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罌粟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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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龍劇院是眾劇院中生意最好的,那裏美女成群,個個美貌如佳,能彈善畫,可謂是天上人間。而這劇院的名角兒,乃是位奇女子,名喚罌粟。她亦是一朵神秘邪美而又危險的罌粟,男人們無不傾倒,美人兒看似亮麗,卻身世不明,這樣的一個謎,使她的身價升了又升。
劇院中不約而同安靜下來,卻響起一陣激動的掌聲。那台中的女子,便是罌粟。那一頭烏黑滑亮的秀發,勾人魂攝的眼靈異地閃動,魅惑卻不是清美,小巧的鼻翼,朱唇微啟,常常的睫毛妖嬈地閃爍,柳眉微揚,唇紅齒白,光潔白皙的皮膚扯著一身華麗的旗袍精致妙曼的身子在燈光下美得淋漓盡致。一曲末,男人便癡了神。
房內,一個女子亭亭而坐,輕梳著秀發。有人叩門。請進。女子的聲音細致清婉。一名男子走入。罌粟轉身,驚喜地撲入他懷中。家明,這幾日你去哪了,粟兒都找不著你。罌粟微微嘟起唇,故作委屈地看著那被稱為家明的男子。那男子英俊非凡,眉目英挺,棱角分明,那便是呂家的獨子,呂家明。此人風流倜儻,家世顯赫,加上他出眾的文采武略,令城中的許多女子傾慕不已。隻是,他如所有男人一樣,在玉龍劇場對罌粟一見鍾情。而罌粟也對他情有獨鍾。粟兒,近來被家父軟禁家中,近日他外出,我才逃來看你。呂家明輕說,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眼中盡是款款深情與溫柔。粟兒,我們私奔吧,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在不想過那種看不到你的痛苦日子了,我們走吧。罌粟猛地捂住他的嘴,焦急地說,可我不能連累你過苦日子啊,你的前途無量,我。。。粟兒不能耽誤你。呂家明更緊地保住了眼前的人,粟兒,官位家財美人,我都不要,我隻要你,讓我帶你走,讓我帶你逃離苦海好嗎?罌粟沒有說話,她也沒有拒絕他,她癡愛的人。她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月光皎好,兩情纏綿。
於是,第二天,城中的報紙上,便出現了“呂家大少爺與玉龍劇院的名角兒私奔了”這樣的頭號新聞。然而,名角兒一走,玉龍劇院便經濟不振,轟然倒閉。呂府上下的人更是急昏了頭,四處派人搜索大少爺的下落。
其實,罌粟的名叫陳姝鈺,是一家生意人之女。後來,父親經商失敗,傾家蕩產,後被人殺害。她的哥哥好賭博,不多久就欠下一身債,後來,他竟把妹妹買去了玉龍劇場。罌粟那年,13歲。單純的她並不懂,自己將要麵對一群禽獸。可能歌善舞,書畫精通的她保持著貞節之身,可以與試圖靠近的男人保持距離。直到,遇見呂家明。
後來,很少再有人看到他們,他們逃到了一個小鎮上,開始了新的生活。
呂家明對罌粟溫柔不減,依然無微不至,罌粟也泡在著甜蜜的愛情中。隻是,再美的愛情,隻不過是一場美夢,夢醒了,一切,都虛無。隻剩下還未醒悟的人,而後的悲哀。
日子過去,他們的生活也依然甜蜜,簡單而快樂。呂家明輝把自己所畫的畫卷拿到鎮上去賣,他似乎已不是那個揮金如土的少爺,卻懂得如何養家糊口。而罌粟,會如新婚的妻子一般,再家中等待他回來。和愛的人廝守終生,如美夢般幸福。
粟兒。一個男子抱著一捆畫,臉上有溫柔的笑。他深邃的眼中有愛憐的光,注視著向他走來的女子。女子身著素藍的旗袍,長發如瀑布一般直垂而下。美麗的女子輕輕撲入男子的懷中,滿足地笑。她不渴望任何,隻希望可以,生生世世地守在他身邊。
罌粟顯得特別欣喜,嘴角的笑一直不褪。呂家明刮了刮她的鼻子,傻粟兒,什麼事情那麼高興?罌粟紅了臉,她貼上他的耳,輕輕地說了句。我懷孕了,今天剛去看的醫生。呂家明高興地把她摟入懷中,在額間落下一吻。她笑了,笑得那麼幸福,看起來那麼幸福的她,是不是能永遠這樣?
