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京都暮春 第八章:絕顏聖女月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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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絕顏聖女月華劍
宜城中到處張燈結彩,一番別樣風景。原來是那皇帝七十大壽已是臨近,看樣子估摸下來也便還餘有不到十日的功夫了。因為皇朝缺了一代,導致這一代的皇帝與下一代的皇帝之間已是該用祖孫來互相稱呼,而各地的王爺也早已年過半百地在知天命的歲月中徘徊。這皇家最年輕的還不到十歲,而老的卻已經是五十多的角色,還有的便是那些明明已經三十好幾的郡王竟與年近二十的手握重權的王爺同輩。
逸王與那晗王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兩人雖是年輕,但卻極為受寵,一個是兵部尚書卻又同時破例掌管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虎符,一個是戶部尚書掌管了幾近天下的錢財。這兩人此刻晗王正在暄城安然等待皇帝七十大壽的到來,而另一位則是在宜城這座漸進繁榮的商業之城中陪伴著愛妻。
雪白的小巧身影倏地跳躍過高牆,閃現在紫衫女子身邊,一隻精致可愛的小狐狸此刻正圍著那女子不停地跑跳,仿佛在與主人撒嬌般,擁有如此靈智的狐狸的主人又怎會是普通人。“靈清,來。”語音剛落,那被喚作靈清的狐兒一個躍起便穩穩落在了女子的肩上,這紫衫女子當然是慕容若璃。
慕容若璃若有所思地從靈清的腿上取下紙條,忽而又似是想起了什麼手中不由一滯,但在片刻後臉上笑意漸逝。“靈清,這一局可真是難解了。藺國自然不必擔憂,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絕晟我卻不得不注意。同時那瑨國的曄王想必總會是贏家的,尋家的結又該怎麼通過這一切來解?”握緊那執紙的右手,霎那粉屑散亂。看似混亂的話語卻又隱藏無限深思,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這水不混便不易渾水摸魚,但同時暗箭難防一事也有些惱人,她自然是不怕,可若是皇甫卿逸有些什麼,她會否癲狂呢?
“傳令下去,兩日之內若我見不到龍菡,那麼龍影山莊該何去何從就不必我來命令雪城了吧。”清冷的聲音恍若一泓清泉,卻是讓人心生寒意,這凝霜訣練至此階能發出這般的其實自然是不奇怪。空氣中氣流有了一絲的散亂,慕容若璃滿意地點了點頭,那眼寒意早已不在,溫暖柔和的雙眸望向花園的入口。皇甫卿逸因為有事而出了遠門,而今這院子也就隻有若璃一人居住,宜城中的繁華與喧鬧在這裏似乎根本沒有體現,寧靜致遠的環境、精致典雅的裝飾,但若璃知曉這裏絕不是她心中的家。
見主人慕容若璃若有所思,一直安靜處於她肩上的靈清搖晃起來,它討厭、它很討厭她眼中的寒意與落寞孤寂,她的身邊即使沒有了別人不還有它麼?
