著大部分重要的崗位，甚至很多人已經滿頭白發卻還是普通船員，晉升有多難你知道嗎？”
    現在也沒有好到哪去吧！我暗道。
    “不管你們怎麼看待我，隻要我觀天·阿瑞斯還活著，我一定要看到我們希望之光衝破牢籠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