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愁破方知酒有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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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少校這兩天又喜又憂。“白狐”喜的是“金融戰”在哈爾濱首戰告捷,戴老板通令嘉獎濱江組。“白狐”憂的是戴老板鞭打快牛,又給濱江組加碼了,這次是八十萬“老綿羊票子”。“白狐”的腦袋都大了,愁得茶不思飯不想,覺也睡不著。“白狐”忽然有了找解耀先再喝點“燒刀子”的衝動。
哈爾濱有一句老話,叫做“酒越喝越厚,錢越賭越薄。”“白狐”在哈爾濱沒什麼知己。還別說,解耀先來哈爾濱之後,隻不過和他喝了幾次“燒刀子”,盡管每次都是三句話說不來兩個人就拔強眼子,可“白狐”還是有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也許是職業的關係,“白狐”原來對任何人都沒有這種感覺。他想,也許舉杯暢飲,心情就會舒暢爽朗許多。很多人喜歡借酒澆愁,遇到煩心的事情,喜歡找人小酌。
大詩人“酒中仙”李白在《宣州謝樓餞別校書叔雲》中曾有這樣的著名詩句:“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毋庸置疑,自古以來,酒是人們宣泄情感的工具,尤其是一些性情中人。
“白狐”用十一萬的假“老綿羊票子”換走了“大煙鬼”手中所有的大煙,把“大煙鬼”以及“大煙鬼”身後的老板李忠和坑得不輕。這一招雖然略顯陰損毒辣,卻也和北滿省委秘書長劉劭燚同誌的心情殊途同歸,大快人心。不過,坑“大煙鬼”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大煙鬼”再傻,坑他第二次恐怕是辦不到的。那八十萬,“白狐”必須得另想辦法。
濱江組代號“旱魃”的少尉情報員譚慶林把軍統別動隊的人和貨物護送到扶餘,交給軍統新京站的人之後,新京站的人又交給“旱魃”一輛膠輪大車,並鄭重的囑咐“旱魃”,大車上有重要東西,要不惜任何代價保護。“旱魃”還以為是槍支彈藥,以往也曾經有過這種事,用心保護好這輛大車就是了。把大車趕回去,交給濱江組組長“白狐”就算完成任務了。
“旱魃”不知道大車裏藏著什麼,“白狐”可知道,戴老板的密電裏說得很清楚,那大車的兩條輪胎裏可藏著要命的八十萬假“老綿羊票子”呢。這可是八十萬呀!“白狐”不放心,生怕“旱魃”再出了什麼閃失,就又讓他的左右手之一,代號“山狸子”的中尉情報員侯殿臣帶著幾個特工趕到扶餘,暗中保護那輛大車。
快到和解耀先約定的時間之後,“白狐”就溜溜達達的向“酒鬼小館”走去。幾乎是同時,解耀先也走出周老太太家的家門,忠心耿耿的“佛燈”宋笑貋遠遠的跟在解耀先後麵。
解耀先是個熱心腸的人,這和職業沒有關係。自從“連翹”大正月十五的晚上,堵著周老太太的家門口,拉著解耀先雜七雜八的嘮起來沒完,拐彎抹角的囉嗦了半天,這才吭哧癟肚的說近來在哈爾濱市麵上突然出現了很多假“老綿羊票子”,有很多老百姓因為使用假幣,已經被小日本鬼子憲兵隊或是警察廳抓了。北滿省委秘書長劉劭燚同誌對哈爾濱這次突然出現了大量假幣,感覺不是小宗的偶發造假事件,而是有組織的有計劃的行動。劉劭燚同誌很同情哈爾濱的老百姓所遭遇的飛來橫禍,正在想辦法減少老百姓的損失。
解耀先聽明白了,劉劭燚同誌這是懷疑哈爾濱市麵上近來突然出現了很多假“老綿羊票子”,是軍統有組織、有預謀、有計劃開展的“金融戰”。“連翹”說到這裏時,解耀先不免心虛,肚子裏曾經嘀咕道:“你瞅老子幹啥?這”金融戰”又不是老子組織實施的!……”
解耀先暗佩劉劭燚同誌憂國憂民的情懷大有古風:“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盡管“連翹”說劉劭燚同誌知道他和傅家店的幾個憲兵和特務的關係不錯,很婉轉的讓他幫著打聽一下,假“老綿羊票子”事件日偽的判斷是什麼。“連翹”也求解耀先能不能摟草打兔子,也捎帶著打聽一下。這件事兒是不是軍統幹的?要是軍統幹的,能不能對老百姓的殺傷再小點!這哪裏是什麼“求”呀,分明就是代表哈爾濱市委在給解耀先下達任務。
解耀先雖然哼哼哈哈的沒有明確答複“連翹”,但是他的心中卻始終默默地念叨著偉大領袖的教誨:“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益工作的。……”