“靈清,卿逸這一去已經好幾日了,我快忍不住要人去查了,可是,我卻知道若他知道,非生氣不可。”無奈與擔憂的語氣,眼中的點點柔情盡顯,有著些許讓人無法體會的溫情。靈清沒有什麼動作隻是眨了下那雙烏黑而充滿了靈氣與稚嫩的雙眼,翻身跳躍、靈巧地離去,隻留得若璃一人苦笑。
若有所思地看著遠遠的東方,與宜城隻是一線之隔的龍影山莊!右手撚指拾花,她不在乎背叛,但是在這風起雲湧的這些時候她卻最恨將自己的利益視作最高的屬下,如若龍影山莊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她並不在乎在這種不緊要的時候親手毀掉殘次品。漠然念出了龍菡的名字,再不識好歹也該清楚現下即使是他父親龍啟天也別想安然保住她。
凰妜倒是一個不定的變數,凰家在這大陸上的存在怕是高層了,若真要對付倒也不難,可是還牽扯了其他隱世勢力的話就真的不方便了。開啟占星台便已經看清了這暗流湧動的世界,明麵上相安無事的大陸怕是早已醞釀的一場風雨,但她相信拚著雪城閉關她也不能讓自己珍惜的那些被危害。紫晶雪城的真正威嚴絕不會被任何人所忽視,不然當年欺得武林黑白兩道都抬不起頭的隱憂怎麼可能僅是避世便結束了紛爭。
咕咕咕咕、一陣撲騰,一道黑白分明的身影跌進了慕容若璃隔壁的那院子,若是她記錯,那裏住著的便是易榕吧,那個陰差陽錯被綁架跑了的女子。皇甫卿逸的人,她慕容若璃自然不會去碰,但是前提是易榕足夠忠心,不過這樣看來皇甫卿逸對她的信任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易總管家的這三人想必應該是皇甫熠瑜留下的一步暗棋。卻沒想到,這暗棋在她的手裏被識破。
凝神靜視,看的隻是手中花瓣,“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你的身法確實很詭異,但是,你卻沒有注意到這院子裏的絲落花。”絲落花,花無異香卻有一股清泉的味道,絲狀花瓣在園中以固定的形態擺動,除非有外力迫使它改變。絲落花,喜寒、戀靈氣,是寒潭邊最多的一種植物。自然有不少的益處,聚靈、頓悟都是不二的選擇,但慕容若璃還發現了它的另一個優點,除非有外力,大自然的力量是絕不會讓它發生一絲一毫不適的改變的。
人影閃出,“不愧是慕容世家的慕容若璃小姐,絕晟拜服。這絲落花果真是靈花,小姐亦是人中之鳳。”
眯眼,冷眼,“鬼將絕晟你究竟何意?”
“噌”,銀白色的劍身泛著幽幽白光,即使是陽光普照依然能夠感覺到這劍所附加給人的一股寒意。“此劍名為月華,凝月之精華,取天地靈氣煉鑄而成。”
“它似乎不喜你傷我,絕晟你準備出手了?”
搖頭,淡漠的話語不夾雜絲毫情緒,“給你的。”
輕笑出聲,似是而非地搖著頭,“看來絕顏穀的大弟子瘋了。”
“你既知曉絕顏穀,那你定然是開啟了占星台,你必是已經曉了聖女之事吧。”
“你想當聖女,你當便是了,尋我作甚?”
“天意難違。”
“哼,你倒是信命,難道這麼確信我願意遵循這種規則?”
“師傅為你爭了三年時間,若你能想起恢複那便是善事、好事,但若不可為,你便隻得成了這聖女才可護想守之人。”
“我曾想你或是個桀驁不馴的劍客,卻不想到你竟是個如此迂的人。天下幹我何事,我以紫晶雪城傾城的代價護住我所要的,難道不可為?”
“有傷天和。小姐真的會如此為之?”
“絕晟,莫道你是一聖人。蒼生如何、天下如何,與我何幹!”
“悠小姐,莫要如此,你本是善良、純真至極的聖。”
“嗬嗬,憂小姐?聖?本小姐不稀罕,你若想要找個憂小姐來管此事,為何當年隱憂在世之時不說,用一個皇甫熠瑜換這所謂的天下蒼生想罷極為合算。”
“你本是純良之輩為何而今卻如此?”
“絕晟,你知曉的不過是慕容若璃,你不會忘記了我現在不僅僅是慕容若璃還是隱無憂吧。既然如此,我名無憂、自是無憂,你等所謂的聖人不過是杞人憂天。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會這般說。”
“絕晟,雖然幾年前我們見過,但是你忘了,那是的慕容若璃不配做聖女,這是你說的。而現在你這般又是為何?我倒是很想知曉,你要的是慕容若璃還是隱無憂!”
