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管咋說吧，我感覺心裏越來越舒服，越來越覺得和他在一起有意思，他的一本正經透著單純和陽光、透著正直的書生氣，在我眼裏他一點都不像什麼大齡男青年，倒像是一個29歲的小弟弟。我的心開始漂浮和浪漫起來，幻想著就從幫他完成孝順姨媽任務的女友開始，我想一步一步地走進他的心裏去，要他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初衷，要他在不經意中慢慢接納我這個有心人。我突然覺得那600元的征婚廣告費用花得太值了，它給了我機緣和希望，給了我心動和憧憬……
    “我……我這樣說請你不要介意和誤會啊，我……我有時候會很衝動，在重慶美院的時候，我的導師還……還誇我這是做畫家的天性。可惜我沒有成為一個真正的畫家，卻成了一個教書的教師。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是事實。容顏和美貌是掩飾不住善良和醜惡的，善良就是善良，醜惡就是醜惡。善良是能透過女性的容顏和美貌展露出一股自然清新的美，會讓欣賞她的人產生一種浮想聯翩的向往和追求。反之，醜惡充斥在一個女人的臉麵和皮囊裏，那怕這個女人的臉蛋再漂亮、身材再嫵媚，也會透露出一種做作和算計的醜陋。”
    他也太能和太會說了，誇人誇的自然流暢和在不經意間，甚至連他自己都誇了，不愧是教書育人的老師。但他這話我愛聽，聽了我好開心，心裏有那種被融化的感覺，我抿嘴一笑，說：“你就是這樣教書的啊？”
    他毫無掩飾地說：“是啊，教學生畫畫，手上的技藝那都是次要的。你想啊，藝術類院校的大學生，哪一個手上和身上的技藝還差啊？基本功一般都在上大學之前已經練就得差不多了，學西畫的哪個不會在畫布上舞它幾刷子？他們差的就是心靈上的熬煉，什麼叫爐火純青，唐代孫思邈的《四言詩》最精煉了，”洪爐烈火，烘焰翕赫，煙示及黔，焰不假碧。”這就是教人在曆練中要分清善惡真偽和美與醜，在美學上就叫perspective透視，簡單說就是透過表麵看本質，用放大的透視眼光去看一個人物、動物、物品和事物。就跟你當會計師的一樣，麵對一堆枯燥乏味的爛賬，你也能透過那一串串紛亂的數字看到隱藏在其中的錯誤，甚至是藏匿的邪惡。我們當教師的責任就是給學生點撥到位，引領他們自己去揣摩和醒悟，能悟出道理來的那就是可塑之才，懵裏懵懂糊塗混幾年畢業的，也就那樣了。”
    我現在越來越愛聽他說話了，句句都是那麼透徹、那麼犀利和有哲理，我開始有些崇拜和仰慕他。因為，他太勾人心扉了。
    我們開始溝通和統一那些必須的口徑，商量一些關於我怎麼樣假扮被他誇海口出來的女朋友細節。之前他哄騙他姨媽，說那個無中生有的女朋友叫劉麗麗，是一家IT公司的會計，今年34歲，人還很漂亮，他們已經正式相處三個多月了，劉麗麗還說非他不嫁，不巧的是上一月劉麗麗剛好調到上海總部去了。他姨媽咋能這麼輕信他的這些胡編亂語呢，硬說他是在說瞎話謊騙人，還說他不把劉麗麗本人叫來站在姨媽麵前，姨媽就要被他氣死和騙死，姨媽瞎眼白白養活了他，死都不會瞑目！
    我聽他這麼說都想笑，我說：“你這人怎麼就這麼會睜起眼說瞎話胡編亂造呢，咋一聽怎麼也離我這麼近乎呢？我叫遊依依，劉麗麗跟我的名字遊依依音好相近哦，這一點還能說得過去哈。還是我在一家外企公司做會計師，今年36歲……，你減我兩歲看我像嗎？”
    他笑著直點頭說：“像，太想了，就是再減7、8歲都像！”
    我接著又說：“我是外企的會計師，你編造的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劉麗麗在IT公司做會計，也差不了哪去，外企和IT也是近音哈。你怎麼就這麼會瞎編啊……你還說你不會亂說話的，我看你是太能說了。”
    他一拍大腿興奮地說：“怨不得我一看你那一條征婚廣告就覺得你合適呢！”
    “現在我就是你剛從上海拽回來的劉麗麗，叫你姨媽見了就能證明你這個孝子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了。”我這麼說著，看他臉上露出的全是欣然和急切。
