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苗疆。縹緲溪畔。
    紅衣翠裙的少女宛若一朵迎風盛放的芙蓉，在碧水青青的溪畔，用竹葉吹奏著簡單的旋律。縹緲溪畔蛋黃做的夕陽。少女的一顰一笑倒映在碧綠清澈的水麵，微風輕輕拂
    過，倩影在水麵裏晃動，蔓延著水波的漣漪。溪畔沿岸，則都是常見的蕨類植物和灌木，茂盛且寂寞的生命。清水下的魚兒自在的遊弋，她時而放下吹奏的竹葉，往水裏投下
    幾片綠葉，引得銀色的魚兒躍出水麵，輕靈而滑稽的樣兒惹的少女咯咯的笑。她甚至拔下榕樹長長的根須，伸入水中逗魚兒玩。夕陽西下，少女還是沉醉在美景裏忘了歸家。
    “玲瓏，該回寨子了。”一起出來的同族姐妹呼喚她。阿姊是出來采草藥的，而她月玲瓏純粹是為了玩。
    “阿姊，要不要幫忙？”她的聲音飽含真摯的熱情，沒有摻得一絲的假。她話剛出口就要伸出手要去接阿姊背上的竹簍。
    “不用不用，你要是早些找個阿郎嫁了，也給我省省心，就是幫我大忙了。”阿姊逗笑她。她雙靨緋紅。惹的更加的嬌嫵動人。
    “阿姊老是取笑玲瓏，再說，我告訴那多木阿哥去，那多木阿哥，哈哈，阿姊，你的臉怎麼通紅了，太陽早下山去了，阿姊的臉怎比那紅太陽還要紅？”
    “小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月玲瓏邊跑邊鬧，口裏還不懂得討饒——“那多木阿哥快來……那多木阿哥……”
    兩人一打一鬧的回寨子，寨子外火光衝天。
    “不對呀，離星回節還有一個多月，他們怎麼就點起火把了呢？”月玲瓏喃喃的說。
    “是有外族入侵，玲瓏，快些走！”阿姊比較明事。
    果然火把回圍下，站著那多木和一個年輕人。
    月玲瓏好奇的探出頭去，那多木是族中出了名的勇士，是萬人敬仰的英雄，是寨中少女的夢中情郎。好多人都暗自喜歡他，月玲瓏取笑的阿姊也是其中之一。她還太小，
    還不是很懂的喜歡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看阿姊嬌羞的甜蜜樣，喜歡一定是很美好的感覺。她月玲瓏以後也會擁有這樣的感覺吧。
    “阿爺，他不是本族人呀？”月玲瓏問族中的老者。
    “是呀，很不知道好歹的家夥，他要來搶仙芝靈草。那多木就和他爭執開來。”老者憤憤地說。月玲瓏看著火光明滅晃動處年輕人的側影。白影翩然，很清瘦。看不到麵
    容。
    “他一個人？阿爺，我們不是以多欺少嗎？”月玲瓏問。不知道怎麼的，她看著他有些孤單的身影，動了惻隱之心。
    “玲瓏，族中的事情都是你阿爹主持的，是他要合族圍他的。”
    “哦！阿爹真不講理。”月玲瓏撇撇嘴，帶著天真無邪的明麗。
    “說什麼呢，玲瓏。”一個剛毅的聲音插進來說。
    “阿爹……”月玲瓏低低的問候一聲。
    “玲瓏你準備一下，那多木製服不下他，你的刀法可以試試！”
    “不是吧？那多木都製服不了的，我憑什麼可以。”
    “記住不要和他硬拚，那多木的力氣是足夠，可他根本就沒有和他比氣力。很難纏的家夥！”
    月玲瓏提著苗刀上前，苗刀上纓紅的寶石在火光下奕奕生輝，她手上的“月影夕刀”是阿爹在十六歲生日的時候贈予他的，是寨裏的寶物之一。
    那多木恨恨的下來，“阿妹要當心！他很難纏！”他提醒月玲瓏。
    “是，我知道了。”月玲瓏上前，終於看清對方的麵容。他很驕傲呢，眼睛斜斜的看著上前的黃毛小丫頭。
    是中原人，眼瞳裏有點藍褐色的，不同於苗人的碧色。
    “姑娘，我無意冒犯你族人，隻要你們將仙芝靈草交於我帶回，可免爭執。”彬彬有理的語氣。然，卻是咄咄逼人的。
    月玲瓏放緩下來，並沒有把對方當成敵人來看待。
    “你不知道，仙芝靈草是不會輕易的贈於人的。族中將之奉為聖物，除非……”她不知道怎的，就滿臉通紅。
    “我願意付高額的酬金！”
    “沒有用的。拿起你的劍，好好和我比一場。”
    “沒有別的選擇了！好野蠻！”
    他亮出的一柄白劍，沒有多少殺傷力的樣子，月玲瓏暗自好笑，是不是看她是女子才如此輕視於她？用沒有利刃的劍對峙？
    月影夕刀紅光一閃，滿寨生輝。紅光過後的刀刃是清冽淩厲的寒光，圍成一團的族人為她呐喊助威。
    不能在族人麵前丟臉，她可是苗寨土司唯一的女兒，要像那多木一樣，作為族中最令人仰慕的人，她暗暗的為自己鼓氣。
    她的刀法在族中頗負盛名，結合神秘的驅鬼之術，在寨裏的祭祀大典上她經常表演，引來陣陣喝采，現在她就要將刀刃對準不良的闖入者。
    月玲瓏深吸了一口氣，在火光閃動下，月影夕刀綻放煙火的光焰，帶出一片輝宏的刀意。年輕人怔了一下，馬上舉劍回擊，他的白劍空朦，淒淩，宛若他此刻的眼眸，總
    是那麼的不屑一顧。在濃霧似的劍氣和火焰般的刀意裏，兩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手一擊，刀劍的光芒勝過火把，照亮天幕。兩輪明月，華光如水，潑灑而來。
    迅疾如風，兩人的身形交錯，刀法和劍訣在施用著身上得到完美的體現。甚至到了某種程度上的相通，冷意從白劍上侵襲而出就被焰火似的刀意融合。
    年輕人目光一凜，這樣的身手，在中原武林也是數一數二的。而且對方還是女子，靈敏度和警覺性都極高。要想全身而退，有些棘手。不過他可從未想過放手。況且他也
    不是為了挑戰來的。
    月玲瓏被對方精湛的劍術傾倒，無懈可擊，不論她如何詭異的出招，對方總是從容應對。
    她的眼神微微一變，在近身的刹那，她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不同於苗疆寨子裏的人。
    在月影夕刀被擊落的片刻，她沒有震驚，隻是雙頰通紅的木立在他的身側。
    寨子裏的所有人都很震驚，居然是這樣的結局！而年輕人也同樣的震驚，原本冰雪般的雙眸裏異彩閃動。因為他聽到月玲瓏溫熱的氣息裏一閃而逝的一句話——“你很厲
    害嗎，我可不可以喜歡你！”帶著少女的嬌憨和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