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吧，我媽媽在房裏。”近平找出一雙拖鞋放在緩安麵前。房間的門是開的，緩安看見一個長發的女人站在窗邊。四點鍾的太陽把她頭發映成了金色，在風中輕輕飄動。她看見緩安進來，滅掉了手裏的香煙。
    淺顏是鋼琴老師，獨自帶著年幼多病的兒子。在她的生命裏，除了那段逝去的愛情，隻剩下音樂和她的近平。8歲的近平看上去比同齡人要小的多，總是那麼虛弱、那麼蒼白。憂傷總是籠罩著這個屋子。然而緩安帶著她的清新明亮走進了這裏。
    每周二和周六的下午緩安都會被母親逼著過來學鋼琴。緩安9歲開始學琴，斷斷續續學了2年。淺顏是她第3任老師。有的時候，近平會跟她一起彈奏。緩安喜歡跟近平一起彈琴，近平的沉穩讓她不再那麼慌亂。他像她的母親一樣，身上流淌著天才的血液。樂符好像不是從鋼琴中傳出，而是從他的身體內慢慢傾瀉而出。
    “近平又病了嗎？”
    “嗯，正準備打針。”
    緩安坐在近平的床邊，看著這個蒼白的弟弟。近平發著燒，靜靜地躺在床上。
    “不疼嗎？”
    “習慣了”，近平望著緩安，感覺有些液體滑落。為什麼女孩子有那麼多的淚水，媽媽也經常在鋼琴邊落淚。“我馬上就會病好的。”
    “到時候我們去爬山吧。你身體這麼差，就是缺乏鍛煉。”緩安低下頭輕輕在近平耳邊說道。
    “嗯。”近平甜甜的笑了。母親很少讓他出門，學校也總在請假，而這次病好後，緩安會帶他去爬山。
    “快點，快點。”緩安輕巧地穿梭在林間，近平很吃力地跟在後麵。十月的山已不那麼綠了，葉子大片枯黃，落漫在地上。山上有很多的鬆樹，四季常青的樹。細細的觀察，鬆葉間也有些發黃。看上去很硬的葉子，紮在肌膚上卻韌性十足，有一點點疼，又有一點點癢。緩安時不時地撿起一些拋向天空。
    緩安說，葉子最後的歸宿是大地。
    “姐，等等我。”這段的山路有些陡，近平近乎要爬行了。緩安退了回來，把外套脫下下來係在腰間。
    “拽住袖子吧，馬上就要到山頂了。”
    近平有些吃驚，又立即臉紅起來。他垂下頭緊緊抓住了緩安外套的袖子。姐，等我長大了，也會照顧你。
    終於爬上了山頂，兩個孩子露出高興的笑容。
    秋風緩緩吹來，他們坐在山頂享受著自然的撫摸。這是一個眾山環繞的城市，山的旁邊還是山，連綿不絕。山間並沒有泉，在山間奔騰的是陣陣的微風，各樣的動物，還有他們的呼吸。
    “你信不信我會飛？”緩安笑著看著可愛的近平，忍不住揪了揪他稍泛紅光的臉蛋。
    “人，生的出翅膀嗎？”他抱著腿，望著他最愛的姐姐，這個眼睛裏閃著自信光芒的女孩。
    緩安站起來張開雙臂，深呼吸一下。她呼嘯地這從這個山頭衝下，又飛奔到另一個山頭。在那瞬間，近平看見她的後背好像真的生出了翅膀，那是鷹的雙翅。
    “近平，過來。”她在召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