“悠小姐何必逼人太甚,這月華劍我留下了。走之前還是要告訴小姐一句,我師兄絕蠡許是已經得了那殤月劍伺機傷你,你小心為上。”人影遠走,而嘴邊卻喃喃自語,“卻是我多言,你的本事他傷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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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皇甫卿逸攜著慕容若璃再次回到暄城,而這一次他們是為了給司儼賀壽。慕容若璃手捧玉盒,玉盒精致中透著幾分淒冷,輕手打開那寒玉玉盒,一朵鮮紅如血的絲狀花朵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沒錯,正是那血紅妖冶的曼珠沙華。
“何解?”坐於身側的皇甫卿逸輕聲開口。
“血色曼珠沙華,紀念逝去的一切。傳說中,曼珠沙華是開在冥界忘川彼岸的血一樣絢爛鮮紅的花,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葉,花葉永不相見。兩不相見、生生相錯,永遠相識相知卻總無相見、相戀的那一天。”
摟過淡淡敘述著讓人心生憐惜的話語的慕容若璃,“我皇甫卿逸何其有幸能與你相知相戀相伴,素手磨墨,紅袖添香。”
“卿逸,若璃又是何其有幸能夠伴君身側,得安寧。”
“若璃,你不會是想將這曼珠沙華贈予皇上吧?”
“司儼與落菀的故事倒真是讓人感歎,落菀願意為了他甘願香消玉殞,而他也為她癡戀一生。這曼珠沙華配得上他們,或許如今的他們也配得上這曼珠沙華。希望來世,他們能真的永遠相守吧。”
有些哀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完美情節有多少人可以享受。更叫人懂了那珍惜眼前的重要,誰叫這紛亂世事隨時可以顛覆掉原本的王者,更隨意地散亂王朝。當年顏國君主慕容恪為了愛人毀了這個繁華至巔峰的國度,同時史上也有太多讓人惋惜的絕戀。
溫存片刻卻已讓慕容若璃心滿意足,她心知時間不等人,而她與他的時間想必也是越來越少了。絕顏穀穀主為她爭取了三年時間,而隻要這三年裏不出大的變更,那她必能與皇甫卿逸相守到老。“卿逸,這曼珠沙華還是留到結束後再送吧。這次送的賀禮你倒是要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說著,從後麵的櫃子中取出一塊與手掌不相大小的玉牌,精細用心的暖玉流光瀲灩,細膩溫潤的質地。所謂“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這暖玉玉牌倒是極為珍貴,也足以看出備禮者的用心。暖玉雖不是不可多得,但是成色、大小與潤澤皆為上佳的暖玉便不是隨手可以拿出的。這玉牌雖然沒有大到做一枕玉枕,但是這成色、潤澤、溫韻倒是普通玉枕根本無法媲美的。玉牌上的花紋精細,在光下流轉如水,繁密的紋路有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心曠神怡之感。
“這暖玉玉牌真不一般,隻是輕輕接觸便讓人有了透心之感。”
“那這麼說來,卿逸倒是滿意了。”
皇甫卿逸點頭,但手仍舊撫在這玉牌上。“這暖玉不一般吧?”
“卿逸若是喜歡下次再叫人備一塊便是了,不過這暖玉隻是從寒潭後的山中取來的,真正讓人難以釋手的卻是這精心雕刻的圖紋。”話音戛然而止,接過皇甫卿逸手中的玉牌將之放於一個比之大了兩倍多的木盒中。從頸項間拎出一塊較之更精巧的玉牌,“卿逸,這是我的暖玉玉牌,可看出了什麼不同?”
“這你的暖玉玉牌雖然比那塊較小,但卻給人一種沉穩、披澤蒼生的溫潤神韻。聽你一說,我倒發現這圖紋間確實有很大的區別。”
“那玉牌不僅是送給皇上的,還有便是贈予那落菀的。”
蹙眉,“贈予他們?是三生圖?”
