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日子簡單而規律，茹娘這半個月已經學會了織布製衣了。她把之前張和勇沒收尾的棉衣做好已經到了十一月末，家裏人都穿上了棉衣。
    “娘，剛剛族長喊我過去說了兩件事。”張和威拿著一本白冊子進了正堂。
    古代的窗戶用的不是玻璃而是窗紙，玻璃在古代被稱為琉璃貴的很沒人用得起，那窗紙也不是誰都用得起的。窗紙畢竟是紙容易壞也貴，一般人家尤其是農家的窗戶都是木頭的，根本不透光。夏天還好可以打開窗戶取光，到了冬天人在屋裏那是一個季節都不開了，開了就得寒風刺骨，所以冬天的屋子裏頭是白天也是晚上。所以窩冬就是一大家子白天在正堂烤爐子取暖，正堂寬敞兩側都砌了爐坑，大門打開光線足夠照亮角落。這時女的坐在一側做些繡活，男的在另一側做些手工，吃完晚飯就各自回屋。
    “祥英和你說了什麼？”茹娘疑惑的問道，張祥英是張家的族長，也是溪源村的村長今年49了。按照輩分來說他是張五湖的子侄輩，不過兩房已經出了五服，張和威的年紀跟張祥英比起來小太多了，所以他從小就沒喊過張祥英哥都是喊族長的。但是茹娘和張五湖就直接喊名字了，畢竟他們是長輩。
    “今兒族長帶我和吳嬸去看了地，說明年開春村裏會回收3畝丁田，讓我們認認是哪3畝地。村裏要收走的是1畝良田、1畝中田和1畝下田。我和吳嬸明兒起就先把要收走的良田和中田裏的大豆收了，反正大豆也到了可以收的時候了，我想著幹脆就一起收了吧！也不差那幾天了，到時候我、吳嬸和和強就都下地去，紅珠和阿勇也給搭把手，家裏的到時給我們送飯就好。”
    “也好，明年少2畝地的收成要買的糧倒也不多，如今我喝羊奶養身了就不必特意留2畝的大米給我吃了。隻是少了1畝木棉……”茹娘皺起眉頭，他們家的3畝下田都是種著木棉的。下田拿去種糧食的話產量不多不如種木棉收入高，1畝木棉的產出拿去織布大概可以織3匹。像她家自家用布一年最多不過2匹，要是不製棉衣和棉被賣布的收入可以到糧店買2石高粱米。
    “娘，今年臘八要給鄭伯送臘八粥嗎？”張和威也知道少了3畝地家裏的情況愈加不好了，他還是想趁著守孝的時候去護商。他口中的鄭伯是張氏商隊的管事之一，和他爹交情是張氏商隊所有管事中最好的。
    “當然要送了，這是你爹留下的交情。當初就是因為你爹救了他一命，我們家日子才好起來的。”茹娘暫時放下木棉的事，和張和威說起和鄭家的交情。“這和鄭家的關係要從你爺爺那說起，當年你太爺爺和你四叔差不多也是近十年沒兒子，族裏就不讓你太爺爺護商。等你爺爺站住了家底也沒了，你太爺爺為了掙家底就常駐張氏護商隊了，他是哪條商道都走的。後來你爺爺就選了往北邊走的商道，那商道的管事就是你鄭伯的爹，這常年一道走兩家就有了交情。等鄭管事退下來就接手了張氏農莊的管理，我們家和老宅每年用細糧換粗糧能比別人多也是因為和鄭家的這份交情。”
    “這鄭管事退下來接手商道的就是你鄭伯，說起來當初和你鄭伯關係更好的是你大伯。隻是那年你爺爺去了，你爹在守孝期間去護商，選的就是鄭家管的那條商道，不巧遇上劫道的救了你鄭伯一命，這救命之恩讓你爹和你鄭伯成了莫逆之交。你爹也就常年跟著你鄭伯混了，天長日久找到一條來錢的路子，比單純護商多掙一些。”
    “就是王家村的朱大叔嗎？”張和威是知道一些的，村裏一些去護商的人都會在目的地夾帶一些當地的特產回來掙些差價。隻要護衛帶的東西別過分張氏的管事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大家也就是掙個辛苦錢，能靠這點東西發家的沒幾個，據他所知就邱老太爺一個。
    他說的王家村朱大叔就是他爹在北邊的交易對象，他爹帶他去過兩次。這朱大叔是王家村的外來戶，他老家半個村子裏的人都是采藥人。他一家到了王家村就是靠采藥的手藝立足的，王家村的人學了他們家的手藝在村子裏就不好欺負他家人。但同樣的他采的藥在那一片也不好賣了，後來因緣際會下他爹和朱大叔認識了，他家靠著倒賣草藥比村裏其他人的日子好多了。
