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沒有依靠人的習慣，除了程然，她偶爾會撒個嬌，顯得有些賴皮，之於其他的人，她都顯得過於克製而疏離。此刻，她卻依靠著另一個人。
    冷峻一手圈著星熠的肩膀，使得她的頭能夠枕著她。
    “明天和我一起回S城吧。”
    “好。”她知曉他能來一趟並不容易，就這兩日，定是積累了不少工作。
    手機在桌上不停地震動，星熠起身看了看，是個不具名的號碼，可是她還是認得出來那個號碼的。
    “喂。”
    “小星。”
    “嗯。”
    “見一麵吧。”
    星熠看了眼冷峻，“是蕭衍。”
    “去見一麵吧。”冷峻撫了撫她的頭發。
    他好像很喜歡那樣拍拍她的頭，或者順著頭發揉兩下。
    說了地址，星熠起身回自己的房間拿了一件素色的針織外套。
    冷峻站在窗口，神色顯得很是平靜。手指間的煙慢慢地燃燒著，在身側飄起一縷細煙。他並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星熠的，可能是看到她低垂著腦袋踢著路邊的石子，也可能是看到她在自己的車裏安靜的睡顏，也有可能，是看到她麵露囧色。工作中的她，始終如一，不八卦，不是非，隻本分地做自己的事，有一定的工作能力。而生活中的她，似有千百麵。
    即便不清楚那樣的感情緣起何時，他心裏卻明白，他對她日漸情根深種。與她的相處，讓他覺得平和而自然。
    耳邊響起敲門的聲音，手裏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
    開了門，冷峻顯得有些驚訝，“怎麼還沒去的？”
    星熠看了看冷峻，鼻尖聞到了一股煙味，她湊上前，吸了吸，“唔，你是在借煙消愁麼？”
    抬頭看著他時，眸中帶著些許笑意。
    冷峻一把將人抱入懷中，垂著頭埋入她的發間，“不想你去見他。”
    星熠笑了笑，“可是約好了的。”
    雖然他的懷抱帶著煙味，但是她還是伸手抱著冷峻。“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回房間拿了件外套，想起他揉自己頭發時的表情。就像那天他在出站口等著自己時的神情，那是一種溫柔，可是那溫柔裏帶著不確定和等待。前兩日與蕭衍的意外相見，自己亦是情緒起了變化的，他在自己身邊，定然是明白的。如今，他雖不幹涉自己，心裏卻是忐忑的吧。
    “好。”
    “去加件外套吧，晚上還是冷的。”
    “好。”
    星熠站在門口，看著進去拿外套的人，不自覺地就笑了。
    “傻笑什麼呢？”冷峻揉了揉她的頭發，一隻手關了門，一隻手牽住星熠。
    “沒什麼的，就覺得你挺詞窮的，隻知道說好。”
    “嗯。”
    “嗯？”
    “嗯。”
    “嗯？”
    “嗯。”
    “冷峻，有沒有人說你很無聊啊？”
    “沒有。”
    約的地方不遠，是個小酒吧。本來N城也是個小城鎮，兩個人就牽著手走了過去。
    推開門進去，星熠很快就找到了蕭衍。
    “你們，來啦。”
    蕭衍有些微的醉意，“唔，你們，怎麼一起來的？你，不放心她一個人來？”
    “我們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裏去？唔，冷峻是吧。你，你知道，我和小星在一起多久了麼？八年，整整八年。”一邊說著，手裏一邊比著八的字樣。
    “所以呢？”冷峻的眉頭微微有些皺起。
    “所以，嗬嗬，所以，我跟她是有感情的。”他全然忘不了去找星熠時程然對他說的話，可是，他想八年的時間，並非全然沒有感情的吧。
    “都已經過去了。”星熠看著帶著醉意的蕭衍，原來他們曾經在一起那麼久。
    “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麼？”他終歸是不甘心的，他相信她對他是存在過感情的，即便他負她在先，可是即便如此，她和冷峻的感情又怎麼抵得過他們的八年呢。
    “蕭衍，你可曾知道你已經離開八年了？”
    過去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從初二到大三，他在她身邊陪伴了八年的時光，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經離開她八年了。如果先前的八年是在慢慢累積日後的回憶，那麼後來的八年不過是在慢慢忘記先前的記憶。好的，壞的，都抵不過時間的輪回。她的時間是帶有正負號的，先前是一加一在不斷累加，而後是負一加負一，到頭來，總和不過是零。雖不至於一切清空，可是也已經變得不那麼相關了。
    “如今，你是重新開始積累回憶了，隻是，那回憶裏不再有我，是不是？”
    星熠垂著眸，看著冷峻牽著自己的手，他握得很緊，仿似她隨時會消失。
    “是。”
    蕭衍看著星熠，他是知道答案的，心裏清清楚楚，他問出來，隻不過是真的不甘心。
    走出酒吧，正好起了一陣風，星熠能聞到冷峻身上隱隱散發出的煙味。她極討厭煙味，以前蕭衍偶爾也是會抽煙的，她覺著難聞，卻也不說。等到很久之後蕭衍無意發現她討厭煙味，她就很少在會在他身上聞到煙味。
    “冷峻。”
    “嗯？”
    “以後，不抽煙好不好？”
    冷峻也不做回答。
    “唔，我討厭煙味。不過，要是你真的有很重的煙癮的話，那也沒辦法。”她記得，他從辦公室裏出來，身上很多時候都是帶著很濃烈的煙味。
    “好。”
    “不抽麼？”星熠有些不大相信。
    “嗯。”
    “可是，我記得，你每次從會議室裏出來，身上都是帶著很濃烈的煙味。”
    冷峻停下腳步，“你以前就在關注我？”
    “嗯？”星熠有些不明白他的思維跳轉。
    “你說我從會議室出來都帶著煙味。”
    “是啊，因為我討厭……”
    煙味兩個字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被淹沒在了唇齒間。
    星熠的臉顯的有些紅，幸好天色暗淡，也看不出什麼。冷峻伸手將她攬在懷裏。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星熠就是知道，他一定是在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