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機自帶的來電提示音和振動過後。
    巨大的酒店雙人床上，被子下凸起的一團翻過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出被子，不爽地按停噪音。
    雪白被角，露出一截藝術家般纖細的手腕，曖昧地分布著四道已經呈暗褐色指痕，與白皙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手腕主人昨夜的瘋狂，昭然若揭。
    經過一夜放縱，宿醉後身上傳來沉重的酸痛感，蘇玖閉目，準備再睡個回籠覺的時候。
    奈何手機來電又堅持不懈傳來。
    隻得不耐煩地扶起身，像隻無尾熊般靠在床頭接通電話。
    “李笠，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對蘇玖惡劣的語氣早有預料。
    “蘇祖宗，蘇大爺，你不會還在睡覺吧。今天晚上年度盛典，下午彩排，你不會準備放鴿子吧？”
    某海直播平台是目前全網規模最大的直播平台，集娛樂、遊戲直播於一體。所謂年度盛典，相當於一場對外公開的公司年會。
    蘇玖簽約某海平台一年有餘，直播事業不慍不火，依然是個籍籍無名的小主播。
    在典禮上，隻能充當背景板上花枝招展一抹豔色罷了，他當然不著急。
    也隻有李笠，自簽下蘇玖，仿佛激發了隱藏的老媽子屬性，一天天操碎了心，也沒見別家公會對新人這麼關心的。
    蘇玖草草應下電話那頭的叮囑，用力揉著昏沉的眉頭。
    有男人走進來，駐足飄窗前拉開窗簾，熱烈的陽光爭先恐後得傾瀉而出。
    男人倒三角的完美身材包裹在剪裁得體的襯衣西褲下，西服外套被男人隨手搭在一側真皮沙發上，男人襯衣領口鬆開的兩顆扣子下，健碩的肌肉紋理清晰可見。
    突如其來的刺目日光叫蘇玖本能地抬手遮擋。
    男人熟稔地坐在蘇玖身側，將青年攬入懷中。男人的手掌扣住蘇玖毛絨絨的後腦勺，略帶薄繭的大拇指按在太陽穴上舒緩青年的疲態。
    恰到好處的力道舒服得青年直哼哼。
    差不多清醒了。蘇玖撐在男人的肩膀，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又被男人環住，拽回懷中，摔進柔軟的羽被中。
    男人身上柔和得木質香調盈滿鼻腔。
    雖然是很高級的香味，但是當香味觸不及防地探入鼻尖，蘇玖還是很不客氣地連嗆了兩個噴嚏。
    “再休息會，晚點讓司機送你去會場。”
    男人寵溺地捏捏青年小巧鼻尖，低沉的嗓音吐露著叫人臉紅心跳的曖昧，“小玖，聽話。”
    在男人麵前，蘇玖會收斂起自己的起床氣，端看青年乖乖巧巧地趴在男人懷中的樣子，安靜得活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不要，這樣會被發現的。讓我自己打車去，好不好嘛~”
    像是摸準男人會吃這一套似的，蘇玖把小腦袋埋在男人健壯的胸肌間，蹭啊蹭撒著嬌。
    男人一把撈起在自己身上點火的小家夥，揉揉眼前看起來手感就很好的一頭軟毛。幾乎一瞬間，男人的視線全被小家夥微腫的唇所吸引，唇下殷紅小巧的舌隨著口角開合若隱若現。
    昨晚，青年就是用這靈巧的小舌吮吸出清涼的甘露的。
    “好。”
    沒有一絲反抗，任由粗長的食指伸進柔軟的口腔，從上牙齦到下牙齦，一遍遍翻找似的呷玩，挑起淫糜的銀絲，打濕了男人筆挺的西褲。
    男人粗糲的指尖磨得蘇玖生疼，蘇玖想要嚶嚀出聲，舌頭卻被男人食指惡劣地壓下，哼哼唧唧的嚶嚀聲被堵在喉間，無處宣泄。
    “給我嘛。”
    男人收回手指，雙腿交疊。右手從床頭櫃摸索出一支煙，也不抽，就那麼夾在指尖。
    “乖，別鬧。”
    男人隱忍的模樣，挑起蘇玖的求勝欲。
