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生離 十 變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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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老道回瞪了一眼,也不多話,再次打量了兩隻龍獸幾眼,飛身掠了過去。
錢不夠躲在遠處,心驚的看著眼前的變化。雖然之前,他是很渴望兩隻價值連城的龍獸,但近身後,兩隻龍獸的餘威就已鎮的他不敢輕舉妄動。可是,那兩個小女娃娃和瘦小老道頭,卻麵對如此可怕的情形,波瀾不驚,尤其是那對小女娃娃,就好像在自家後院嬉耍一般!
這都是些什麼人哪。
納蘭老道,錢不夠還是大致了解的。他也知道,連山派不過是個三流門派,但他一屆小商賈,能與一個修道門派攀上點關係,他已經很知足了。聽說,這個納蘭老道頭,在連山派內也是元老級別的人物,此行是掌門人特地推薦給自己的人選。不過,這月餘行程下來,錢不夠也感覺到,似乎這個老道頭另有目的,對他隻是敷衍了事。錢不夠要想和他說句話,都得陪著笑臉奉承再三。
而那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娃娃就更怪異了。在即將進入森林之時遇著她們,她們自稱是國學府武技部的學子,到因萊納達森林裏曆練曆練。當時,錢不夠正苦於單獨麵對總是給他冷臉的納蘭老道,見有兩個活潑水靈的小女娃娃同行,多少可以緩解一下尷尬處境。而且這兩個女娃娃還承諾,無需任何報酬,就連獵取的妖獸也歸錢不夠所有,錢不夠自然也就樂意接納了。
此時,錢不夠是越想越後悔,越瞅越覺得三人古怪至極。早知道,寧可多帶幾個庸手,也不敢勞煩這些大爺!
※
在錢不夠為自己遇人不淑煩惱之時,納蘭老道已經出手。
灰色的瘦小身形,化作一抹殘影,圍繞著兩隻龍獸龐大的軀體,遊走一圈,手中不停歇擲出道道光束,化為道符,沿著近圓的路徑,間隔著張張釘入科莫多周圍的泥地中。不多時又回到起點立定。不待停歇,右手拔出背負的長劍虛指龍獸方向,左手捏起劍訣,比劃了幾個劍花,口中低聲喃喃不止。
療傷中的龍獸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得暗中蓄勢,立於原地靜觀其變。
片刻後,納蘭老道低喝一聲:“如律令!”
頓時,之前沒入泥地、幾乎不可見的大量道符發散出褐色光芒,同時流轉相接,形成一個大圓,把兩隻龍獸圍繞其間。光華仍未停止,以每個釘入的道符為基點,褐色光芒不斷凝聚濃縮,瞬息後,齊齊化為一道道光束,緊貼地表,以兩隻妖獸為圓心,迸發而去。
兩隻龍獸仰天怒吼,一同催發周身暗綠光芒,形成半圓遮罩,擋住至道符而來的褐色光束。
不同於先前妖獸與狄瀾交手時的瞬間大爆炸,道道褐色光束與暗綠色遮罩僵持著,噼啪的不斷炸響。
納蘭老道身手不停,一個旋身又躍出,在道符構成的圓形大陣幾處輕點,手中數張黃符射向兩隻龍獸頭頂上空。道符臨空虛浮,排列成“坤”型,自上而下,竟然穿透暗綠遮罩與巨獸軀幹沒入地底。即時,圓形大陣光芒更盛,道道與遮罩僵持的褐色光束竟於大地相融,化為有形高聳堅石,向正中龍獸壓迫而去。頓時,遮罩小上數分,龍獸更是哀號不斷。
而法陣的強烈效果,不僅是法陣區域的地麵震撼、裂土崩石,就連周圍一帶也受了頗大的影響。
錢不夠驚恐的緊緊環抱著殘斷的巨木根部,費了不小的勁才穩住身子不至於跌倒;而那歡奴喜奴卻好似雙足粘於地表,不費絲毫氣力無需任何扶助,像兩片嫩綠的柔弱小葉,飄蕩在驚濤駭浪之間,隨水起伏但始終不會被淹沒,甚至時不時的發出銀鈴笑聲,隻不過這天真的笑意在此情此景中,說不出的古怪。
兩隻龍獸明白,不能再僅靠防禦來抵禦了,龐大的身軀緩緩的開始挪動。
納蘭老道不得不再次挽起幾個劍花,踩著特殊的步子,不斷為法陣注入能量。汗水開始漸漸順著額頭滑落。
兩隻略已恢複的龍獸聯手,共同抵禦著法陣的壓迫,艱難的試圖突破。
距離納蘭老道不遠處的喜奴歡奴,不住的拍著小手,露出甜甜的酒窩,笑讚著:“好厲害好厲害哦!”居然還不住給納蘭老道鼓勁加油。
隻是,兩女至始至終置身事外,沒有任何加入戰局的行動。
納蘭老道再一次催發能量注入法陣,壓迫下龍獸數分,略略回一口氣,眯著渾濁的小眼睛,在喜奴歡奴之間停頓了片刻,便冷哼一身,沒任何征兆的居然向著龍獸相反的方向遁走而去。
這可把錢不夠嚇了一大跳!
