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栗白在車上吹著晚風，心情舒暢萬分，大約是吃多了撐了以至於大腦缺氧，沒頭沒腦的話竟也毫無顧忌脫口而出，差點沒把康瑾寞嚇得扔車而逃，“瑾啊，你說，夏斐禕是不是喜歡你呢？”
    “小……小白，你吃多了吧？”
    “切……”先甩一記鄙視的眼神過去，栗白依舊懶懶地說道，“我承認我暗戀夏斐禕的階段確實很小白，但並不代表我是傻子好不好，雖說，啊，那個，今天晚上夏斐禕確確實實是在……恩，‘色誘’我沒錯啦，但是明顯太誇張了嘛，而且明明他看你的眼光炙熱無比，簡直是黃鼠狼看見油乎乎的熱雞腿嘛！”
    “小白你能不能不要三句就不離吃好吧，我這麼風流倜儻，居然用油乎乎的熱雞腿形容我，暴殄天物啊。”康瑾寞好笑的聽著栗白的形容，“更何況，雖然我承認自己是青年才俊的典範，哈哈，但好歹有自知之明，還沒有達到男女通殺的境界吧！”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披著人皮的死狐狸！”栗白側目看著陰影下康瑾寞的側臉，忽的覺得很是安靜，一瞬間竟有種心滿意足的平和。
    “你怎麼不問問譚小夏是誰呢？”康瑾寞忽的一下轉了話題，似是很不高興談論夏斐禕。
    栗白對自己剛才一瞬間的觸動似有些心悸，雙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有些意興闌珊地回答著，“我對你的舊情史沒興趣。”繼而又舒舒服服的靠在車椅背上。
    康瑾寞出乎意料的沒有接過話，隻是專心致誌地開著車。一時間，竟覺得車上氣氛甚是壓抑，隻是當事雙方似乎毫不在意，一個目不轉睛地開著車，剩下的一個懶懶地閉目養神著。
    回到家，洗漱完畢後的栗白似乎是很疲倦一般一言不發地上了床，隨手拿了一本書翻閱起來。不一會，康瑾寞也衝好了澡，自然無比地鑽進了被子。結婚一段時間，栗白早已習慣了和康瑾寞相擁而睡，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十足十像極了親人一般相擁而睡，兩人都是心中澄明倒是安穩的很。
    關了燈，栗白到像是來了精神，一雙不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來眨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想什麼呢？”康瑾寞輕輕地開了口，輕輕的又似貪婪地嗅著栗白剛洗完的發的味道。
    “剛才看書裏麵的兩句話蠻有意思的。”栗白知道康瑾寞不會那麼快入睡，自然無比的接過話。
    康瑾寞輕輕的呼了口氣，夾雜著些許牙膏的清新，靜靜地聽著栗白的下文。
    “《菜根譚》裏的。”栗白往裏側了側身，在康瑾寞懷裏找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緩緩說道，“優人傅粉調朱，效妍醜於毫端，俄而歌殘場罷，妍醜何存？弈者爭先競後，較雌雄於著子，俄而局盡子收，雌雄安在？”
    “我是醫生，翻譯！”康瑾寞咧了咧嘴輕笑著。
    “笨，自己起來看書去。”栗白抬起手肘不滿地頂了頂康瑾寞的胸，嘴上還是不由自主的解釋著，“反正大意就是說戲子在臉上抹脂塗粉，容顏美醜都靠筆端化妝來修飾，可是頃刻歌舞演罷，曲終人散，方才的美容醜貌都去了哪裏？下棋者在棋盤上你爭我奪，靠棋子的著落一決勝負，頃刻間棋局告終，棋子盡收，方才的勝負都在哪裏呢？”
    黑暗中栗白的臉看不真切，隻能隱隱地看個大概，康瑾寞還是努力的低頭凝去，心中暗忖，栗白可不是小白，倒是看得真，聰明的很呢！
    “你說，雖說人生如戲，那是不是每個人都在演戲呢，當真要把勝負分個清清楚楚才有意思嗎？我看，都無聊的很，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呢，全像小孩玩遊戲一樣。”栗白繼續喃喃著。
    平時口懸若河的康瑾寞此時到真做足了乖乖聽眾的本份，一言不發，隻是輕輕擁著栗白。
    “夏斐禕討厭你！”栗白頗不滿意今晚康瑾寞的沉默，於是又興致勃勃地來了這麼一句。
    “哈哈，”終於康瑾寞也笑開了，“小白呀，你前麵不是還說那個夏什麼的喜歡我的嘛，怎麼現在又變成討厭我了啊？”
    “哼，隨便騙騙你的你也相信！”栗白抬頭翻了個白眼，忽又想到黑暗中估計也沒有什麼效果，又訕訕的低頭縮了縮。“不過，夏斐禕看你的眼神還真是稱得上‘深情款款’哦，哈哈，八成是他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被你迷去了，想著怎麼幫著把你這負心狐狸挖心剝皮呢。”
    “哇，果然最毒婦人心啊，有這麼咒自己老公的嗎！”康瑾寞看著栗白心情漸好，也樂得跟著插科打諢。
    “你掛了我可以帶著大把財產改嫁嘛，難得人家夏斐禕肯‘色誘’我了，百年難得一遇啊，哈哈！”某小白在黑暗中恬不知恥地幻想著……
    “嘿嘿，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呀？”黑暗中康瑾寞陰森森的威脅著。
    “踢我下床！”某小白相當的有自知之明。
    “是掀——被——子！”話音剛落，某個被自家老婆咒著趕快升天的淒慘男人終於忍無可忍的讓罪魁禍首接受冬夜寒冷的侵襲。
    “啊——還我被子，臭康瑾寞！冷死啦冷死啦……”
    “不還，凍死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小白……”
    …………
    一時間，其實冬夜也沒有那麼的寒冷徹骨！
    終於，在一陣睡前運動之後，栗白緊緊抓著被子睡去，隻剩康瑾寞麵色溫柔地看著她的睡顏，似是喃喃自語著，“你隻要乖乖地做個觀眾安心看戲好了！”
    可是，縱使睿智無比的康瑾寞也忘了，有時候觀戲也就意味著入戲了，碩大舞台，誰又能真正分得清誰是演戲者誰又是觀戲者呢！
    天明後的那場戲，誰又是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