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家人都哭腫了眼睛，好在吳嬸是個不多嘴的人，她安靜的做完自己的事吃完飯就回門房了。
    茹娘給每個人都煮了水煮蛋，拿去敷眼睛消消腫。完了還能吃掉補充點營養，即便吳嬸沒哭腫眼睛，她也給了她一個。
    消了腫的茹娘按照記憶找去大房，她要問問大房明兒是不是要去高家洗三。
    “五嬸？你怎麼來了？”張邱氏看到茹娘疑惑的問道，她是張鐵熊的妻子，是大房長媳，很得張萬氏的心。
    “昨兒和威去鄭家送禮遇到二姑姐了，說是去看青姐兒家剛剛出生的小二。五湖雖是去了，但是五湖還是青姐兒的親五舅，我雖是在孝期，但是娃的洗三我不能不去啊！所以我來看看大嫂，想問問明兒是不是一起去。”因為早就打算今天要來張大海家，所以昨天晚上茹娘就特意把這邊的關係捋了一遍，免得今天露餡。
    “那五嬸快進屋吧，娘在正堂裏補衣裳呢！”從正堂裏走出一個少婦，手裏拿著一件男孩的衣裳，看來之前是在正堂裏做衣服。“大嫂要是忙完了，就早點進來，天冷著呢！”
    “二弟妹先進去吧，再過半個月就是過年了！銳娃子那屋子亂成一團，我這點事做完還得給他把屋子收拾一下。可不能過年了還睡那樣髒亂的屋子！”
    張邱氏沒辦法，她也冷，可是兒子張銳實在是個皮孩子。這麼冷的天，他還能帶著一群小娃兒出去逮麻雀！昨兒才換的衣服就髒了，她要趁今天她做家務，燒些熱水洗衣服整理屋子。
    “那我帶五嬸進去了。”少婦牽著茹娘就進屋了，明兒輪到她做家事了，她兒子也不是安靜的，到時她也有不少事呢！
    “五弟妹來啦？！”進了正堂就見裏頭還坐著三人，其中一個是昨天才見過的張鍾氏，茹娘的三嫂。還有一個更年輕點的少婦是張鐵彘媳婦張劉氏，最後最年長的是茹娘大嫂張萬氏，領著她進來的是張鐵虎媳婦張白氏。此時說話的是張萬氏。
    “嗯，我此時登門是想問問明兒青姐兒那，大嫂和三嫂要不要去？若是去的話就坐我家的牛車，大嫂也知道我是個不中用的。五湖一去我就亂成一團，每天渾渾噩噩的，一晃臘八都過了，我還是什麼年貨都沒置辦。我一身孝也不好在別人家久留，所以我明兒添盆後要到橫山縣置辦年貨。若是大嫂三嫂你們不吃酒，我們還可以一起回來。”
    “我們也不會留在高家吃酒，到時候一起走吧！我們家也有些東西沒置辦齊全，到時一起買，買的多還能便宜些！”張萬氏臉上談談的，五弟妹來之前三弟妹正和她說春耕後要置宅基地建房子搬出去。
    張萬氏心裏惱怒張鍾氏過河拆橋卻不好阻止。大房人多可是田地卻不多，除了分家所得的8畝恒田這十多年隻另置辦了2畝恒田罷了！丁田隻有14畝，大房的田地隻有24畝，其中6畝地種了木棉，剩下的地產的糧食根本不夠吃。
    畢竟大房四個男丁的飯量大，還有四個孩子沒有丁田，之前要是沒有三房的地補貼著，這十年大房光光買糧也要花幾十兩。她也不是說不許三房搬走，隻是在等幾年銳娃子、弩娃子長大了有了丁田再搬也好！
    可是無論她怎麼勸，三個兒媳婦也在鍾氏跟前服軟說盡好話，鍾氏就是咬死了要搬走！好，她要走就走，看張鎮那小子一個人怎麼種6畝地。他老娘和媳婦都是沒丁田的，明年孩子出生了，離十歲還遠著呢，看他以後養不養得起一家人！
    想到這張萬氏也不想再勸張鍾氏了，她就是好日子過多了！
    “那明兒我和和威來接大嫂三嫂！”說完茹娘就告辭了，她雖然有點遲鈍但是不傻，這正堂裏氣氛不好她還是感覺到了。而且她也沒什麼話要和大房三房寒暄的，就立馬走人了。
    “和威，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這一個多月我們都忙昏了頭什麼年貨也沒有置辦。明兒我去給青姐兒的小二洗三，然後我們去置辦東西，雖是守孝但是年還是要過。”
