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京都暮春 第四章 晗王再遇春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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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遇到晗王司清煜已經是旬餘日後的事情了,早已與卿逸坦白心跡的無憂正安然地在逸王府的風音舞絕閣中焚香彈琴,現代般的香薰在房間裏看上去變得古色古香。紫迷那種沁心的香味一直在空氣中徘徊,猶如一個迷戀美景的旅客怎樣都舍不得離開無憂周圍,煙霧繚繞的紫色縵紗邊一個白色的人影隱約可見。
“小姐的琴聲變了。”一直在無憂身邊默默聽著琴聲的鳳簫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她聽得出來主人的心境已經變了。細悟一個人彈奏的音樂便可以感受到這個人此時的心境,而此時的無憂心中的了然卻早已不似從前,倒更有了一種冒險的意味。自從無憂與大長老密談之後,鳳簫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無憂變了,過往的無憂鳳簫至少能猜出個兩三分,而今的無憂卻是連鳳簫都看不透分毫。可是無憂仍舊與以前一樣,沒有人發覺她的異樣,除了感覺細膩又多心思的鳳簫而已。
“是麼?”朱唇輕啟,無憂淡然地轉問道,“又變了些什麼嗎?或許,真的變了吧。”無憂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後來便是喃喃自語般的看著手下的古琴發呆。那一次的密談沒有人知道她與大長老究竟說了些什麼,同樣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就隻有寥寥數人而已,但是那句話久久縈繞在她的心頭。有太多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釋懷的,而且那樣的話還出自一個年老的長者之口。
“王妃,王爺快下早朝了。”門外的侍女匆忙忙地從外喚道。鳳簫一直都沒有改變對於她的稱呼,始終以小姐稱呼,而王府中的侍女則在大婚之後便以王妃相稱於她。
“嗯,讓廚房準備著吧,今天在水岸亭用餐。好久沒有去那裏了,不知道靈兒在那裏好不好。”靈兒是十天前無憂回來後卿逸所送予的一隻小狗,無憂見它頗有靈性便賜名為靈兒。在與大長老碰麵之後無憂才發現原來自己一時興起所收養的一隻小狐狸靈清原來一直呆在寒潭等待自己,無憂忽然有了一種將靈清接來自己身邊的想法,她依稀記得當時似乎是它帶著她尋到一樣東西的,隻是這件事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一個人。
待無憂到了水岸亭,便吩咐侍女焚香備琴,彈的不是別的,是《春語》。《春語》曲如其名,感受曲中獨有的春色春意春語。“王妃,真是好興致啊。如此絕妙美樂卻隻給逸王一人獨享,以往可真是幸運至極。”
“叮。”琴聲戛然而止,清脆的聲音慢慢說來,“清煜你又是何德何能讓她傾心如此之久。”
“你又取笑我了,若璃,你又何必如此。”
“晗王,戶部尚書。你究竟又心喜於誰呢?”
“若璃,你又怎麼會知道呢。”司清煜淡淡地說道,卻在心中說完了下半句,“那一日的驚鴻一瞥或許你已然忘記了,但是我卻依然記得當年的嫣然一笑。”
“嗬嗬,或許吧。”
“我已經知曉了,逸王妃聆憂閣笑言天下,皇上淡言落菀王妃之死。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相信皇甫卿逸不會在江山麵前赫然變心嗎?”