    青年轉靠為跪，跨坐在男人的胯上，低頭嘬過男人的指尖，滑膩的舌尖在男人夾煙的手指上打轉，一下含住煙蒂，奪下男人手中的煙。
    蘇玖展臂，作勢要去勾一側櫃子上的打火機。
    本就鬆散的套在身上浴袍順勢滑落肩頭，露出青年精致的鎖骨，堪堪依靠浴袍自帶係帶勾勒著姣好的腰線，雪色玉肌，淺淺腰窩上綴著星星點點紅梅，聖潔又放蕩。
    男人隻稍俯身，便春光盡攬。
    “小孩子，不準抽煙。”
    男人把青年口中的煙丟到一側，一本正經直視青年說。
    “先生，你知道你現在這樣特別像什麼嗎？”
    蘇玖下意識用潔白的雲朵包裹試圖穿破雲霞的後裔的箭，虔誠地膜拜著他的神，一寸寸描摹麵前神袛的唇，將高高在上的神明拉入無盡深淵。
    男人還是從青年對口型開合的唇珠讀出“變態”二字。
    晚上，蘇玖拒絕了男人想要一起跟去會場的請求，被迫換上男人偉大準備好的禮服，一個人懶洋洋地坐在奔馳商務款的後座，百無聊賴。
    在第十三個被攔截掛斷的電話過後，蘇玖還沒來得及下車門，就見著遠遠就火急火燎小跑來的李笠。
    “祖宗誒，可算到了，彩排都結束了，趕緊跟過來熟悉一下流程和位置。”
    急促的步伐使得李笠本就微胖的身軀起伏不已，他粗一打量蘇玖漫不經心的妝發，愈發焦急起來。
    今天，他的頂頭上司千叮嚀萬囑托，說上頭那位可是點名要見蘇玖。
    李笠都顧不上抹把額頭的汗，一邊講解晚會流程，一邊徑直把蘇玖往專屬他們公會的個人化妝間領。
    偌大的化妝間，不過容納了一男一女兩個主播，其餘都是主播助理，化妝師，化妝師助理，攝影和攝影助理。
    竟也是將化妝間填充得滿滿當當。
    李笠領著蘇玖推開門的一瞬間，就接受到房間裏所有人目光的洗禮。青年像受驚的是鵪鶉一樣，整個人縮在李笠身後。
    “李哥莫不是帶人走錯了門，其他主播的共用化妝間在隔壁。”一個小助理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小孩第一次參加年度盛典，記錯時間趕晚了，來這邊化妝快些。”
    李笠一麵解釋，一麵把青年領到房間內眾星捧月的女主播麵前。
    “這是你露娜姐，直播圈老人了，待會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她。”
    躲無可躲，青年身姿暴露在眾人麵前，很有禮貌得低頭問好。
    “露娜老師好，我是遊戲區新人主播蘇玖，多多指教。”
    蘇玖報以羞赫一笑。
    青年謙卑的態度，讓李笠鬆了一口氣。他見多了恃寵而驕，得意忘形的主兒，心裏更明白什麼樣的人才能走得更遠。
    蘇玖是個靦腆的漂亮男孩。
    不過，這個圈子從來不缺有顏值的男孩，大家也隻是稍稍驚訝便忙回手邊的工作。
    不等李笠再開口，正拿吸管小口嘬著冰美式的露娜打發身邊的化妝師過去幫忙。
    能混成公會數一數二的大主播，這點兒眼力見不至於沒有。
    哪怕她沒看出青年身上一身奢侈品高定，僅僅今兒能讓李笠親自帶進來的生麵孔，保不齊就是明兒眾星捧月的新星。
    露娜的助理識趣地給蘇玖搬來把椅子。
    “小朋友交給你了，妝給他化清淡點就成。”
    接了個電話，李笠又叮囑了化妝師兩句，把蘇玖暫時托付給露娜，放心地出門忙去了。
    “喝美式嗎？消水腫，控製食欲哦~”
    李笠剛離開，露娜就化身俏皮少女的模樣，拉攏麵前的後輩兒，她隻當青年是某個心血來潮混圈的二代。
    蘇玖雙手接過對方助理遞過來的咖啡，淺淺嚀了一口，向前輩道謝。
    “叫什麼前輩，把我叫得那麼老，我也就比你早入行幾年，叫我名字就成。”
    “好，露娜姐姐。”
    蘇玖甜甜地叫了一聲，露娜開心得揉揉青年看起來手感就很好的腦袋。
    好生親密。
    “一個大男人，張口閉口姐姐姐姐叫的，惡不惡心。”