“士之大者,為國為民!”解耀先暗下決心,一定盡己所能,變不可能為可能,減少哈爾濱的老百姓因軍統開展的“金融戰”所帶來的損失。做人必須清醒,做事必須明白,做人要講道義,做事要有良心。金庸金大爺的名著《天龍八部》中的智光大師,名頭在武林中並不響亮。但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都知道智光大師當年曾發大願心,飄洋過海,遠赴海外蠻荒,采集異種樹皮,治愈浙閩兩廣一帶無數染了瘴毒的百姓。智光大師雖然因此大病兩場,結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實非淺鮮。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敬仰智光大師為國為民的大慈悲,無不由衷的尊敬智光大師。
什麼是道?解耀先喜讀老子的《道德真經》,以圖了悟天地人生,尤其對其中“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頗有感慨。做人就要像水的品性一樣,澤被萬物而不爭名利。水,避高趨下是一種謙遜;奔流到海是一種追求;剛柔相濟是一種能力;海納百川是一種大度;滴水穿石是一種毅力;洗滌汙淖是一種奉獻。這就是道!解耀先清楚,自己的能力是渺小的,是微不足道的。隻要能以減輕哈爾濱老百姓的苦難為己任,堅持不懈的做下去,定有善果。
解耀先想要查清楚哈爾濱市麵上流行的假“老綿羊票子”,是不是軍統有組織、有預謀、有計劃開展的“金融戰”還有一個原因。當他得知劉劭燚同誌為了讓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毛大明相信參與在“大和旅館”襲擊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中將的“老六”和他沒有關係,不惜讓自己的警衛,綽號“戰將”的哈丹巴特爾同誌以身犯險,在敖連特電影院隔壁的“伊萬”酒館上演了一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戲。
解耀先曾對“連翹”激動的說道:“唉……就算是”戰將”哈丹巴特爾同誌幹冒風險完成了掩護俺身份的任務,要是沒有劉劭燚同誌的運籌帷幄,俺暴露的危險就太大了。俺欠劉劭燚同誌的這個人情可忒大了!不中!不中!欠別人的人情俺他娘的渾身不自在!俺回家後半夜前兒得燒柱香,問問觀世音菩薩他老人家,有沒有機會報答劉劭燚同誌的恩情!……”
解耀先很欣賞老子的《道德真經》中提倡的人要有知恩、感恩、報恩之心,展現出無我無私的精神。他雖然沒對“連翹”明說,可是他卻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要調查假幣一案,既回報劉劭燚同誌掩護之德,也搞明白哈爾濱老百姓是因為什麼損失的。
解耀先和“連翹”交流之後,還真的想找“白狐”,探一探“白狐”的底細,看看哈爾濱市麵上近來突然出現了很多假“老綿羊票子”,是不是軍統有組織、有預謀、有計劃開展的“金融戰”。巧了!想啥來啥,解耀先正想找“白狐”呢,“白狐”主動約他見麵了。
當解耀先趕到“酒鬼小館”時,“白狐”一如既往地先到了。解耀先見“白狐”還是和上一次見到他一樣,嘴唇上又貼著一撮濃密的“衛生胡”。他這次沒想笑,反而撇了撇嘴說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毛兄留個糟心的”衛生胡”上癮了咋的?像偷誰家的板刷貼上似的。毛兄是覺得自己像那個喜劇大師卓別林呢,還是覺得自己像那個納粹元首呢?……”
“白狐”不急不惱,滿臉堆笑的說道:“解兄有所不知,”衛生胡”不隻是喜劇大師卓別林和納粹元首的專利,”衛生胡”還是小日本鬼子武士道十分珍視的榮譽。小日本鬼子認為隻蓄中間方方正正的一小撮胡子,便於日常清洗梳理,吃東西的時候不會有長的胡子掉進飯裏麵。哈哈……不說這個糟心的”衛生胡”了,你我兄弟今兒個痛飲一番,不醉不休!……”
“白狐”說著,伸手示意了一下他對麵的板凳,連說幾個“請”字:“請!請!請!……”
“嗯……無思無慮,其樂陶陶!……”解耀先笑眯眯的邊說著,邊坐在“白狐”對麵。
“白狐”邊給解耀先麵前的酒杯斟滿“燒刀子”邊笑道:“”無思無慮”?解兄引用的似乎是晉朝劉伶《酒德頌》中的一句話。”奮髯踑踞,枕麴藉糟。無思無慮,其樂陶陶!”……”
解耀先伸出右手食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三下,以示感謝“白狐”給自己斟酒。解耀先眼珠子一轉,又開始起幺蛾子了:“毛兄大才,一言中的!俺說的確實是晉朝劉伶《酒德頌》中的一句話。不知毛兄能否背誦劉伶《酒德頌》的全文?咱們兄弟今日就效那古人,以劉伶老先生的《酒德頌》佐酒,豈不是給後人留下美談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