“我信他,他信我,直到他先背棄我。”
“我知曉了。”
看著司清煜走向花園出口的背影,無憂卻絲毫不顯剛才的釋然,淡淡道:“這一生,又有誰知曉那一日,我已將這賭注押在了皇甫卿逸身上。既然已經如此,我又能怎麼樣呢?這一條路,不容許我後悔。”
晗王司清煜已然走遠,一曲又起,春意盎然的亭邊卻是引來了飛舞的蝴蝶漫漫,身著綠衫的春之精靈卻是如蝶兒般那樣起舞著,帶著春韻撒大地生物。無憂盡量地改變著自己的心境,卻始終無法像幾月前那樣。鳳簫說得對,自從那一次她的心變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了。
“若璃。”《春意》的樂聲進入沁心一段是變得朦朧中帶有絲絲夏意的暖色,此時皇甫卿逸的聲音正好融入這唯美的,音樂中,無憂緩緩地勾起一絲笑,那種淡然到極致的安然。輕啟朱唇,吐氣若蘭,“卿逸,下朝了。”對卿逸微微一笑後,轉頭對身後的侍女道:“傳膳吧。”
“今天是你最喜歡的燕麥粥和從家裏運來的醬菜,清淡如人生。”無憂無比體貼地親自為皇甫卿逸盛上那她早晨親力親為所熬的燕麥粥,自從那一日皇甫熠瑜出殯之時的一碗淡粥,到今時今日的清淡燕麥粥。時至今日,兩人早已了解深知了對方的脾性與性格。
“清淡如人生。”皇甫卿逸暗暗點頭,似是很滿意,“若璃,懂你,懂我,懂人生。”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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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月。晗王府。煜念憂訫。
月下池前,卻是隻身一人的晗王司清煜顯得孤單寂寥。月下獨酌,地點卻是仍然空曠地有著回音的後花園。沒有侍女,沒有身份,隻有傷心一人在懷念至珍至重的一個個記憶中的畫麵。大雪紛飛,舞袖翻飛,清秀的容貌,曼妙的舞姿,月下雪舞的嫣然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年僅十二歲的她卻是那樣美麗。他隻是遠遠地站在花園門口,靜靜地看著那少女翩然舞姿,嫣笑宛然。
雪漸漸小了,舞漸漸停了。“你在那裏站了這麼久,難道不累麼?”少女眨著眼睛,看向他緊靠的園門,不禁莞爾。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這裏?”
“噓”,少女巧笑倩兮,“別吵,你沒有聞到雪的香味麼?它們在輕笑的聲音。”
“······”司清煜愕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聽雪的聲音,聞雪的芬芳。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司清煜,你呢?”
“我叫若璃,慕容若璃。”
“記住我的名字,若璃,我司清煜會回來找你的。”
“是麼?我等你回來。不過麼···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一人靠於亭邊的司清煜,苦苦地道:“那一日的約定,究竟是我失約了,還是你沒有守約。我回來了,可是你去不在。你來了暄城,卻已經忘記了當年的那個人,那個雪中之約。”司清煜對月長歎,卻始終無法去逾越心中的那道溝壑。
或許慕容若璃沒有忘記當年那個雪下看她起舞的男子,或許沒有忘記與她有約的司清煜,或許她仍深刻地記著有當年的那個少年。但是而今的她卻儼然另一個人,無憂從未知曉那日之事,更何況幾年以前的一個約定。羈絆,這一切將三人緊緊聯係在一起。
六年前。
暄城皇宮在落菀逝世、司熠瑜被貶後變得越發冷清,而當年的那件事更是成為了皇帝司儼的禁臠,沒有人敢再提起那個掌握了天下大權的男人這一生最愛的女人落菀。司熠瑜被貶出皇城,司儼再也沒有笑過,更沒有像以前那樣可以緩緩地得幾日休憩。
大皇子司毅焱喪命無由,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大皇子司毅焱逝於刺客之手。”便就此揭過了這件明明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年僅八歲的司清煜卻一步踏在了青雲階上,被禦封為晗王。四年後,也便是司清煜十二歲之時,晗王執掌封地。
同年,晗王司清煜南遊宜城,卻是低調地乘坐馬車而走。雪伊閣的花園,一片靜宜的天堂,卻也是雪精靈們的樂土。司清煜有著晗王的身份自然是似出入於無人之境,而那一日,他在雪伊閣的花園中遇到了那個他今生都無法忘記的女子。雪伊閣中巧遇伊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翩若驚鴻,榮曜秋菊;體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司清煜投入地看著少女蝶舞漫雪,細細地品味著她的一顰一笑、一停一動、一躍一起,事實,在看到如仙容貌的少女時徹徹底底地迷失了。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不想打破這屬於人間仙子的靜謐。
雪似是停了,而舞也是漸漸停了。少女微笑嫣然,眨著那雙水靈的雙眼,好奇地看著那個靠在門邊靜靜欣賞自己跳舞的男孩。“你在那裏站了這麼久,難道不累麼?”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這裏?”
“噓”,少女巧笑倩兮,“別吵,你沒有聞到雪的香味麼?它們在輕笑的聲音。”
“······”司清煜愕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聽雪的聲音,聞雪的芬芳。這才是人間仙子會說的話麼?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出塵的聲音,這樣清脆甜美的語音語調,平淡中卻是充滿著看破世事般的無奈。
“你叫什麼名字?”相對於司清煜的驚愕,少女又笑著問道。
“我叫司清煜,你呢?”
