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遠河惱羞成怒拎著木棍徑直朝陸遠泊走去。陸遠泊豈會怕他，自然手持木凳迎上前。
    “娘——”急呼聲打斷兩兄弟的舉動。
    陸遠泊應聲回頭看見自家老娘兩眼一閉往地上躺，哪顧得上打架不打架，丟掉凳子衝到老太太身邊。
    李芸芸著急忙慌對陸遠泊說：“別幹杵在這快去請得貴叔，讓他把藥箱帶著。”說完看看四周，盧彩屏要照顧嚇壞的陸敏妍，目前就鶴芳得空。
    李芸芸別別扭扭的朝鶴芳說道：“你給娘端碗溫水來。”
    陸遠泊跑出院子，路過陸遠河時輕輕抽他肩膀一下，“去幫忙啊，倒在地上的不是你老娘。”
    村子裏隻有一位會看些簡單病的赤腳大夫，住在村口的陸得貴，陸遠泊請到人一路上不停催促，“得貴叔，你走快些。”
    陸得貴五十幾歲的人，年輕時上山采藥傷過腿，現在遇上個刮風下雨就腿疼。他將藥箱遞給陸遠泊，嘴上說：“人老不中用，走不快。你給我說說老嫂子怎麼昏倒的，我看看醫不醫的了。”
    陸遠泊搔搔頭皮，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臉說是他跟二哥吵架才把老娘親氣暈的。“得貴叔，你看看就知道了。”
    回到院子，陸遠河已將老太太背進屋。幾個兒媳在屋裏忙活，他守在屋外。
    見陸遠泊請大夫回來，他不自在地說了句，“麻煩了。”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晚些，陸遠湖回來，三兄弟在小偏屋裏吵了好大一架。其中陸遠湖聲音最大，他說：“今年收成不好你們還把老娘氣病，我看到時候要用錢你們誰拿的出來。”
    陸遠河反駁，“錢錢錢，你就知道錢，老娘生病我不信你還能不給看。”
    院子裏的黃狗也在幫腔，汪汪汪狂吠不至。李芸芸撿了個小石頭砸過去，黃狗嗷嗚痛叫。
    鶴芳在屋裏照顧老太太，盧彩屏帶著陸敏妍和陸敏思在灶房裏做晚飯。
    飯做好，陸得貴也診治完。兒子兒媳圍聚一團，埋頭聽大夫回答。
    說來病症不嚴重，暑意將散，一早一晚溫差稍大些，老人家身子遭不住時冷時熱的天氣變化，加上胃口不好進食少虧氣血，今天又被兩個兒子氣著了，眼睛一黑失去意識。
    好在不嚴重，陸得貴開了服調理的中藥後被李芸芸請進灶房裏吃晚飯。推辭幾句推辭不掉，加上確實沒吃飯陸得貴就跟著去了。
    問診金加上藥費錢不多，問題是怎麼給，陸遠湖猶豫。鶴芳一個人帶娃住柴房，雖不同大家一鍋吃飯但也不算完全分家，按理即使分家老娘親生病藥費也得給，所以陸遠湖一時不好分攤藥費。
    鶴芳何其心細一人，她發現陸遠湖瞄了自己幾眼，頓時想到藥費問題。“三哥，娘這藥費花了多少，你算算我們怎麼分，一會兒吃完飯我讓思兒給你送來。”
    陸遠湖一下就笑了，眼角紋擠成幹癟的魚尾，“不著急不著急，等我算好了告訴弟妹。”解決完藥費，陸遠湖親親熱熱請鶴芳去吃飯。
    心中煩悶無處抒發，陸遠湖這態度這臉色，客氣又疏離。自己若是不給藥費呢，他是不是就不叫自己吃飯了。
    思兒還在灶房裏，自己不去吃反倒尷尬。鶴芳正泄氣地抬腳往裏麵走，陸敏思出來了。“娘，我買的餅子今晚不吃壞了可惜，咱們快回去。”
    母子間心有靈犀，鶴芳順著陸敏思的說辭拒絕陸遠湖，“三哥我就不去了，家裏還有餅子呢。”
    陸遠湖也不知道真有假有，鶴芳不去他又不能將人綁了，“那好，你和敏思記得吃啊。”
    回到柴房，冷鍋冷灶什麼吃的東西都沒有。鶴芳洗洗手準備下兩根麵條拌一碗蔥油麵。
    乘鶴芳在外麵忙活陸敏思掏出自己準備好的玲瓏果，溜到屋外順手拿個碗將玲瓏果倒進去，不多，嚐嚐味，要是鶴芳喜歡自己就再兌換一些。
    煮麵條要不了多少時間，鶴芳先將準備好的調料放在碗裏，然後喚道：“思兒，出來了。”
    陸敏思甩動小腿飛快跑到鍋邊，險些沒停住腳步，鶴芳見他冒冒失失的樣子，又擔心又發笑，“你慢著些。”
    陸敏思俏皮地說：“娘做的麵條好香，思兒想快點吃到。”
    “行，小心端別燙著。”小孩子有口吃的就開心得不得了，鶴芳心想。
    他們吃完麵刷完碗灶房裏才散場，鶴芳坐在燈下清點還剩多少錢。刺繡離繡完還要十來天，自己上次賣首飾的錢差不多快花完，遠寧留下的東西七七八八也賣得差不多了，來年開春思兒上學還要一大筆錢。
    鶴芳正愁悶苦臉，沒注意聽身後輕輕的腳步聲。
