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瀾自然是選擇現在就去，賺錢的事他怎麼會不早點去呢，畢竟他還要養弟弟。
    曲聽瀾被迫“自願”地跟著他一起去。
    管理局清理出來的空白區一片平靜，無盡之海旁還有個很小的村子，大家按部就班地撒網撈魚拿去買賣，還有不少小孩子在海邊嬉戲打鬧。
    明明是極為溫馨的場景，係統此時的聲音更為警惕了：[王，您要開始注意了，海妖隨時會出現在任何地方，它有可能會找上您。]
    曲聽瀾吹著海風，信步走在海邊：“找我幹什麼？”
    係統一頓：[可能……想跟你聊聊？]
    曲聽瀾：？？？
    “聊……什麼？”
    [聊……您是站在人類一方，還是站在惡獸一方。]
    “那海妖呢？它曾經為神，再不濟也不會危害人類吧。”
    係統沉默了片刻：[您知道它當年為什麼會淪為墮神嗎？]
    曲聽瀾挑眉，示意它繼續說。
    [澎南市曾經爆發千年難得一見的洪水，諸神為了保護人類紛紛出手，唯有海神，它冷眼旁觀，就是為了能夠得到人類死後最純潔的精神力，用以強大神力，但是它沒有想到，因為一念之差，惡意糾纏上它，它在去除惡意的時候，同時也被惡意汙染，它無法成為惡獸，便淪為墮神。]
    “這不合常理啊，他已經是神了，擁有無數的信仰，就算想要強大神力，也沒必要用這種肮髒的手段，而且你聽說過他有害其他人以增強神力嗎？”
    係統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有道理，但是我所知道的是這樣的。]
    曲聽瀾一歎：“要不說你笨呢，你剛才既然說諸神，那為什麼現在隻有陳清晉一個神靈了？”
    係統似乎有些難過：[因為其他的神都隕落了，陳清晉，哦不，神靈它封閉了自己的神力，當做普通人投到現世，這才存活下來，他是唯一的希望。]
    [還有，王，海妖已經蘇醒，一旦它出手，除了您和神靈，其他人將無法存活。]
    曲聽瀾停下腳步，望著一望無際的無盡之海，陽光明媚，金色的光芒落在海麵上泛起波光粼粼的一片，看起來寧靜又美好。
    海邊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背著手遙望著大海，旁邊還跟著一個小年輕。
    曲明瀾走過去道：“您就是張鎮長吧。”
    張程聽到聲音轉過身，就瞧見一個身穿筆挺西裝的人走了過來。
    他身姿挺立，五官分明，容貌不凡，一雙眼睛極為深邃，墨色的頭發雖然被風吹亂，卻添了幾分盛氣逼人的氣勢。
    後麵右手邊有個人和他長得相似，臉龐卻更加柔和一些，一雙眼睛如清泉一般清澈明亮，右眼角有一顆紅痣。
    左手邊這個人相比較前兩位就略顯遜色，但氣息很清澈，鎮長看到他，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海中的那位神。
    想到海中的神，鎮長眸子晦暗了許多。
    “歡迎歡迎，這位就是曲總吧，真是年輕有為。”
    曲明瀾察覺到他轉瞬即逝的晦暗，不苟言笑道：“您好，方不方便帶我們轉一轉？”
    鎮長笑著看起來很和藹：“方便，當然方便啊。”
    海邊蓋著幾棟小樓，不高也就兩層，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還有被海水侵蝕的發黴的氣味，曲聽瀾大概想象了一下，要是修修補補，再重新刷上漆，還挺像回事。
    不少人好奇地望著他們，但他們一看見鎮長就會主動避開。
    曲聽瀾打量著這些村民，這些人的眼神說不上友善，好像不希望他們來。
    靈氣？
    曲聽瀾在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靈氣，很駁雜，這靈氣有海水的鹹腥味，但還有別的氣息。
    [王，他們好像是海妖的信仰者，他們的氣息和海妖連接的很緊密。]
    曲聽瀾盯著他們思索道：“我感覺得到，你不是說海妖才剛剛蘇醒，為什麼他們身上的靈氣像是存在了很久？”
    係統沒有說話，它也不知道這個問題。
    曲聽瀾走到鎮長身邊，用下巴點了點在牆後偷看他們的人，說道：“你沒有跟他們談好關於開發度假村的事嗎？他們看起來並不歡迎我們。”
    鎮長見曲聽瀾盯著那些村民瞧，眼中劃過幾絲精明，緩緩道：“他們啊，都是擔心，說起來，這塊地有不少人想要開發，但詭異的很，隻要有人動這塊地，那些開發商裏麵就會死人，您也知道，死在海邊大多不吉利，這出海捕魚的，誰不想討個吉利啊。”
    曲明瀾聽到沒有任何反應，就連陳清晉也隻是簡單地點點頭，說不準是哪個遺留的惡獸，收拾了就行。
    鎮長瞧見他們無動於衷，眼眸暗了暗。