    他迫不及待地說：“對對對，我就是這麼個意思，你太懂我了，我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我們現在就過去做核酸檢測……”
    “這樣行嘛？”我臨上陣了心裏還是發怵和忐忑不安，但最主要還是於心不忍，這種哄騙人的事情我是從來都沒有做過，以前想都不敢想。現在要我去哄騙他70多歲的姨媽，我就覺得這是對良心的侮辱和扼殺。
    他說“怎麼就不行了，既然我們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求求你就幫我走一步算一步，幫我完成一個善意和美好的大謊言吧！你就記住善意的謊言對我彌留之際的姨媽，它就是一個最大、最美好的期盼，我求你了！”
    我就這麼聽信了他，我們結賬離開了茶樓，我就像一隻膽小和沒有見過世麵的雛鳥一樣跟在他身後過了馬路，在醫院大門口通過健康掃碼、測體溫，最後在醫院指定的地方做核酸檢測。
    做完核酸檢測後他送我出來，他說要送我，我說我住的不遠自己回去，我還關心他說：“那你住哪啊？”
    他說：“姨媽病房裏有個沙發，晚上我睡沙發。現在有地鐵很方便，從這裏坐地鐵到川音也就45分鍾，我現在每天早晚醫院學校的往返，就是想盡量多陪陪姨媽，多盡一份孝道。明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取了核酸測試報告就給你打電話，要是沒有問題我就預約你下午探視姨媽，你看有沒有問題？”
    我搖著頭，心虛地說：“我沒有問題，我就怕扮演不好劉麗麗，我心裏好忐忑、好過意不去。”
    他拉住我的手，鼓勵和安撫我說：“沒問題的，我姨媽要問你什麼，你都盡量模棱兩可，一切我來周旋。再說了哪有醜媳婦第一次見公婆不緊張的，你心裏忐忑不安那才像呢，你要一點都不忐忑緊張反倒不像了。”
    我甩開他的手，矯情地責難他說：“說真話了吧，剛才還瞎說人家漂亮呢，我真的醜嗎？”
    他懊惱地背過身去，再轉回身來說：“醜媳婦見公婆不都是這樣一說嘛，好好好，我說錯了，我檢討、我給你認錯好不好，我現在就指望你了！你是我姑奶奶，我的大救星……我求你千萬千萬不能反悔啊……”
    我笑了，說：“哪個說要跟你反悔哦，我醜就醜，但我心腸好！”
    他陪著小心說：“對對對，你心腸好，你一點都不醜，明天姑媽見了你肯定要笑得合不攏嘴。”
    其實我心裏高興得很，我喜歡他這樣說我。
    睡了一個自然醒，醒來看時間已經上午9點15分。
    昨晚好長時間都沒有睡著，他的身影老在眼幕中晃悠，他說話的聲音總在耳邊回旋，我想他的每一個行為舉止，回味他說的每一句話，我對他的好感似乎已經變了味道，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喜歡上了他。
    1米8以上的身高，魁梧中透著一股書生氣，39歲未婚大齡男青年，美術學院教師，善良正直、單純陽光，孝順又體貼，言談舉止文明禮貌，標準的普通話聲調磁性好聽，重要的是他說的那些話都很透徹犀利和富有哲理，他怎麼就哪那都是我心裏想要和祈盼得到的呢？這樣優秀儒雅的好男人得從他上大學算起，最起碼也得有20年吧？這20年的光陰好長，他不被那些如花似玉的靚女和風姿卓越的美女、還有秀麗端莊的淑女瘋搶才怪呢，怎麼20年的光景裏都叫他漏網了呢？他也不是那麼清高傲慢、自命不凡和趾高氣揚啊？他挺親切貼心、討人喜歡、也挺容易接近的啊，他怎麼就淪落到未婚大齡男青年了呢？這也太不可思議和理解了，他就是一個高深莫測的謎，叫我一晚上都捉摸不透……
    我起床洗漱，媽媽來電話問我今天想吃的什麼？我說今天有事不回去了，媽媽追問我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個星期不回家是不是有約會啊？我隻好說是有同事要幫忙就掛了電話。
    我心裏期盼著他的電話，我想他也應該來電話了。果不其然，剛掛斷媽媽的電話他就打進來了。
    他說：“昨晚睡好嗎？”
    我隻能說：“睡的挺好的。”
    他說：“昨晚我上樓後一直擔心是不是給你壓力了，怕你睡不好呢。”這話好暖心，聽著就心裏舒坦和享受。
    我說：“壓力就是動力，我會好好配合你的，檢測報告取到了嗎？”