後來,罌粟平袒的肚子開始慢慢地變大,她如妻子一般,溫柔,體貼,美麗。她已不再是那朵邪美危險的罌粟,卻似百合一般清新雅致。
那日,她如往常一般,等待著愛人回家。可過了傍晚,呂家明卻毫無音訊。罌粟驚慌地尋找,卻是毫無結果。後來,隔壁的林嫂告訴她,呂家明被一群喚他少爺的人,帶走了。這一切,猶如晴天霹靂,在罌粟頭頂,炸開。她拚命地追,她拚命地找,她想挽留那個終究失去的愛人。隻是一切,都太遲了。她還記得,呂家明走時的那句話,罌粟,等我,等我回來。她那不敢奢求的愛情,更加遙不可及。
再見呂家明時,已過了多日。她的肚中有孩子,行動不便,還有對愛人的思念,讓她看起來弱不禁風。隻不過,當她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人時,一切,都變了。呂家明的身邊,擁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居高臨下。呂家明望向她的眼中,有他以前隻對她流露的溫柔,隻是現在,不再屬於她。有顆心,無聲地碎。有滴淚,無聲地落。呂家明對她麵無表情,冷冷地問,你來做什麼?與之前的溫柔,判若兩人。他身邊的女人摟緊了他的胳膊,嬌滴滴地笑著。罌粟望向他,滿臉懇切。家明,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你不是叫我等你嗎?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試圖去拉他的胳膊,不料他卻一手甩開,眼中有深深的厭惡,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我隻不過玩玩罷了,現在我玩膩了,當然會回來,我才不可能會和你過一輩子。你走吧。這話,就想幾十萬隻冰刀,狠狠地穿刺罌粟。原來,一切的溫柔,隻是驟然醒來的夢。原來,誓言和承諾,都是破碎的假象。
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喜歡過我?罌粟嘴角酸澀。
就算你再漂亮,也不過是妓女,除了陪男人上床,還有什麼用?沒人會對妓女動真感情,像你們這種女人,誰知道是不是清白之身?你走吧!呂家明決絕地冷笑。
可是。。可是我懷了你的孩子!難道你要讓他生下來沒有父親嗎?
呂家明壓低聲,不要用孩子來威脅我,沒用的。
罌粟的臉上有驚訝與憤恨,她顫抖著揚起手,朝那個深愛的人扇去。時間似乎靜止在這一秒。隻是,隻是,手,在半空中驀然停住了,無力地垂下。舍不得,終究還是舍不得。
罌粟含淚,轉身離開。終究,還是落魄的一個人離開。夜已深,情,終斷。
罌粟奔跑著,淚落下,撒入土中。夜色朦朧世間。然而,她隻顧奔跑,並沒看見前方的崖,她跌入了雜草叢生的陡坡。
醒來後,已在醫院。白得沒有一點生氣的病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罌粟,幸存。陪伴她的,是隔壁的林嫂。林嫂的丈夫上山打柴的時候救了罌粟。罌粟的臉上麵無表情,她已習慣了悲哀,從哥哥把她賣到玉龍劇院的時候,她就已習慣。林嫂見她醒,好生歡喜。隻是,她突然想到接下來悲痛的消息,眼神隨即暗淡下來。
罌粟艱難地直起身,隻是她的手猛地一顫,似乎變得不能呼吸。她原先略大的肚子恢複了平袒!林嫂看著這悲劇的來臨,隻得歎氣。孩子!!我的孩子!!罌粟失聲大叫。她驚慌地捶打著身邊的被褥。粟兒啊,幸好還能保住你的命,你也別傷心了,你還年輕,以後還。。。不等林嫂說完,罌粟逃出房間。她隻是想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僅此而已,隻是為什麼在最幸福的時候,奪走她的所有?她以為,沒有心愛的人,但她還有他們的結晶,她以為,自己還可以把愛和思念寄托在孩子身上,她以為,她以為自己僅剩的一點可憐的愛,還可以重現。然而,現在,一切都沒了,一切,都沒有了。她,已經一無所有。
後來人們都知道,林嫂隔壁有個瘋婦,整天整夜地呆在家中,茶飯不進,失魂落魄。她有一頭亮麗柔順的發和姣好的臉龐。林嫂總是端湯送飯,勸她進食,可那卻是徒勞。後來,她時常跑到街上,也不出手傷人,隻是口中叨念著,家明家明。還有,我的孩子。人們都知道,這個如昔美麗的女子,有段悲痛人心的遭遇,如她清婉卻淒美的聲音一樣叫人心碎。
後來,鎮上傳聞,呂家的大少爺要當新郎了。
那日,罌粟巧在街上聽到了,驀然,眼淚無聲地劃落。她如小孩一般哭著逃開,淺紗的披肩在空中,淒美的回旋。
傍晚,人們看見一位女子坐在大橋的橋梁上。她的臉龐絕世無雙,瀑布般的長發散開,在風中絕美飛揚。隻聽見這美麗的女子口中輕輕地吟唱,終生若情永無邊,甘為君生再笑顏。自古紅顏多薄命,卻是孤寂無人憐。卻枉情癡君辜負,若為上天笑我戀。罌粟死,情卻失。一生愛,終的逝。。。她的聲音清婉維美,清晰地敲打著每個人的心房。罌粟的眼角有淚落下,浸濕了她的臉頰,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絲淺笑,牽動心窩。起身輕輕一躍,如蝶一般飛舞飄揚,而後,淹沒在水潑之中。人們都知道,那是如花的罌粟,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了自己的一生。癡情地哭了,一生。
罌粟死,美人失。一段情,終究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