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壯士倦枕賊屍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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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耀先手疾眼快,右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左手淩空抓住了那人頭上掉下來的“羅宋帽”。解耀先看了一眼手中還冒著熱氣的“羅宋帽”,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這個人的“羅宋帽”還是天津盛錫福哈爾濱分號精心製作的紫貂皮“羅宋帽”呢。
“你媽了個臭十三的,走路不長眼睛,沒瞅見老子呀!……”騎自行車這個人也許平時橫行霸道習慣了,他的嘴比他呼出的酒臭還臭。按理說,這個人應該覺察到解耀先的身手十分敏捷,真動起手來他不會有什麼便宜好占。如果不是解耀先手疾眼快,他指不定摔得有多狼狽呢,就是他那頂價值不菲的紫貂皮“羅宋帽”也不一定滾到什麼地方去。
天下還有這麼渾的人?解耀先給這個人氣樂了。這家夥不是趕上金庸金大爺的名著《笑傲江湖》中男主人公令狐衝遇到的那個泉州參將吳天德了嘛!整個浪兒就是皮子緊想鬆一鬆。
忽然,解耀先覺得這人的聲音有點耳熟。他定睛看去,原來是在劉雙魁的帶領下,和滿金庫一道,跟隨李忠和去“酒鬼小館”的那個白淨臉兒小特務。
“瞅啥瞅?再瞎撒嘛爺們兒把你眼珠子摳出來當泡兒踩!……”白淨臉兒小特務惡狠狠地瞪了解耀先一眼,一把搶過來自己的紫貂皮“羅宋帽”扣在腦袋上。又似乎是有意,似乎是無意的敞開長皮夾克,露出裏麵斜挎著的“盒子炮”,心虛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解耀先。
解耀先忽然發現這個白淨臉兒小特務和自己的身材相若,心中不由的一動。他的眼珠子轉了轉,猛然想起《西遊記》中,地仙之祖鎮元子的童子曾對唐僧吹的牛。解耀先先是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說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軍爺。……”
白淨臉兒小特務見解耀先恭敬,不由得神氣活現的說道:“那是!算你個癟犢子的眼睛還沒瞎!爺們兒是憲兵隊”滿人偵緝隊”的,你個癟犢子是幹啥的,五更半夜不睡覺?……”
解耀先冷笑了一聲瘋瘋癲癲的說道:“你問俺是幹啥的?嘿嘿……三清是俺的朋友,四帝是俺的故人,九曜是俺的晚輩,元辰是俺的下賓。……”
說到這裏,解耀先又覺得自己可不能報號“地仙之祖鎮元子”,得罪了這位大仙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正在不知報什麼名號之際,解耀先又想起了《笑傲江湖》中,令狐大俠為救恒山派群尼胡說八道一段,就接著講道:“本將軍姓吳,官名天德,天恩浩蕩之天,道德文章之德,官拜這個……這個哈爾濱參將之職!你這個不知悔改的漢奸狗特務,見了本將軍,還不快些跪下叩頭,本將軍看在你家有八十歲老娘的份兒上,或者還可從輕發落。否則的話,哼哼……那就乖乖的把腦袋瓜子伸過來,讓俺哢嚓一聲擰折了你那麻杆兒脖子!……”
解耀先的話把白淨臉兒小特務造懵圈了,他十分驚訝的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解耀先,不知道這是從哪個醫院跑出來的精神病?白淨臉兒小特務還沒想起來去拔身前的“盒子炮”,解耀先已經像幽靈一樣欺到他身邊,突然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嘴,向外一掰,沒等他叫,解耀先右手的飛刀已經割斷了他的氣管和頸動脈。這個白淨臉兒小特務的雙眼猶如驟然之間見到厲鬼般瞪得圓圓的,嗓子中的尖叫變成了“呼嚕”、“呼嚕”從傷口向外噴湧的鮮血。
“嘿嘿……就這麼大的本事也敢出來裝犢子?……”解耀先對這個白淨臉兒小特務這麼慫感到有點意外,又有點失落。的確,一個隻知道狐假虎威的欺負老百姓,跟在小日本鬼子屁股後麵混飯吃的小特務怎麼會是經過殘酷訓練,四十年之後特種兵的對手?
