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十年 十年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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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周夏:
(5)
周夏那樣安靜地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即使隻是做一個假男友,即使隻是做她弟弟的朋友,他也願意安靜地陪在她身邊。他心甘情願。
但是他還是逃離了她。
那一夜,是李維和別人結婚的那天晚上,她喝醉迷迷糊糊地吻了他,要了他。
卻在到達頂峰的時候叫出了那個名字——李維!
她哭泣著說為什麼不要我,我也可以為你生孩子,我也可以的,李維……
終於他的眼淚掉了下來。
他突然發現這樣的自己是那樣的可悲。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的,可是他錯了。當他知道她眼裏從來就沒有過他,她吻他,她要他,都隻是把他當作了那個男人的替身。
那個時候,他是哭了的。她從來不曾愛過他,甚至從來沒有在意過他,他終於明白。
他孤單地站在那間小屋裏,輕輕地靠在她的套裝肩上,沉默地流淚。
他安靜地愛了她那麼多年,但是,那一刻他要離開她了。
(6)
他消失在景安的世界裏。
他退了那個景安知道的住房,甚至還向學校請了假,關了機去打工。他想要靠自己的雙手掙的錢給她買那樣一雙,即使在雨天裏也不會讓她崴了腳受傷的鞋子。那是周夏唯一可以為那個人做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麼。正如一直以來,她從來就沒有需要過他一樣。
打工的過程很艱苦很累,那樣他才從勞累和疲憊中暫時忘記了那個人的臉,那個人的影像。
直到兩個月以後的那天,他從小城嘴裏聽到了那些話語。
“哥們兒幫我頂兩天,這幾天我會很忙。”
“嗯。”他剛打工完回到學校的宿舍,累得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你不問我什麼事啊?嗬嗬,我姐姐要結婚了,你到時來不來?”
我姐姐要結婚了,你到時來不來?這句話是如此擊中他。
周夏突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一刻他的心髒像是麻痹了一般。什麼都消失了,隻有‘結婚’兩個字在他心頭反複敲擊著。
結婚……要結婚了……
嗬!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呢!
她要永遠跟別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了,在她要了他的身心之後。
(7)
周夏忍著心裏的痛苦去專賣店買下了那雙他很早就為她看中的鞋子,然後仔細地把那件東西包好。那是他用自己的汗水掙的錢送給她的唯一也是最後一份禮物,它是他對那個人的告別。
隱約記得好像有人說過千萬不要送人鞋子,那樣戀人反而會很快地離開。但是他卻隻想為那個人買一雙讓她穿得舒服的鞋子,一雙至少不會讓她在雨夜崴了腳狼狽地哭泣的鞋子。
他想讓它代替自己守護在那個人的身邊,帶她去最幸福的地方。那個人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經是他最美麗的夢想。
周夏轉了兩站公車,然後緊張地走到那個人的家門口。他隻是想按響門鈴,然後放下盒子離開。卻聽到有高跟鞋的聲音正向他的方向走上來,周夏無法忘記那個人行走的節奏。他心裏一慌,抓緊了手中的盒子朝著一邊的轉角便躲去。
那個人剛從外麵回來,憔悴的樣子,疲憊地插了鑰匙開門。周夏站在一旁的角落裏,眼睜睜地看到那個人進了門然後卡嚓一下關上了門。
心疼著那個人臉上的倦色,但是卻更加難過自己連為她心疼的資格都沒有。是呢,他沒有資格。她已經要結婚了,而他隻是她的以前的一個假男友。
周夏閉上眼睛,想起那個人第一次吻他的情形。那一次那個人在眾人麵前熱情地吻了他,卻隻是為了做給她公司裏的追求者看。但是那個人卻不知道,那是周夏的初吻。他小心翼翼地保留了快二十年的初吻,終於還是給了她。
那個人唯一一次抱他,卻是把他當作了李維。周夏那麼珍惜的第一次,他緊張得連話都不會說。卻悲哀地發現,從頭到尾,那個人都不曾看過他一眼。她為別人哭泣,卻看不到他在心裏的眼淚。他愛了十年,十年呢。周夏多麼想告訴她,他的愛情。可是卻更加淒涼地發現,自己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在那個人的愛情裏,周夏無處容身。
周夏心裏苦澀地閉上眼,在那個拐角等待了十分鍾,直到確定屋裏麵的人已經不會再出來。他走過去,安靜地把盒子放在那個人的門前,手指卻在門鈴的上方猶豫著。怎麼辦,突然很想哭。這樣的自己,根本不想被她看到。於是索性按了門鈴,然後飛快地轉身離開。
就這樣吧,忘記她。從此以後,離開這個城市不再見麵。不再想起過去的那十年裏,留在他心裏的人。他會努力地一點一滴地擦掉那個人,在他心裏留下的痕跡。
“是周夏嗎?”伴隨著樓上開門的聲響,那個人的聲音悠遠地傳進他的耳裏。
(8)
“……”周夏走得更快了。
他多麼想見她,可是那一刻,他卻不想再見她。他甚至有點害怕與她麵對麵,他怕自己會在她的麵前委屈地掉下眼淚,他怕自己會沒出息地乞求她的愛情,他怕自己會變成那種為了愛情失去所有尊嚴的人。
“周夏,你等一下!周夏……”樓上的聲音一直在跟隨著他的腳步。她知道是他,為什麼還要執著地追上來呢?難道她真的想讓他在她麵前奔潰嗎?
“……”周夏怔怔地停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即將要追上他的那個人。那個人,即使知道她即將要嫁人了,他還是那樣愛著的那個人。
“嗨。”那個人站定在他麵前輕輕地對他揚起嘴角跟他打著招呼。可是怎麼辦,他卻沒有辦法對她笑,他是那樣悲傷。周夏隻能沉默地望著那個人,有些倔強地一言不發。
“……周夏,來了就上去坐坐吧,好嗎?”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低低的聲音裏麵,他竟聽到了一絲請求。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周夏突然不能適應。他變得很慌亂,於是隻能狼狽逃開。
他知道,這一走就再也沒有理由回頭了。
他愛了十年,十年呢!可是她還是要嫁了,不管他的死活,去愛另一個男人的一生……他突然很想哭。
走吧,再不逃開,也許真的會變成那種在她麵前乞求愛情的可憐蟲呢!
“就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那個人在他狼狽逃開的身後終於對他喊出這麼一句。
什麼?她在說什麼?
周夏愣愣地停住了腳步,一時間卻無法去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那句話的真實性。
但是那從後麵傳來的腳步聲卻越來越向他靠近。周夏感覺有一隻手從他身後伸過來,輕輕地拉了他。他突然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因為害怕手上的那觸覺隻是一個錯覺。不要,不要再玩弄他,那樣他真的會死掉……
“對不起,讓你獨自愛了那麼多年……”那個人的聲音卻在咫尺清晰分明地傳進了他的耳朵。
周夏感覺到那隻溫熱的手慢慢地分開了他修長的手指,繼而溫暖堅定地和他十指交握了住。那一刹那,他突然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