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中開始，她做得最多的夢是關於他的。
    她去看她在上高三的哥哥踢球。然後她看見了他。那個男生帶著夕陽好看的光線站在她的麵前。她把早已撿起的足球交還到他的手上。他對她微笑，他說謝謝。他看到她眼睛裏好看的亮光。
    他叫治。她叫茉。
    緣分這個東西很奇怪。如果那天她沒有去看球；如果他們的球沒有踢到線外，沒有滾到她的麵前；如果不是他而是別人來撿球。也許所有的一切便會不一樣。
    她相信著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所以她等他。即使那需要用上一輩子。她等他。
    茉喜歡跟著哥哥參加各種活動，看他們踢球打球。治總是喜歡開茉的玩笑。他說幸好你不是我的妹妹，不然我就不能喜歡你了。茉低下頭，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裏麵加深的笑意。
    茉的哥哥在一旁笑罵，你個花心的家夥，再敢招惹我妹妹你試試看。茉抬頭看治。治什麼也不說，他隻是笑笑。看著茉。
    茉20歲的時候知道了治的戀情。那個女孩第一次見到治的時候就吻了他。她對他說喜歡。後來就聽說他們在一起的消息。
    但是茉並不難過。以前治的愛情總是太短暫。他不會在任何一個女孩身上停留太久。
    但是一個偶然的一句話讓茉清醒了。她聽到治的朋友們說如果治和佳，他們以後也會分手的話，我們便不會再相信愛情。說話的人裏麵有她的哥哥。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茉對治的感情。
    後來茉明白了。那個女孩征服了治，把他抓得死死的。這也是為什麼後來治不再跟她開玩笑問她喜不喜歡他。
    那女孩兒開始和治親密地走在一起。他們的甜蜜旁若無人。有很長一段時間，茉都有意地避開他們。她怕看到讓她心痛的畫麵。她是那麼喜歡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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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段時間裏，茉認識了一個男子。那是一個喜歡穿著黑色毛衣，有著英俊輪廓的男子。在旁人看來，他的英俊有著無懈可擊的完美。除了他看著別人時冷漠的眼神。他叫城。
    她問過他相信愛情嗎。她記得城的回答。
    他挑高了英挺的眉，他不明白她所謂的愛情是什麼，所以他說他不會愛任何人。
    茉對他微笑。她說有時候冷酷一點，心比較不會痛。
    他看著她。她的微笑裏有一種莫明的憂傷。這是一個內心有傷痛的女孩兒，但她對別人微笑。
    城無法明白她的想法，正如他無法明白他自己對她的感覺。他不經意撞了她，他習慣了不對任何人道歉。他以為她會像其他女孩一樣對他糾纏。但她什麼也沒說，靜靜地撿起落在地上的宣傳單。然後走開。看也沒看他一眼。
    於是他決定跟她做朋友。
    城沒有固定的女友，他總是不停地更換情人。他覺得這樣很好，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用問就分開。他是她們生命中一個過客。所以她們的名字對於他不具任何意義。
    然後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那個叫茉的女孩兒輕輕地撫摩著他的臉。她說治，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我愛你。城知道她喝醉了，他將她輕輕擁在懷裏。
    茉睡著的時候眼角還有淚水的痕跡。城看見她閉上的眼睛上睫毛的微微顫動。他覺得它們像展翅欲飛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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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在夢裏又看到了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晚上。
    治在閃爍的霓虹燈下喝酒。茉站在他身邊。
    治突然說，我們交往吧。
    茉看著治，他的眼神裏有著不可琢磨的憂傷。她說，好。
    他笑著說你知道嗎，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子。
    茉輕輕地扶著他。
    治繼續他的自言自語。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我等你了七年，我問你喜不喜歡我，而你總是不回答。如果你說一聲喜歡我，那麼我不會和佳在一起。
    那麼我便不會陷下去，跌進萬丈深淵。治憂傷的聲音。
    茉想對他說我永遠不會對你說喜歡。因為我對你不隻是喜歡，而是愛。治，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我愛你。但是她沒有說。
    治吻她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她聽到治叫她佳。然後她的眼淚滑落下來。
    第二天治約茉去看電影。那是一部關於離開和等待的電影。他們不知道，有些人會在荒涼裏離開，而有的人則會注定在無止盡裏等待。
    當治正要赴約的時候，他接到了佳要和好的電話。他沉默了。他忘記了茉，那個在電影院門口撐著傘等待的女孩兒。
    她撐著傘在雨中等他，直到電影散場。他沒有來。她聽到自己委曲求全的心碎。
    她終於不再有任何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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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茉醒過來。她看到了城。這個有著憂鬱神情的英俊男子。
    她問城可不可以做她一天的男友。
    城答應了茉。他無法對她說不。
    她換上了一身玫瑰紅，她說他們要去參加一場婚禮。
    婚禮上，茉是除新娘以外最耀眼的女子。所有的人都對她說你穿這個顏色很漂亮。
    她對每個人微笑。但城知道玫瑰紅並不適合茉。
    城看見新郎和新娘走過來，然後他感覺茉的手輕輕地挽進他的臂彎。
    新郎看見茉身邊的城時愣了一下，然後笑著對城說。我叫治，這是我的妻子佳。
    城看著眼前這個叫治的男子。他依稀想起那句：治，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我愛你。他感覺到茉的手輕微的顫抖。
    茉說祝福你們。她對麵前的人微笑。笑得很得體。
    然後城把茉帶出去。在新郎和新娘轉過身的下一秒，城看見她的手輕輕地從他的臂彎裏抽離。
    他看見她的眼淚掉下來。
    之後茉消失。沒有任何消息。人們很快就忘記了她。但有的人列外，比如：
    她在他的懷裏睡著的時候，他英俊的臉上流露出的清晰的疼痛。她沒有看見。他輕輕吻上她眼睛上的蝴蝶時。她不知道。她的手輕輕地抽離他的臂彎時，他心裏的失落。他沒有讓她看見。她在他麵前掉下眼淚的時候，他心裏的疼痛。她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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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離開了這座城市，他開始了他的旅途。因為一直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遇到他想要遇到的人。所以他不停地走。
    很多年以後。以前的一個朋友在這個城市的街道遇到了一個女子。那個人說茉，什麼時候回來的。那個被叫作茉的女子始終微笑著。
    她說她一直都在這裏。
    她依然愛著那個叫治的男子。雖然終於隻剩下一個夢。
    那個夢裏她回到多年以前，那個美得讓人暈眩的黃昏。
    她看見治帶著夕陽好看的光線站在她的麵前。
    他對她微笑。
    她看到他眼裏好看的亮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