“我叫若璃,慕容若璃。”
“記住我的名字,若璃,我司清煜會回來找你的。”司清煜看著眼前謫仙般的少女,慕容若璃,人如其名,若璃之人,宛如琉璃,晶瑩剔透的的完美。
“是麼?我等你回來。不過麼···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三年後,三年後我來接你去我的家好嗎?”
“你家麼?那裏是不是很漂亮呢?”
“是啊,哪裏很美。你是答應了嗎?”
“好啊,不過你若是不來的話,那麼我便不會再答應你了。”
“嗯,我絕對不騙你。我們拉鉤。”
在慕容若璃的心裏一直有這麼一個人,一個答應她要來接她去他家的少年。隻是,那一年他沒有來?而她也隨之離開了,隻是在她離開家的那一刻注定了他們的命運已經改變了。離宜城初遇皇甫卿逸,或許這件事沒有人知道,但是皇甫卿逸還記得。三年前的一睹芳容,皇甫卿逸早已深深地將那少女的音容深刻於自己的心中,三年後的再遇,兩人又一次經曆了初遇初識深知。
三年前,慕容若璃在雪伊閣等待著那個少年實應當年的承諾,可是卻久久沒有等到那人實現諾言,十五歲的慕容若璃在雪伊閣待了整整兩天。事實是殘酷的,司清煜的失約,慕容若璃一氣之下便離開了宜城前去遊山玩水。離開宜城的第一站便是去了繁榮的翎城,而在翎城的客棧中便遇到了十六歲的皇甫卿逸。
冬季的翎城寒冷中帶有絲絲溫馨,街上巧遇皇甫卿逸,而皇甫卿逸則用了那個化名——墨無言。慕容若璃平靜地走在翎城繁榮不止的大街上,卻是那樣地淡然,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於新奇事物總是像個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跑來跑去地玩個不停。失去了往日的活潑,慕容若璃已是變得淡漠。
客棧裏仍舊一樣的熱鬧,卻是早已坐滿了人,慕容若璃退了丫鬟,自己找了一個桌子並坐。而那一人獨坐的位子便是翎城少主皇甫卿逸,就此兩人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
慕容若璃踏進客棧便發現客棧已經滿座了,但是在角落卻是有一個人獨坐的位子,“這裏有人嗎?”
皇甫卿逸驚訝地抬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趕在翎城的客棧要求與他合桌,隻是一眼,那驚鴻一睹的仙子模樣卻是刻入了他的記憶中。隻是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卻想不到慕容若璃卻人小鬼大地說道,“你很難過?又不是被人拋棄了。”
“咳咳。”年少的皇甫卿逸不由幹咳,不相信這是眼前這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所說的話。
難得一笑的慕容若璃恍然輕笑,“看吧,這樣總比麵無表情的木頭樣要好很多。”說罷便毫不客氣地拿起皇甫卿逸剛放下的酒杯輕輕地抿了口,“美酒是美酒,但是這氣氛卻是不怎麼讓人喜歡。這可是實話哦。”
“敢問姑娘芳名?”
“若璃,你可以叫我若璃。你呢?”
“墨無言。”
慕容若璃緩緩提起嘴角道,“墨無言,莫無言,你到底了不了解你名字的深層含義。”
“嗯?含義?”
“嗬嗬,如果有緣,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我便告訴你。”語畢,慕容若璃翩翩然地起身向外走去。
皇甫卿逸見施施然向外走去的慕容若璃,暗暗道,“若璃,若璃佳人。人如其名,如璃美人。倒也真是很期待我們的相遇,如若有緣,天下間如此仙子我定會尋到你的。”想罷勾起一絲笑容,天下雖大,但是他定能找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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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三年前。一次相遇一次相離一次初遇一次約定,原是兩人的緣,卻因一次意外而背道而馳,又是一次結緣,這一次兩人的命運聯係了還是遠離了?
相交的兩線,卻始終有愈離愈遠的那一天,隻是在相交之時是那像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沒有返回。平行線雖然從未相遇,但卻也從未遠離過彼此,永遠是相同的距離,相同的目標,相同的步調走向遠方。沒有愈行愈遠,但卻是有著了解的溫暖與知己的相知。
許是平行,許是相交。
緣,隨天。
雲卷雲舒,濤生濤滅。
緣起,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