    曲聽瀾問道：“怎麼死的？”
    鎮長看向這個長相好看的年輕人，搖頭：“誰知道啊，都是在海邊卷走的，後來屍體被隨便扔在海岸上，他們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死的時候還都是笑著，都說是被美人魚蠱惑的，但這些都是他們隨便說說的，畢竟誰都沒見過什麼美人魚。”
    曲聽瀾：“美人魚？我看是食人魚吧。”
    鎮長笑了兩聲，轉移了話題：“幾位，這都中午了，還沒吃飯吧，不如去我家吃，我家那口子，生在海邊，長在海邊，那做海鮮的手藝，沒的說。”
    陳清晉瞧了眼曲明瀾的臉色，似乎不排斥這裏的粗茶淡飯，點點頭道：“那就麻煩您了。”
    鎮長的家也在海邊，同樣是兩層小樓，外牆像是常年浸泡在水中，苔蘚零零星星地散落在發白的外牆上。
    曲聽瀾吃著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四周有人在偷窺。
    “會不會是海妖？”
    [有可能。]
    他們這一下午都在海邊晃悠，無盡之海的空白區，的確很平靜。
    黑夜說來就來，這裏沒有什麼路燈霓虹燈，比市裏更加黑暗，海邊起了風，呼呼的聲音像是要將人刮走一樣，層層疊疊的雲半遮半掩，露出一道柔和的月光。
    月光之下，曲聽瀾再次看向無盡之海，遠遠望過去，月光像是撒下一道支柱，連接起海麵與天空。
    海邊的風很大，也有些涼，曲聽瀾拉了拉外套，問道：“係統，你有沒有聽見有人叫我？”
    風聲中像是夾雜著一陣陣的呼喚聲，出現在曲聽瀾耳邊，這呼喚聲他覺得有些熟悉。
    “上次在博物館內，也是有人這樣叫我。”
    係統有些遲疑：[王，我沒有聽到叫您的聲音。]
    曲聽瀾眸子一沉，他心裏隱隱有些猜測：“可能是我聽錯了。”
    幾個人看完本來想回去，但鎮長極力邀請他們在海邊住一住，說在海邊睡得更舒服，反正要開發，就當是提前體驗了。
    “哥，你有沒有感覺這裏的人怪怪的？”曲聽瀾躺在磚砌的床上，說實話，他從出生就沒有睡過這麼硬的床，以至於他晚上睡不著，想找人聊天。
    “應該是不想讓我們開發這裏，你不困？”曲明瀾閉著眼，意識到他半夜竟然都不睡覺，“你的嗜睡症好了？”
    曲聽瀾想了想：“差不多吧，我找了個偏方挺有用。”
    [王，那不是病，也不是偏方！]
    曲聽瀾裝沒聽見。
    外麵海浪聲陣陣，很催眠，沒過多久，他耳邊就穿來有節奏的呼吸聲，曲明瀾和陳清晉睡熟了。
    叫他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曲聽瀾悄聲下了床，剛到門口，就聽見有人跑過去。
    他呼吸下意識一凜。
    “鎮長，他們都睡著了。”
    曲聽瀾聽到聲音眼皮子一跳，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他感覺到門口沒有人，才一點點打開房門。
    此時，月光更明亮了，他伴隨著月光看過去，竟見到鎮長他們跪在海邊，雙手合十，嘴裏念叨著什麼，在他們的最前方，放著一個貝殼，每次念叨完之後就是一拜。
    “係統，他們這是……”
    [他們在溝通。]
    “海妖？”
    [是的，雖然他現在是墮神，但滿足點小事足夠了。]
    “難不成前麵那幾個開發商的事，是他們求海神搞得？這可是人命啊。”
    曲聽瀾推門出去，他眸子裏像是覆了層霜雪，聲音帶了寒涼：“鎮長，這大晚上的是幹什麼呢？”他走到鎮長麵前，仔細看了眼貝殼，這淺藍色的貝殼比一般的更大一些，有靈氣的東西，“呦，你們還挺迷信啊。”
    鎮長站起來，笑起來依舊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曲二少，我們隻是祈求這次合作能夠順利進行，這跟你無關吧。”他瞧得出來，這次合作的事都是曲大少拍板，這人純粹是來玩的。
    “你要是隻求這個當然和我無關，但是你知道拜的是什麼嗎？”曲聽瀾看向鎮長的眼神好似利刃，極為銳利。
    後麵一個年輕人忍不住衝出來：“跟你有什麼關係？”
    曲聽瀾耳邊的呼喚聲越來越大，他冷笑著：“你求的可是個海妖。”
    年輕人嚷道：“才不是！它可是神！庇佑我們數代人的神！”
    曲聽瀾眼眸掃了他一眼：“是墮神！你出來吧，大晚上的不就是想讓我看這個。”他對著海麵道。
    其他人驚疑不定。
    年輕人嘲笑著：“神怎麼會說出來就出來。”
    曲聽瀾眉眼一落，涼聲道：“明明不是自己的錯，就想以這種方式替其他神彌補嗎？那你知不知道，鎮長這些人在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