    坐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男主播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
    蘇玖就說，剛才一坐下就感覺有一道陰暗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打量自己。
    果然，單看露娜驚訝，失望，欲言又止的複雜眼神和男主播嫉妒得活像老婆當著自己的麵偷情般的模樣，倆人再怎麼撇清關係也不可能。
    “可卿，你今天中午吃得螺螄粉嗎，嘴這麼臭？快和小朋友道歉。”
    在男主播做出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前，露娜口吻半玩笑半嚴肅地出言製止。
    “你居然為了一個不入流的新人，叫我和他道歉？”
    叫可卿的男主播活像是被人挑釁領地主權的惡犬，怒不可遏，雙目通紅。
    主播圈苦可卿久矣。
    化妝間裏等著看好戲的人可不少，男主播一直仗著自己和露娜曖昧不清的關係，霸占資源不說，更是對著助理和化妝師作威作福慣了。
    如今眼見著是又犯病了。
    “姐姐，沒關係的，可卿哥說的也有道理，我也有錯啦。”蘇玖起身，端起旁邊的咖啡走到男主播跟前低頭。
    “可卿哥，我剛才話有哪裏說得不對，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
    “滾，不準叫我可卿，你不配。”
    男主播並不領情，抬手想揮開麵前礙眼的青年。誰曾想竟是一把帶到蘇玖的手臂，青年手中的冰美式隨之升空，灑了自己一身。
    “對不起，哥，對不起······”
    蘇玖連連致歉，隨手拽過一側的紙巾幫男主播擦身上咖啡漬。
    顯然收效甚微，深褐色的液體在深灰色西服和白襯衣上擴散開一片一片汙漬。
    一直跟在男主播身後的助理也著急了，眼看著西服幾乎被毀，開口維護正主。
    “你賠得起嗎？這可是公會特意和XX奢侈品牌，借的秋季最新秀款成衣。”
    “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蘇玖愣了一下。
    “我這兒可沒有備用的衣服，你的先和我換。”
    男主播的身型和蘇玖長得半差不差，衣服互換也算合身。
    想到待會男主播需要上台領獎，穿一身咖啡漬的確不合適。露娜一時間出於私心，並沒有阻止對方。
    “玖玖，算姐姐跟你借的，可卿待會要上台，等下台了再換回來好不好。”
    可卿挑釁般昂著頭，傲慢地等著蘇玖的動作。
    迫於壓力，蘇玖跟可卿進了更衣間。一粒一粒地解開紐扣，先是外套，再是馬甲，摘下袖扣，最後是襯衣，襯衣下是棉質的純白背心。
    蘇玖特意穿了背心，為了防止昨晚被蹂躪的櫻桃敏感得激凸。
    逐漸露出的小巧的喉結，纖細的脖頸，精致的鎖骨，白皙細膩的肌膚上布滿了青褐色印記。
    “喲~這是昨晚剛從那個金主床上下來，業務可真夠忙的。是李笠嗎，你還真是不挑~”
    蘇玖沒有反駁，全程低著腦袋，直到對方衣服換上一半的時候，突然喃喃了一句。
    “袖扣可以還給我嗎？”
    “嗬，一個不值錢的袖扣而已，誰稀罕。我本來不想要的，但是你這麼想要的話，我偏不給。”
    “真的真的很重要······”
    蘇玖垂下頭，委屈巴巴。
    “怎麼那麼久，我進來了啊。”
    匆匆一瞥，結合青年姣好的容貌，很難讓人產生正向的聯想，深諳主播圈混亂的露娜也不例外。
    回憶起李笠那身走兩步都會抖三抖的肥肉，露娜不禁惡寒，顯然不可能支付得起如此昂貴的高定禮服。
    隻有一個可能，青年背後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