    “是，你是知道的你爹從不肯讓我們吃苦。雖說你們吃的是粗糧，但從來都是高粱米大麥這些上等粗糧。像麥麩糠粉之類的自分家起你們就沒吃過了，這些就是用你爹賣藥材掙的錢買的。就是你鄭伯讓鄭管事偏袒我們家一二，用家裏的細糧麥麩去換也換不來夠我們家吃用的糧食。當然也是因為這份關係我們用銀錢賣也比別人多一些，所以這兩家的關係我們得好好維護。巴結鄭家的人數之不盡，和你鄭伯好的是你爹，我們和鄭家卻是一般。我們這要是冷了這關係就冷了，等你以後想再拾起來就難了，所以即便近些年我們不去護商，逢年過節該走的禮不能少。”
    “鄭伯那還好說，離得近些。可是朱大叔那就難了。”張和威有些為難，畢竟是一個16歲的少年。
    “他那邊等你守孝過後再去也來得及，畢竟事出有因。而且他那邊你爹上次去已經說過近幾年不會去了，你要留在家裏傳宗接代，他要給和強找個出路。之前他去了幾次南邊探好了路子，本是想留給你二弟的，沒成想第一次帶和強去就……”茹娘說著就沉默了，好一會接著說道：“他一片慈父心腸，想多踏幾條路子好給你們三兄弟一人一條，以後分家了你們也好養家。當年你爺爺就是把皮子買賣的路子留給你大伯，所以你大伯的日子一貫是幾兄弟裏最好的，現今你三伯娘和四伯都不願離開老宅除了你三伯早早沒了和你四伯十幾年沒兒子的原因之外，就是因為這條來錢路子的原因。”
    張和威也感念父親的慈父心腸，他道：“爹帶我去朱大叔那時，也是常常讓朱大叔教我認草藥的，我房裏還有朱大叔送了五種草藥呢！都是爹常賣的，朱大叔說這五種藥是北方特產的別的地方沒有。大藥商都是成千上萬斤的買賣，我們一趟就十一二斤完全就是掙個辛苦錢，也隻有等他采到人參靈芝等珍貴藥材才能掙筆大錢。”
    茹娘心想你個傻小子，你朱大叔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教你認那些常見的藥材那是在唬你，就是你爹也被他唬著賣了一兩年的藥材。十幾斤的藥材南北走一趟最多掙三五兩，也就是後來熟悉了他才拿出人參給你爹買賣。你想一接手就得人參靈芝那是不可能的，你朱大叔不得考驗考驗你啊！就是你爹也鬼精鬼精的，他手上絕對不止你朱大叔一個來藥材的去處呢！不然那五百兩和兩株人參哪來的？
    “算了，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收大豆的事先安排上，收好了你留三石大豆其他的裝好。然後去你貴金叔那割幾斤好羊肉，再到縣裏買包綠豆糕去你鄭伯家拜訪，離開時提一提大豆換高粱米的事。”
    “這又是羊肉又是綠豆糕的也太貴了！”張和威心疼錢了，羊肉120文一斤呢！
    “這求人辦事要有求人辦事的樣子，要是去別人那提幾斤豬肉也就可以了。鄭家是缺幾斤豬肉的人家嗎？就是你爹去鄭家也得提禮過去，如今你爹去了你戴孝之身這禮就得加重。到時你別在人家家裏久留，寒暄幾句就告辭知道嗎？”本來不知道這些彎彎道道的人，被這人情往來的記憶教會了。而且她還得教兒女，也是猝不及防。
    “唉！”感覺當家好難的張和威歎口氣道：“知道了，我不會久留的。”
    “別唉聲歎氣的，祥英說的第二件事是什麼事？”茹娘看著眼前這個半大少年故作成熟，要當起一大家子的責任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就算她是一個廢材，不能像小說女主一樣一穿越就開掛，但她是一個成年人，也有著成年人的驕傲的。
    “族長說張氏準備在十天後組一隊人去京城，好像是京城那邊的老太爺去了，一大家子要回來守孝。這路途遙遠京裏的大老爺來信說讓這邊派人去接，族長說這比護商安全，而且快過年了張氏那邊給的銀錢也多。問我要不要去呢？”
    “這一趟一個來回少說也要兩三個月，你若是去的話年就得在路上過……”
    ？？？
    等等，大楚、宣和十年、張家、臨近過年、回鄉守孝……這開頭怎麼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啊？！茹娘冥思苦想，然後……
    臥槽！！！我不是單純穿越了啊！而是特麼的穿書了！最關鍵的是這本書我沒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