    “娘。”陸敏思叫她，鶴芳下意識轉頭忘了收起臉上苦悶的表情。
    “娘，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陸敏思將裝有玲瓏果的碗放下湊到鶴芳跟前。他瞟到鶴芳手中的錢袋，好像沒錢了。
    鶴芳發現陸敏思的視線，趕忙將錢口袋攥緊，“娘沒有不舒服，思兒，你方才端的是什麼。”
    經鶴芳一問，陸敏思重燃獻寶的心情，他端起玲瓏果給鶴芳看，“娘，我今日在鎮上碰到路過的外地車隊，他們賣的這種果子可好吃了，你嚐嚐。”
    碗裏的紅色果子顆顆飽滿有光澤，像開口的石榴籽又比石榴籽圓潤，鶴芳確實沒見過，她拈起一顆放入嘴裏，牙齒輕輕一咬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間盈滿口腔。
    陸敏思比果子還有光澤的眼珠綻放光彩，“娘，好吃嗎。”
    “嗯嗯，”鶴芳笑著點頭，“非常甜。”
    嘿嘿嘿，陸敏思傻樂，“好吃我以後再給娘親換。”
    “換什麼？”鶴芳沒聽清楚，陸敏思立馬改口，“我說以後再給娘親買。”
    “不買了，”鶴芳拒絕。嚐個味道就好，想必這種新奇的果子不便宜，家裏花銷大能節省一點是一點。
    聯想到鶴芳手中的錢袋，再看她明明很喜歡玲瓏果卻說不要買的態度，陸敏思大概知道家裏經濟狀況。“不急著買，等日後遇上賣玲瓏果的外地車隊再說。”如此說法，暫時解圍。
    陸敏思留心外麵的動靜，好像是四伯送大夫出門。“娘，你等我一下。”他端起牆腳部分曬幹的草藥打開房門徑直跑出去。
    “敏思，你怎麼來了。”陸遠泊瞧見陸敏思。
    “四伯，我找得貴爺爺。”按李家村輩分陸敏思喚陸得貴為爺爺總沒錯。其實兩家關係並不十分親近，陸敏思祖爺爺那輩兩家結過親，到爺爺那輩分家後來走動減少。
    “敏思啊，你找爺爺有什麼事。”陸德貴認出陸敏思，看到陸敏思的小臉不免想起陸遠寧。那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可惜了。
    “貴爺爺，我在後山采了些藥草想拿去鎮上賣掉賺點吃糖的零花錢，可以麻煩您幫我看看能賣多少錢嗎？”
    “是嗎？”陸德貴來了興致，“你拿出來我看看，用得上我直接收掉，不會少你錢。”
    陸遠泊沒想到自己小侄子還會賺錢，他調笑著說：“敏思怎麼不帶上你妍姐姐賺些吃糖錢。”
    陸敏思理直氣壯，“妍姐姐要上學不能耽擱，等她放假了我就帶她去後山玩，到時候采了草藥四伯伯你可不準偷偷拿走。”
    “哈哈哈哈，”陸遠泊笑得前仆後仰，“我保證不會要。”
    陸德貴也笑了，他摸摸陸敏思的小腦袋，說：“快把你的草藥給爺爺看看。”
    陸敏思采完草藥分門別類晾曬收拾，在這之前他對草藥價格已大概了解，問李德貴主要求保險，免得自己拿去賣被坑了。
    陸得貴也發現陸敏思拿來的草藥普遍稀少，不好采摘，他好奇的問，“你怎麼認得這些草藥的。”
    陸敏思沒藏著掖著直接告訴陸得貴，“爹爹以前有些書，我沒事做的時候常翻著玩。采藥草我就照著圖畫采，哪個好看我摘哪個。”
    童言童語最為可愛，陸得貴也不過隨口一問，陸敏思采的藥草他基本用得上，可惜量太少給不了高價格。
    陸得貴將這個問題說與陸敏思，問他還願不願意賣給自己。
    “貴爺爺我賣，反正也是采著玩，沒指望換多少錢。”
    剛從陸遠湖那裏收了診金藥費，現在手邊正好有錢。陸得貴沒多給，但比著外麵反正不會讓陸敏思吃虧。
    陸遠泊好奇地看了一眼陸得貴給陸敏思的錢，真沒多少，應了陸敏思口中的吃糖錢，便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給完錢，陸得貴又說：“敏思，日後有時間來爺爺家裏玩，爺爺給你看點其他草藥，你上山玩的時候順便采摘了帶給我，爺爺不虧你錢，怎麼樣。”
    陸敏思一口當應，他原隻想讓陸得貴幫忙掌掌眼，沒成想還接了一筆訂單。等過兩天他就去陸得貴那裏，識了草藥去後山多摘點順便種入空間。
    其實屋子裏還剩些草藥，不過陸敏思沒拿出來。一個小孩哪有能力認識和采摘那麼多草藥，如此數量就好。
    交完貨收好錢，陸敏思告別陸得貴開開心心回房間。
    “娘，你看我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