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看到餓極了的瘦小孩子踮著腳夾菜有些不忍，給他腳邊擺了一個小凳子：
    “你踩這上麵夾菜，小心別摔著了。”
    歐陽錯對溫柔和氣的陳美印象很好，眨巴著眼睛道謝後踩在小凳上夾菜，夾好菜就坐在小凳子上吃。
    三個傭人的房子都買在同一小區，同一棟同一層，因此他們基本上是一同上下班。三人都急著回家，三兩口填飽肚子，把剩菜都倒歐陽錯飯盆裏洗了盤子就回家了。
    飯盆裏湯湯水水各種剩菜和米飯混在一起很是慘不忍睹，但歐陽錯吃得津津有味，比起以前的夥食，這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美味。
    “小豬仔一樣，吃得好香啊！”進廚房倒水喝的陳敬寶發現他，過來撇了眼飯盆，一臉嫌棄，“潲水桶！”
    從此“潲水桶”叫了好多年，小區裏的一些孩子現在還背地裏這樣叫他。
    歐陽錯紅了小臉，慌忙站起來用手背把嘴巴左右擦了下，恭敬地叫了聲“二哥好！我是歐陽錯。”
    他猜出少年是姐夫的二兒子，弄不明白為什麼要叫姐夫的兒子叫哥，反正大姐讓他這樣叫。所謂的姐夫，他隻是遠遠看了一眼，正想上前打招呼，對方撇見他當沒看到一樣轉開了眼睛，他就退縮不敢上前了。
    他跟他姐下午提了個箱子來到陳家，那時隻有黃主任和三個傭人在家，他在進門的時候乖巧地打招呼叫人，滿臉橫肉的黃主任讓他害怕。
    他打招呼叫黃主任“奶奶好”時，黃主任癟了下嘴巴說：“你叫我奶奶真別扭，今後就叫我黃主任。”
    陳德他媽喜歡別人叫她黃主任，她年輕時候在老家是鼎鼎有名的婦聯主任，老了老了還是喜歡別人叫她的官名。
    “不許叫二哥，”陳敬寶說，“難聽，叫老大。”
    “老大好！”
    “嗯！”陳敬寶圍著歐陽錯轉了半圈，連著“嘖嘖嘖”三聲後說道：“太瘦小了，沒什麼用，不過……。”
    看到陳師傅放在菜架子上釣魚用的活魚餌，也就是蚯蚓，眼裏閃著邪惡興奮的光，問道：“你乖巧聽話嗎？”
    “我乖巧聽話的。”
    陳敬寶奪過他筷子到魚餌盒裏夾了一條蚯蚓放他飯盆裏，溫柔地說：“把這個吃了，證明你會乖巧聽話。”
    歐陽錯看到蚯蚓在飯盆裏扭來扭去，害怕地搖頭：“老大，我以後乖乖聽你的話，我不要……吃蚯蚓，我害怕。”說完眼淚湧出來，但不敢哭出聲音。
    “不吃就是不聽我的話，害怕就不是男孩漢，和在飯裏邊就吃了。”
    “我不是男子漢，我是小孩。”
    陳敬寶看他頂嘴就冒火，看到他哭就煩躁手癢想揍他，讓他媽的哭個痛快。
    先把廚房門關上，心裏雖然冒火，但臉上還是帶著微笑，走到歐陽錯身邊突然一把抓住他後腦勺頭發往飯盆裏按，然後再提起來，一開始不敢哭出聲的孩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操作嚇得放聲哭起來，然而才剛張嘴，對方卻趁機抓起盆裏的飯往他嘴裏塞，蚯蚓連著飯一起塞進嘴裏。
    “咽下去！”陳敬寶低聲威脅，“不咽下去就把你趕出去，把你大姐也趕出去！”說著拽起歐陽錯到廚房後門，把門打開將他推出屋外，飯盆掉到地上發出“哐當”刺耳聲。
    歐陽錯嚇得死命扳住門框，把嘴裏的飯囫圇吞下去，驚恐喊道：“我咽下去了！我咽下去了！”
    陳敬寶滿意地看著眼前滿臉驚恐滿臉飯粒的孩子笑了，邊在水龍頭上洗手邊問：
    “你會什麼？”
    “我會……”孩子在努力想。
    “會吃飯睡覺不算。”
    “會寫作業、會畫畫、會自己上學……”
    沒說完，頭上被敲了下：“不許說跟學習有關的。”
    “我會撿廢品賣錢……”
    “媽的！”歐陽錯頭上又挨了一下，“會你姐那套伺候人的功夫不？”
    歐陽錯哭喪著臉，摸著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
    “去負一樓我房間，不懂就學，學不會揍你！”陳敬寶握著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嚇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