    他說：“沒問題，全是陰性。你看你下午哪個時段方便，我好預約探視時間。”
    我說：“我今天哪個時間段都是你的，就看你和姨媽怎麼方便。”我這話說的自己都臉熱，儼然真的像他女朋友一樣。
    “那就下午2點至4點，下午1點50我在昨晚我們分手離開那個地方接你。”他這話我愛聽，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打完電話我心情特別的好，打開衣櫃猶豫再三，最終選定了一套我自己認為滿意的服飾掛在衣架上。看時間還富裕，弄了一點吃的，下樓去做了一個頭發。做完頭發回到家裏，我仔細做了一個淡妝，在穿戴好選定的服飾對著鏡子看自己。我對著鏡子笑，我笑他說我今天是醜媳婦第一次見公婆，我這個醜媳婦一點都不醜，今天怎麼這麼漂亮呢？我心裏更期待著他記住我今天的容顏和美貌，我想要他將我今天的容顏和美貌畫在畫布上，而且我不要他把畫好的我再送還給我，我想他把我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我買了鮮花、果籃，下午1點50準時在昨晚我們分手離開那個地方和他會合，他接過果籃說：“你來了就是我最大的僥幸，還破費買花和水果，回頭我給你錢啊。”我說：“誰稀罕你的錢啊，這是我對老人最起碼的尊敬，你還盡孝呢？”但他還是堅持說：“一碼歸一碼，你能答應幫我都非常感激你了。”
    我們再次通過健康掃碼、測體溫，出示我的核酸檢測報告和預約探視通行卡，他有固定的陪伴證，我們進了醫院大廳。我跟在他身後上了醫院新建的那棟大樓電梯，出了16層電梯口，在電梯通道裏又有一道關卡，我們再一次被要求健康掃碼、測體溫，出示我的核酸檢測報告和預約探視通行卡，我這才發現這裏16樓以上全是省人民醫院金卡醫院病房區。
    省人民醫院金卡醫院原來在那邊老樓裏，好多年前我是去過的，現在遷移到了這棟新建的大樓裏。我知道省醫院金卡醫院有3種金卡，黃金卡年費16萬，白金卡年費26萬，黑金卡年費36萬，能住進這裏全都是非富即貴的顯赫人物。那年傑瑞克患重感冒就來金卡醫院，我見過傑瑞克的住院賬單，就一個感冒7天花銷8萬多。
    我看了一眼他，心裏突然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怨不得他肯花3萬5雇我做他的急征女友。我頓時變了臉色，也許他也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急忙小聲對我說：“姨媽苦命一生，住這裏也是應該的，回頭我再給你解釋。”
    既然已經上了他的“賊船”，我也許諾了人家，我還能說什麼呢，調頭回去，那不是把他晾在這裏難堪啊？我苦笑一下，說：“還用解釋嗎？前麵帶路……”
    來到1616病房，他先進了病房，我懂禮地在病房門口駐足片刻，沒等他向姨媽開口，斜躺在床上的姨媽就已經看見了我。老人家白發朱顏，精神蠻好，看不出病入膏肓行將木就的樣子。我是不懂醫學，但我聽說過人有回光返照這一說法。所以，我也就馬上這麼去聯想他姨媽。
    他姨媽很和藹慈祥，撐起身子來笑著向我招手，說：“來來來，姑娘快進來啊……”
    我捧著鮮花進了病房，向姨媽鞠一躬，說：“姨媽您好！我……我是劉麗麗，特意從上海趕回來看望您老人家，不打擾您休息吧？”我按照我們商量好的基本路線，說出該我說的台詞。
    他姨媽好仔細地上下打量著我，臉上的笑確實和他說的一樣，嘴都合不攏了，他接過我手裏的鮮花放在茶幾上。這間病房是小套間，病房裏除了病床和治療設備外，還有沙發、茶幾、壁櫃和大屏幕電視，隔壁還有一間小客室。
    姨媽高興地下了床，上前來拉住我的手，說：“這回我是真信了，京兒沒有哄騙我……走，我們去那屋坐。”我感覺姨媽拉我的手好有力，好似生怕我飛走了一樣。
    小客室裏帶衛生間，也有沙發、茶幾和大屏幕電視，靠窗邊還有寫字桌、電腦和一個小冰箱。姨媽拉我坐下後，說：“你喝茶還是飲料，速溶咖啡也有。”我受寵若驚不好意思，說：“姨媽不麻煩，我是來看您的……”
    姨媽好長時間地盯著我，說：“啥叫麻煩，京兒把你從上海弄回來那才是麻煩呢，啥時間回來的？那你喝速溶咖啡，白領是不是都愛喝速溶咖啡？京兒，你就給麗麗衝速溶咖啡。”
