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段凱來了，熱情的眼神，獻媚的舉止，還有恭敬的態度，全都體現著他對唐憶南的迷戀，此時羅恒宇心中反而不是想象中見到段凱的興奮，而是對段凱舉動的厭煩。
    “憶南你這麼著急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阿凱，這位羅先生說是你的朋友，一定要見你。”
    轉過身，段凱狐疑的對上微笑的羅恒宇，沒有了麵對唐憶南的拘謹，羅恒宇又換上了自己標準的神情，熱情卻又拒人千裏，
    “不好意思，我來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是羅恒宇，私人偵探，段太太請我查找段先生的下落，害怕您出了什麼意外，既然您安然無恙，那我也算是完成了段太太的囑托了。”
    越過段凱，羅恒宇看向唐憶南，擔心對方會因此而惱怒，卻見唐憶南抿唇輕笑，並不言語，不由放下心來，但想到見到段凱，就意味著沒有了再見唐憶南的機會，心中不免又沮喪起來。
    “那個女人，我已經和她說的很清楚了，憶南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已經放棄了從前。”
    “我相信你，阿凱，公司的事情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憶南，我，我先走了。”
    看著唐憶南本來的笑顏，在自己的遲疑中一點點的消去，段凱乖乖的改口離開了。
    “恒宇，你是私人偵探？”
    “Adrian，抱歉，我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因為當時不能確定段先生具體的去向，隻能如此，希望你不要介意。”
    “恒宇，你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隨口問問，很奇怪你這樣的人會是偵探。”
    “我也很奇怪，我竟然會作偵探，讀法學院時，我以為自己將來會是一個不錯的律師，結果發現隻有偵探才適合我。”
    “人生很多事情，由天不由人。”
    “Adrian，你似乎很感歎，對不起，我沒有探究你的意思，隻是覺得你離得再進，也讓人覺得遙遠。”
    震驚的唐憶南抬頭對上羅恒宇的眼睛，感受著對方說這句話時的內心，漫漫歲月，有過多少生命在自己身邊來去匆匆，對自己，有的豔羨，有的恐懼，有的嫉恨，有的漠然，卻沒有人能夠真正觸碰自己的內心，而上一個明白自己的人，早已消失的似乎從沒有出現過。
    出了唐宅，羅恒宇一個人走在洋房院牆的陰影中，暈黃的路燈在樹影下透著斑駁，回憶著最後與唐憶南的不歡而散，羅恒宇不斷的懊惱，在自己那樣曖昧不明的話語後，唐憶南很客氣的送客。
    漫無目的的走著，在接近一個小的弄堂，羅恒宇敏銳的發現有著什麼不尋常，停下腳步，仔細的聽著，有細微的人的嗚咽和掙紮的聲音，感覺可能是傷害事件，羅恒宇屏住呼吸，手摸向懷中的M9，移動身軀靠近。
    突然一陣疾風在身邊略過，羅恒宇猛地向一側轉身，順勢拔槍，回轉向後是一座哥特式建築的社區天主教堂，尖頂的拱門上黑亮的烏木十字架，一個人高高的站在其上，背對著月光，像是降世的惡魔一般，一霎那羅恒宇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但隨風擺動的衣闕，都證實著所有發生的都是事實。
    不待多想羅恒手中槍響，對麵的人影一閃就消失在月光下，動作之快，令他驚異。顧不上再去尋找對方的去向，羅恒宇奔向牆角的一團黑影，是一個人，扶起對方，借著月光看清懷中的男人，驚訝的發現竟然是段凱。
    “段先生，你怎麼樣了，振作一點。”
    檢查著段凱的傷勢，脖子上兩個規則的直徑越1厘米的空洞，正在汩汩的向外冒血，羅恒宇迅速的用手壓住傷口，但卻並不能減緩出血。像是是感覺不到疼痛，段凱用迷離的眼神看著羅恒宇，突然他身體開始顫動，伸出雙手緊緊的扣住對方的衣襟，
    “快，快，告訴憶南，讓他離開，馬上離開，要快。”
    話未落，段凱已經停止了心跳，一切來的太過突然，還不及細想，羅恒宇聽到了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正在向自己移動，不得不放下段凱的屍體，羅恒宇隱入了旁邊的陰影中離開。
    “砰”的一聲，唐憶南手中的玻璃杯碎裂，猩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指尖向下，一滴滴的濺落在深紫的地毯上，像是一朵朵妖豔的印花。
    “少爺，您不要緊吧。”
    “維安，我突然覺得很不安，好像他們已經來了。”
    “不會吧，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沒有出現過，不會這麼快就找上來吧。”
    “維安，我無法同你解釋原因，但你必須相信我的感覺，他們來了，應該就在附近。”
    “少爺，您打算怎麼辦？”
    “他們傷害不了我，但卻像蒼蠅一樣的惹人厭煩，該處理的時候，我會出手的。”
    “但是少爺，如果這次長老們還會插手，就難辦了。”
    “那些人不是要我死，而是要逼出他而已，這也是我想要的，如果時機成熟，我知道該怎麼做。”
    “可是少爺，”
    “好了，維安，我已經決定了，不用再多說了，長夜漫漫，去給我找個樂兒來吧。”
    滿腹遲疑但又不得不退出去，維安收拾了玻璃碎片離開，唐憶南站起身行，走到窗邊，夜風習習。今夜哪兒也不想去，腦中都是羅恒宇最後的一句話，
    “你離的再近，也讓人覺得遙遠。”
    從那一夜迷情狂亂後，唐憶南總在問自己，天堂和地獄到底有多遠，沒有人知道，也許就是上帝和撒旦擦肩而過，不知是誰快了一步，帶走了自己的靈魂，或是放棄了自己的存在，他成了一個異於生命的不死傳說。生老病死是世間萬物的規律，可惜造化弄人，讓人間出現了一種悲哀的永恒，那意味著不能愛，不能恨，不能歡喜，不能悲傷。因為幾千年時光的流轉，會讓一切失去原因，甚至忘記執著的究竟是什麼，也許永生的悲哀就是用不死換回了無盡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