解耀先借著遠處就像鬼火似的路燈,看了一眼斜紋街兩側和學堂街,確信沒有行人之後,這才抓起白淨臉兒小特務的紫貂皮“羅宋帽”扣在自己頭上,打開小特務腰間“盒子炮”的木盒,抽了出來,凝神看了一眼,不由得大撇其嘴。這把槍還真是德國原廠的“二把盒子”,就是老了點兒,膛線都磨沒了。解耀先把小特務的長皮夾克扒下來套在自己身上,把“盒子炮”木盒摘下來斜挎在自己身上,將老掉牙的“二把盒子”裝入木盒中。
解耀先不屑的看了一眼小特務屍首上穿的“協和服”,他最咯癢“協和服”了,是絕不會穿這種要款式沒款式,要樣子沒樣子的爛衣服的。解耀先把小特務的屍首,拖到格涅羅佐娃女子中學的鐵柵欄牆邊,扔了進去。解耀先望著格涅羅佐娃女子中學黑黢黢的二層小樓,歎了口氣之後叨咕了一句:“唉……俺可不是誠心嚇唬你們這些妮子,隻是不想讓巡邏的小日本鬼子憲兵和漢奸特務們過早地發現這具小特務的屍首!……”
解耀先叨咕完了,這才轉身走到小特務的自行車邊,扶了起來。解耀先跨上自行車,不由得想起了金庸金大爺的名著《笑傲江湖》中男主人公令狐衝,捉弄那個泉州參將吳天德那一段的描寫。解耀先感覺到很好笑,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奶奶的!走路不長眼睛!……”
解耀先蹬著小特務的自行車,哼著“夜來香”小曲兒,正往霽虹橋的坡上爬的時候,小日本鬼子橫濱銀行武裝警衛組的組長小葉山次郎看了看手表,朝兩個中國警衛齊家強和富濤打了個手勢。那意思分明是說時間到了,該去巡邏了!兩個中國警衛無奈,隻好走了出去。
橫濱銀行從開業之初,因為擔心中國人襲擊,所選用的警衛人員的確都是小日本鬼子浪人或退伍軍人。但是,雇傭浪人或退伍軍人做警衛,薪水很高,所以開支很大。一向精於算計的小鬼子為了降低成本,一年前就開始雇用中國人作警衛,隻留下幾名日本人做負責人。
小葉山次郎原來是小日本鬼子關東軍的少尉,在和抗聯作戰時右腿負傷,成為瘸子,於是退伍。小葉山次郎原來在關東軍那是出了名的神槍手,橫濱銀行慕名不吝重金聘請小葉山次郎當了警衛組長。小葉山次郎領著五名中國警衛接班後,留下一個人待在大門內側的警衛室裏把守大門,其餘四個人跟著他去銀行各處轉了一圈。小葉山次郎確認一切平安無事,這才回到警衛室暖了暖身子,然後再去巡邏。
小葉山次郎手下有五名中國警衛,這五個家夥原先都是兵痞土匪老油子,自由散漫慣了,平時值夜班有小葉山次郎看著,還不敢怠慢,免得惹惱了小葉山次郎這個瘸腿鬼子,“三賓的給”有點犯不上。哈爾濱雖然已經過了正月十五,可是晚上還是冷的讓人難熬。屋漏偏遇連陰雨,小葉山次郎受傷的那條腿裏至今還留著兩顆子彈頭,今兒個晚上又酸又痛。小葉山次郎一拐一拐幾乎難以走路,苦不堪言,難以忍受。小葉山次郎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好待在暖暖和和的警衛室裏不再出去,讓手下四個中國警衛輪流出去巡邏。
今夜小葉山次郎不親自出去巡邏,齊家強和富濤就可以趁機偷懶了。他們倆在銀行後麵的夥房裏生了個火爐,又弄了些酒菜,和另一組的兩個中國警衛馬琦和關正國擠了擠眼兒。大家心照不宣,反正糊弄小鬼子的事兒得糊弄就糊弄。四個懶家夥以“輪流巡邏”的名義悄悄輪流溜進夥房裏烤火喝酒,打發值夜班那令人難以忍耐的寂寞。
在警衛室裏壓陣的小葉山次郎見四個中國警衛很自覺地每隔半小時就兩人一組的出去巡邏,就很放心,坐在那裏喝茶抽煙。又到了該換班的時間了,馬琦和關正國站起來往外走,去接前半個小時前出去的齊家強和富濤這兩個“流動哨”。片刻,齊家強和富濤推門而進。
小葉山次郎忽然聞到齊家強和富濤挾帶進警衛室刺骨寒氣中混雜著一種類似劣質燒酒的氣味。小葉山次郎十分惱火,站起來一雙三角眼逼視著兩人:“你們的,喝酒的幹活?……”
齊家強和富濤嚇了一跳。因為銀行警衛製度有嚴格規定,嚴禁值勤時喝酒。齊家強和富濤連忙抵賴:“沒有!沒有!……”
齊家強和富濤這一張嘴,酒臭味就愈加濃烈了。這不整個浪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小葉山次郎氣得臉都變形了,轉身從牆上取下那把從軍隊退役時帶回來的長長的軍刀,“唰啦”的一聲抽出來。小葉山次郎扔掉刀鞘,雙手執著刀把,小三角眼睛中餓狼般的目光在齊家強和富濤兩個人的臉上掃視。那架勢,分明是在選擇先衝誰下刀。齊家強和富濤見狀嚇得渾身顫抖,酒也醒了,不約而同的跪地求饒。
小葉山次郎耐著性子聽齊家強和富濤交代違章喝酒的經過,還沒聽完,就像忘記了腿傷正在發作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了警衛室,氣急敗壞的向金庫方向跑去,那裏麵可存放著兩千多萬的“老綿羊票子”呢。小葉山次郎邊一瘸一拐的跑著,邊祈禱地下室金庫的密封式鐵門可千萬別被人打開;地下室入口的綠燈千萬別熄滅;報警的紅燈千萬別亮。
小葉山次郎一瘸一拐的衝出了警衛室沒多遠,猛然間覺得有什麼不對頭。他猛地停住腳步,抬頭望去。這一望,嚇得小葉山次郎驚得目瞪口呆,差一點癱倒在地。隻見三層樓樓上,銀行行長鷹山寅太郎辦公室的窗戶紅彤彤的,就像是點上了一盞紅燈籠,顯然是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