    我還是按我的台詞說：“姨媽，我是昨天中午回來的，這裏醫院管的好嚴，上海那邊做的核酸測試報告都不認可，靳老師昨晚陪我在醫院做的核酸測試。”
    姨媽笑著對端上咖啡來的靳京，說：“還靳老師呢，你把麗麗當你學生啊？”
    我趕緊替他開脫說：“我喜歡叫他靳老師。”
    姨媽用犀利的眼神看著我，說：“你喜歡叫京兒靳老師，那以後你們結了婚他也叫你劉會計。我看你們以後適合開一個畫廊，他管畫畫，你管記賬收錢好呐。”
    他終於插嘴了，說：“媽，看您說的，我們倆結婚還遠呢！”我很驚奇，他叫姨媽“媽”。
    老太太盯著他說：“還遠？你快40了，麗麗也34了，我不許你們說還遠，我要你們在我死之前把婚給我結了，要不我怎麼去跟你爸媽交代！”
    我有一種感覺，老太太是一個經曆過風雨、並且很強勢、很果斷的老人，隻是她很疼愛她的“京兒”。所以，才對他這般溺愛和寬宏。雖說老太太慈眉善目，但眉目有神，眉宇之間透著智慧和敏銳，任何蛛絲馬跡很難逃過她犀利的眼睛，我們這麼演戲是不是班門弄斧、自不量力啊？我心裏開始緊張起來，臉頰紅熱，身上像長滿了毛刺一樣不舒服。好在他也有所察覺，開始替我周旋，他對姨媽說：“媽，要不您還是上床躺會兒，張主任不是說您要多休息才好。”
    老太太卻固執地說：“京兒，你啥意思，我今天見著了麗麗，好不容易高興開心一回，你怕我跟麗麗說話礙著你了。你放心，我知道你給麗麗預約的時間是兩個小時，我們娘倆就說一個小時的話，到時間我放你的假，你愛咋咋地。”
    我猜對了，老太太果然不凡，對我的考量來了。我很無助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對他說“咋辦呢？”他卻給我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就是還是按說好的那樣糊弄老太太。
    我裝模做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姨媽問我說：“京兒跟我說你是學會計的，在哪家IT公司上班啊？”
    我放下咖啡杯，回老太太的話說：“聽靳老師說您是前輩，我們做後輩的隻有努力學習，多積累經驗，才能跟上社會的進步。”我隻能這麼含糊其辭，盡量謙卑地打太極。
    姨媽說：“社會進步從來都是後浪推前浪，我就是一個商業學校畢業的普通會計，哪能像你們現在學的財務理論和運用軟件，要個數據一點就出來。像你這個年齡早該是中級了吧？你們IT公司這一行好做嗎？”老太太果然睿智，窮追不舍。
    幸好昨晚回家做了功課，我跟在IT公司做的同學通過電話，問了一些最基本的情況，我說：“我是在四川大學念的財務管理，畢業後做過三家公司，現在這家新銳公司我已經做了6年，公司看我還有進步的潛質，所以才調我去上海總部那邊培訓學習1年。現在IT行業還算可以，國家扶持力度也大，就是前期研發投入比較大，後期回收有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是因為基本都是投入，現在收入部分也不大，基本談不上利潤。所以，也沒有什麼要隱匿的東西，總的來說目前財務方麵還沒有多少壓力。我是2015年考取的注冊會計師，也許公司就是看上我這一點，當然，在專業上的尺度問題我還是知道的。”我想這麼說老太太應該基本滿意，都是這一行的從業者，個人風險也是自己人最在意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來老太太還是滿意我這麼說，也就換了一個話題，說：“家裏還好吧，你父母身體一定比我好哪去了？”這是必考題目，老太太這麼問我很自然。
    我說：“我父母都是退休幹部，身體還算可以，我們家就我一個女孩。但因為我工作上的原因，晚上經常加班，所以我自己買了房子，每周回家和父母住一兩天。”這一點我沒有必要隱瞞，實話實說。
    “現在成都的房價很高啊，你個人有這個能力？”老太太說到實質性問題，也是最能了解我底細的問題。我還是實話實說，才不至於現編現說漏了嘴，我說：“還好吧，我是2016年房價大漲之前買的房子，用我自己的全部積蓄做首付，欠款部分做的20年按揭，我想長貸短還，全當理財。所以，我個人現在沒有一點壓力。”
