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錯雖然醉了，但沒有醉糊塗，他沒有當著陳敬寶的麵叫高雄爸，這使高雄鬆了口氣。
    高致易在廚房偷看，不敢過去跟陳敬寶打招呼，在看到歐陽錯表現出對陳敬寶的懼怕後，心裏平衡了：跟陳敬寶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十多年的人都懼怕他，自己並不是那麼慫。
    “爸，你幹嘛不跟陳二少說出阿錯跟咱家的關係？”高致易問父親，“看他對阿錯倒是還挺關心的。”
    “你懂個屁！”高雄給兒子頭上拍了一掌，壓低聲音說，“你別到外邊跟別人說阿錯跟咱家的關係，否則我揍你。”
    “村裏好多人知道。”高致易委屈地說，“每天在樓下說八卦那些婦女早把咱家這點事到處傳開了。”
    “隻要不是從你嘴裏說出去的就行，人家問你，你就不承認這回事。”高致遠依舊靠門框抽煙，抽得挺猛。
    “也是，陳家是我們高攀不起的。”高致易撇撇嘴說。
    歐陽錯是被陳敬寶扶著下樓梯的，盡管他不願讓對方扶著，但走路輕飄飄的他實在不敢逞能，萬一從樓梯上滾下去，吃虧的是自己。
    下了樓梯，歐陽錯習慣性說了句謝謝就推開陳敬寶的手快速往前走，一直走到鎖著的鐵門過不去了才停下。
    保安看陳敬寶慢悠悠走著，自己也跟在他後麵慢悠悠走著，雖然陳二少不用他保護，但站隊認清主子是必須的。
    歐陽錯為了不使自己的狼狽身影暴露在路燈下，特意找了處陰影處站著，等保安來開門。
    陳敬寶跟保安看都不看他一眼，開了門順手就要關上，歐陽錯趁著落鎖前擠了進去。
    進入明金國際就反轉了，陳敬寶邁開步子走，歐陽錯在後麵追，他怕陳敬寶進到屋裏把門鎖了不讓自己進去，陳敬寶幹得出來這種事。
    小時候，大概是歐陽錯八歲的時候，陳敬寶在外麵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很晚很晚才回家，把睡著的歐陽錯揪起來服侍他洗腳做按摩，由於太困了，在給他按摩的時候按著按著就睡著了，被陳敬寶一腳給踹下床，還來不及喊聲“哎喲”，就被陳敬寶揪著耳朵拽到門口，往他屁股上一腳給踢出去，趔趄幾大步也終究沒刹住車，直直摔了個狗吃屎。
    當時陳敬寶冷著臉說“到外麵好好清醒清醒。”
    那時候一樓靠陽台方向的玻璃門每天晚上都記得反鎖，根本進不到屋裏去，幸好初秋的晚上不是很冷，幸好房子四周有草坪燈庭院燈等各種照明亮驅散了黑暗，那晚，他就蹲坐在一樓廊簷下抱了隻大兔子在懷裏挨到天亮。
    見證過自己狼狽可憐無助樣子的人哪怕是個口不能言的人，很多人也一輩子不願意見到他，甚至希望他消失。
    歐陽錯的狼狽無助可憐又下賤的樣子很多都是陳敬寶製造的，歐陽錯不是聖人，他現在還是個羽翼未豐需要庇護的少年。
    陳敬寶率先跑進屋裏把門關上隻留了個縫，笑嘻嘻地問：
    “你錯了沒？”
    看對方沒有生氣的意思，歐陽錯隻想息事寧人早點睡覺，回道：
    “錯了。”
    “錯在哪裏？”
    錯在哪裏？我怎麼知道錯在哪裏？於是回道：“你說錯在哪裏就錯在哪裏，我都認。”
    “你都認罰嗎？”
    “你又想怎麼耍我？”歐陽錯問。
    “我是那麼惡劣的人嗎？”陳敬寶依舊笑嘻嘻的。
    陳敬寶這話似乎勾起歐陽錯的敏感神經，看著對方笑嘻嘻的臉，心裏感到無比厭惡和煩躁，可能是醉酒的緣故，冷冷地一字一頓說道：
    “你好惡心！”
    “你再說一遍。”陳敬寶忽然變臉，要是往常看到這樣的臉色，歐陽錯會嚇得瑟瑟發抖。
    “你好惡心！”
    話落，陳敬寶氣勢洶洶打開門，將歐陽錯拽到屋裏，一手掐住他脖子將他慣到門上。
    “你現在不怕死了是吧？”
    “你掐死我吧，”歐陽錯閉上眼睛視死如歸，把心裏的委屈和憤怒都喊了出來，“我在陳家十多年來被你把尊嚴踩在腳下狠狠碾壓還要對你搖尾乞憐，這種日子過夠了，我打不過你，罵不過你，玩不過你，什麼都不及你……”
    說著，歐陽錯像孩子般“嗚嗚”哭起來：“你快掐死我吧，說不定我死了再投胎就會有愛我的父母，有喜歡我的兄弟姐妹……”
    他真的是在發酒瘋了，又哭又笑的說個沒完，陳敬寶鬆開手不再搭理他，任他在客廳自說自話。
    陳敬寶掐著他脖子的手一鬆開，他就順著門板滑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