淺笑,“嗯,這便是世間傳遍卻無人能得的三生之石,契約三生永世無悔。”
握住眼前擺弄玉牌的芊芊玉手,皇甫卿逸鄭重道,“為何你我卻沒有一塊?”
“卿逸,你可知要一塊三生石必定要一人的心頭血,而取下心頭血的人必然活不了。”
“那血是落菀的?”
沉沉地點了點頭,慕容若璃隻能苦笑道,“當年的隱嘯風欠了一個人情給嶺南落家,而後來落家衰敗隻留了落菀一人,而她在死前用隱嘯風留下的一根定天針許下一心願,留了這一塊三生石。但這三生石收不收還要看皇上的意思。”
“他會收,這是那人留給他的最後的東西,即使是簽下生生世世的緣,即便知道簽下了緣也必然錯過,但他仍舊會珍視。”
“也是,他忘不了落菀,即使已經快五十年了。”
“若璃,等我們老了我們也簽吧。來世、再來世、生生世世,我們都簽了好了。”皇甫卿逸忽的孩子氣地說著,那還有朝堂之上沉穩老練的樣子。
慕容若璃隻是點頭,但她心中卻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隻要三年裏,你沒有負我,我便與你簽著生生世世的亂轉之約,決不後悔。”
暮春三月十七,皇帝七十大壽,普天同慶。
各國使臣齊至暄城賀壽,當今聖上龍顏大悅,設宴聆憂閣後殿花園。一幹大臣早已在花園中開始攀談,原本一直伴君身側的晗王今日也早早地在花園中,迄今為止未曾出現的隻有逸王、逸王妃與皇帝未曾出現。而此刻這三人正在聆憂閣的內殿麵色莊重地互視,原本該沉重的氣氛卻因這個麵色帶笑的帝王而變得有些怪異。
“皇上,這是落菀用最後生命的三個月換來的三生石,你可願意接受?”
“三生三世又豈夠我與她享盡,若我用我剩下的生命去換,可換幾世?”
隻是徑自搖頭,慕容若璃知道他司儼深愛的女子隻有落菀,卻沒想到他竟會這麼說。“破碎你的兩魂,用你的天魂與地魂換,便可結上十裏桃花。每一世便是一樹桃花,每一朵桃花是你的生命,她每世待你為她搖盡一樹桃花,而你卻也心甘情願在她麵前搖盡你這一世的生命。你隻留下了一魂七魄,待十裏桃花枯竭,你便隻得散盡前塵重回那輪回。”
“我願意,這三生石我想親自還給落菀。”司儼知道,他知道三生石的秘辛,隱嘯風知道、慕容若璃知道、落菀也同樣知道。落菀的這三生三世決計不可能活過她死去的那年紀、二十七歲,她正風華正茂的年月卻心甘情願隻求與心愛之人守這僅僅的十幾年。
“這,你親自還她便是了。我隻能幫你們一個三生三世,接下的一切就隻能靠你們了。十日後的三月甘十七將你與落菀的定情之物交予我,我便為你們鑄煉一塊三生緣石。”見司儼竟有些激動,慕容若璃也能想到他想要做什麼,“不必言謝,我願意幹預隻是因為你們的情,而非你。”
司儼轉過身去,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帝皇又怎會不懂察言觀色,他也知道自己說不出什麼,也便轉身去了真正的內室,一個恢弘的地下宮殿、存放了落菀身軀的地方。慕容若璃與皇甫卿逸並沒有跟去,隻是相望,這兩人沒有結果的今生,不知來世,隻是希望時間不要埋沒了這沒有結果的愛。兩人默契地向殿外走去,有些喧鬧的後殿花園確實有了幾許人氣,但卻缺了份心境。
“三生三世三甲子,不恨不怨不奢求;但尋但守但相望,負天負地負蒼生。”——背盡世間忿恨,此生誓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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