    老太太笑了，說：“你好聰明啊，將來肯定也很會持家過日子，不過我們做財務的也應該這樣算計。這一回京兒要你回來和我見一麵，你不覺得麻煩和打擾你了吧？”
    我笑著說：“姨媽，您說哪去了，我還巴幸不得回來一趟呢，這也正好是個借口嘛。之前我就跟靳老師說過，他總說我一個醜媳婦，公婆見了還不一定就喜歡呢。您說他心裏很孝順吧，但又不會討姨媽的好。”這回我是有意不按套路走的，我就想給他一個難堪。
    姨媽笑得好開心，說：“我們京兒就是這樣，所以才拖到現在，也難怪他找不到好的女朋友。哎，他榆木疙瘩，你呢？你就沒有想過領他去見你父母啊……”
    我已經豁出去了，說：“我想了啊，隻是……我得要姨媽您先了解了我，認可了我。不然他都說我是一個醜媳婦了，那我肯定有欠缺，我心裏當然怕姨媽您是看不上我，那樣不是給您和靳老師添麻煩，還耽誤靳老師嘛。”
    老太太指著他說：“京兒，你聽聽人家麗麗說的，你奔40的人怎麼就不懂事呢，你老這樣耽誤你自己不說，還耽誤人家麗麗，我看麗麗挺好的。”或許老太太真被我哄高興了才這樣說的。
    他見老太太已經被哄高興了，就在一邊賣乖，說：“媽，我也是想跟麗麗相互多理解一下，等差不多的時間再說。要不是您這一回這麼逼我，老說我是在哄騙您，我才不願意叫麗麗又是請假、又是做核酸測試買機票攆回來呢，這樣也確實麻煩……”
    老太太沒理他，對我說：“閨女，其實你也用不著這麼麻煩，現在不是有微信嘛，以後我們娘倆想說說話，我們視頻就可以了。”
    老太太這話戳到點子上了，我也怕這個，急忙說：“姨媽，我倒不覺得麻煩，現在疫情期間出差旅遊的少，機票好買又便宜，我這回買往返機票一共不到800。以後我多安排時間常回來，這樣您高興，我也可以多盡一份孝順您的誠意。”
    這回老太太是真被哄高興了，說：“好啊……這樣最好，以後來回路費姨媽給你出。你是不知道，京兒歲數不小了，他不急我急啊！我就怕我死了去那邊沒法給他爸媽交代，你倆得加快進度，要覺得合適了就別再拖了。我年輕的時候就是給心神不定害的，結果呢……有些話我現在不好跟你說，怕你笑話我，我們以後說哈……京兒平時不這麼邋遢的，都有我替他收拾。這一個月我拖累他了，你不要嫌棄他啊。我也不是非要逼你們，你和京兒都好好想想，要是你們都真的願意了，我也好放心地把京兒交給你……”老太太兩眼含淚，能看出他們娘倆之間的感情非同一般。
    “姨媽您放心，上海那邊培訓學習年底就完，靳老師昨天還說等我調回成都了，我們馬上考慮。”我心裏忐忑，不知道我沒按照說好的台本來說他會不會不高興。我抬頭看了看他，心裏想征詢他的意思，哪怕他給我一個暗示也好，我想盡快結束今天的表演。
    老太太欣然地點了點頭，笑了。她笑得很舒心和燦爛。我想老太太年輕時候一定是一個很漂亮、很有氣質的女人，應該不乏好多的男人追求。
    我和老太太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將我帶來的那一束鮮花和果籃從隔壁拿了過來，把花插進寫字桌上的花瓶裏。老太太看著鮮花和果籃對我說：“女人年輕的時候就像這花一樣鮮活漂亮，老了老了就凋謝了，隻是心裏對過去吃過的苦也淡忘了，看著你們現在都這麼年輕有出息，我心裏總是甜的……”老太太說的在理、也很溫馨，我想她一定是一個好姨媽、好媽媽。
    慶幸的是老太太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靈筋，她好像已經接受了我們的這一台表演。我看見他在看時間，之後對姨媽說：“媽，時間也差不多了，再說您也說了一個多小時的話，也該歇息一下了，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好不好？”
    老太太說：“好……我們今天就這樣了，閨女，明天下午再來啊，我有話和你說。京兒，你給方主管打個電話，要他明天上午把總賬給我拿來。姨媽和麗麗都是會計，我想要她知道一些事情……”
    我心裏咯噔一下，看這樣子老太太有托孤的意思，我心裏頓時彷徨忐忑起來。我看著他，但又不好說話，我眼淚都快下來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