再一次眼瞅著妖獸即將化為大量金幣,卻也再一次美夢落空。心情連續的幾番震蕩,令錢不夠心中五味翻滾,瞠目結舌,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雙生女巧笑著飛身掠過錢不夠身側,提點了一句:“錢大叔,您再不動彈,等那兩隻科莫多龍獸動彈了,也就沒你動彈的份兒了!”
驚的錢不夠立時回神,驚恐的四下裏一看,隻見納蘭老道遠遁而去後,法陣的光芒已然黯淡了下來,幾欲被龍獸衝破,岌岌可危了。
錢不夠哀歎一聲,隻得先保命重要,拔足向老道的去向追隨而往。
歡奴喜奴更是走的比他還快上好幾分。
錢不夠邊倉惶逃跑,邊在心中糾結著: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平日裏拚了命爭搶法寶的修煉之人,今天卻個個很有默契似得放棄了唾手可得的百年後期妖獸!
隻是,恐怕也隻有錢不夠還沒想明白——無論是狄瀾或是納蘭老道,任誰都不願意在放手一搏之時,背後卻有心懷鬼胎的不明人物旁觀。芒刺在背,不留上幾手,這可是自尋死路。
※
另一邊,已離去多時的狄瀾,帶著剩餘的黑衣人,追尋著與江離同時離開的部分黑衣人留下的記號,快速趕路。
其實,在與科莫多龍獸廝殺陷入膠著的時候,狄瀾就已經思量著尋找契機離開。
重要任務在身且未完成,又有不明來路的怪異幾人遠遠凝視,更何況此時並非戰場。狄瀾心知肚明,擺脫眼下的這些頻生的意外,才是關鍵所在。一場與妖獸的輸贏比拚,無足輕重,更別說這妖獸又能值幾個錢了。
正巧,之後利用真氣與妖獸法力的對抗、元素摩擦所產生的劇烈刺眼爆炸的機會,帶著手下避開妖獸與錢不夠等人的視野,悄然脫身。
隻是,雖然此時暫時脫離危險,但狄瀾心中依舊浮躁不止,甚至忍不住邊跑邊暴幾句粗口。
不因為其他,就是江離的逃跑路線實在太過曲折惡劣了!哪兒難行他走哪兒,哪兒山石狹窄曲折他走哪兒,哪兒溪水寬闊泥地濕滑他走哪兒,甚至是哪兒潛伏的妖獸密集他走哪兒!
狄瀾一行,別說趕路了,就連尋找先前黑衣人留下的記號,都頗費精力。要不是幾個黑衣斥候的警覺和狄瀾的身手尚可,隻怕他們沒被那兩隻科莫多龍獸幹掉,也要被江離的這一路“暗算”給解決了!
即便如此,也讓狄瀾等人花費了數倍功夫與時間,直到傍晚天色漸沉,才終於在一處狹窄的山林峽穀間,發現了江離等人。
狄瀾滿臉黑氣,直接落在已然賴倒在地、沒了人形的江離邊上,像揪小雞一樣,揪住江離衣領處一把拎起。
怒視著睡眼惺忪的江離,狄瀾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小、鬼、你、究、竟、是、什、麼、人!”
剛睡了不多時的江離,半夢半醒間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嘴角掛著口水,口齒不清的隨口喃喃道:“……什麼、什麼人……恩……小爺爺我……我……死……死人妖怎麼跑我夢裏來了……我、小爺爺我……我就是你爺爺……”
江離不知死活的胡言亂語,不僅令狄瀾臉色更黑,就連略臨近一些聽著的黑衣人,都不禁為他捏了把汗。
眼見江離的眼皮子差不多又要粘在一起了,狄瀾一甩手把江離丟在地上,摔成了個麵朝下的大字型。這還沒完,狄瀾半蹲下,一腳踩在江離的背脊上,一手運上一絲真氣,揮手就噼裏啪啦的狠狠揍起江離的屁股來。
同時口中怒罵:“媽的死小鬼,就你也敢耍老子!見鬼,這鳥地方你倒是跑的順溜!你要不交代清楚,老子說好要教訓你小子的,今天就抽爛你丫的!”
幾巴掌把江離的睡意徹底打消,先是罵罵咧咧了一通,接著又哭爹喊娘,隻是狄瀾始終沒有停手的意思。
鼻涕眼淚口水混合著爛泥,完全花了江離的小臉,四肢亂踢亂蹬卻沒起到任何作用,身子被狄瀾那腳死死釘在地上動彈不了分毫。
可憐他江離,這輩子從來沒招受過如此之罪,就算以前在家搗蛋吃家法,也總有各種逃脫的理由,即便逃不掉,也有人護著;離家後,更是自由自在,被小猴子伺候的和神仙一般逍遙舒坦。幾時受過這樣的疼痛、被帶著真氣的勁道打屁股。
就在江離的小屁股被抽的都快失去了知覺之時,抽泣著嗚咽著開始服軟求饒起來:“嗚……我……我招……我招,我什麼都說,痛!痛死了!住手!住手!別打了,我什麼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