    到了家進了正堂的茹娘看見三兄弟在另一側蹲馬步，她招呼老大張和威帶著筆墨紙硯過來。
    “今天好好琢磨明天要置辦什麼，勇兒，你把吳嬸喊進來，大家一起商量，家裏缺了什麼。”
    “娘，我們家在孝期，過年不能吃紅肉，是不是多買一些白肉備著？”關紅珠小心翼翼的問道，她從小就是莊家的家生子，作為奴婢是隻能給主家守孝的。家裏長輩故去要是主家知道了就會罷了差事，要是主子離不開你，那你就不能守在明麵上。這種情況的少，畢竟主子也怕被衝撞了，一個身上有孝的下人在跟前伺候也太不吉利了。
    她從來沒有在高門大戶外生活過，不知道外頭是如何守孝的。莊家從前給老太爺守孝時，主子們十天半個月就會進一兩碟白肉免得主子熬壞了身體。就是不知道平民百姓是不是也一樣？
    溫茹娘垂眸回憶，十多年前原身給張家二老守孝時是個什麼情況。她作為兒媳婦確實是三年沒吃過肉的，但是張家男丁卻不一樣。張四江因為沒有兒子沒去護商，守孝三年吃過六次腥葷，都是農忙時為了不累壞身體。張大海和張五湖不僅僅六次，因為他們出去護商，不能壞了身子族裏是允許吃肉的。而下一輩就是和張四江一樣農忙時進補吃點肉，這種情況和一般百姓的日子一樣。因為大多數老百姓是很少吃肉的，所以民間守孝反而沒有那麼多規矩。
    “什麼是白肉？”茹娘說道：“我們守孝到是沒有那麼多吃食上的規矩，隻是不能隨意出門做客罷了！一般人家也沒有經常吃肉的，隻是因為我們溪源村多是習武之人，為了讓男娃別練壞了身體多吃幾頓肉而已。守孝也隻是把這多出的幾頓肉去了，要是紅珠有什麼其他說法我們倒是可以聽聽。”
    “過年也吃紅肉嗎？”關紅珠詫異問道。
    “有些窮苦人家就是逢年過節也沒有肉吃的，溪源村的日子算是好的，逢年過節會買些豬肉或羊肉，或是殺隻雞鴨，再買條魚湊兩盤葷菜應應景。我們倒是分不清什麼是紅肉什麼是白肉的！”
    “紅肉大多是指豬羊牛等大型牲畜以及雞鴨鵝等小家禽，白肉是指魚肉、蝦肉、蟹肉等海鮮河鮮。”關紅珠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吃肉了，她也不是沒守過孝，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特別饞肉還餓的快。所以她才冒險提紅肉白肉的事。
    “這樣啊！隻是我們是沒有這些說法的，對我們來說這些都是肉，不過過年的時候我們還是可以吃些肉食的。”茹娘這麼一說不僅僅關紅珠這姑娘咽了咽口水，除了吳嬸年長把持得住其他孩子都一樣。
    這五個少年少女不是年紀小就是長身體的時候，身子正缺營養呢！這不是每天兩碗羊奶能解決的問題，又因為守孝不能吃肉或者要減少吃肉的次數，身體更受不了了。
    她要多想想辦法給他們補充營養，順便給她自己和吳嬸養養身體才好！
    “和威你明兒一早把勇兒喊起來，讓他到你貴金叔那買些骨頭回來，豬骨羊骨有什麼骨頭買什麼骨頭。”茹娘決定把骨頭湯安排上，之前她以為這裏守孝和種花古代的守孝一樣嚴苛，才隻讓大家喝羊奶。現在發現這個大楚民間守孝還算寬鬆，隻要不過分有理有據說得通，村裏人都不會苛責。
    “不允許帶肉隻要骨頭的那種，問問你貴金叔要多少錢，不許白拿知道嗎？”茹娘這麼安排也是想讓村裏人覺得是小孩子饞肉了，不好明目張膽的吃肉，肉骨頭煮一煮解解饞。
    其實小說裏說豬下水內髒骨頭沒人買並不合理，內髒下水有異味怎麼了？隻要是肉還便宜都是有人買的，就是那種剃幹淨肉的骨頭都有的是窮苦人家買，能解饞就行！
    在此之前張五湖家是沒買過骨頭的，所以茹娘也不知道溪源村的骨頭怎麼賣，但是她知道很便宜就對了。
    “我知道了，娘！”果然如茹娘所想，張和威也以為是娘想給他們解饞才吩咐他隻要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