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政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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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10年5月17日,許州司兵參軍燕欽融再次上書,皇後與安樂公主危害國家,與宗楚客、馬秦客、武延秀、楊均淫亂後宮。
“急召燕欽融入京麵聖!”顯怒道。
三日後,燕欽融見了顯,細細講述了當年皇後與武三思狼狽為奸,陷害五王。之後皇後又與宗楚客、馬秦客、楊均有私情,把持朝政,圖謀不軌。
李顯震驚了。
隨後,燕欽融出宮便被羽林軍砍死。此時,韋溫已經掌控了羽林軍。
顯再次震驚了。
皇上急召太平、相王在相王府密會。
顯開門見山。“這次召集弟弟妹妹來,是有要是商議。”
太平、相王見婉兒也來了,想必皇上是準備隨時下詔。
“皇上請講。”
“朕對皇後過於寬容,以致韋家如今權傾朝野,已經猖狂至極。”顯道。
皇上是想廢後了?“皇上當年承諾一半江山都可以分與皇後,這……”太平故作疑惑。
“一半江上也是有個限度的。”顯說得強硬。
太平看著相王,相王道:“皇後當權,勢必對我們李氏大清洗?”
顯點頭。
太平不得不佩服相王的思維。可是相王卻道:“我李旦不想卷入這場糾紛。不如讓三子隆基代勞吧,他有我的所有兵權。”
顯道:“既然皇兄不想參與,朕也不勉強了。快快有請臨淄王。”
“皇上萬歲!”李隆基進來了。看來他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從容地坐下。
太平公主道:“皇上是決定廢後?”
顯沒點頭,隻是道:“朕隻是想限製韋家的勢力,如果有更好的辦法,也不用廢後。”
李隆基作揖,道“廢後一事以前已有大臣提起,但始終沒有下文。如果這次貿然廢後,恐怕韋家黨羽不會善罷甘休的。”
“是啊,韋家在宮中耳目眾多,宮外勢力強大,這樣交鋒,我們勝算很少。”
顯想起曾經的上官儀提請廢後,卻被太後當場製止,最終幾乎滿門抄斬。“婉兒,你怎麼看?”
“廢後之事,婉兒不敢參言。”
太平公主道:“後宮的情況,皇後都未必有你清楚,你不必多慮了,隻管分析利弊,以做參考,拿主意的還是皇上啊。”
婉兒知道皇上對皇後的感情不是這麼說斷就斷的,隻是一時氣憤罷了。況且皇上也特別心疼安樂公主,如果以後皇上後悔了,自己可是擬詔的人,怪罪下來擔當不起。“如果皇上隻是想限製韋家,可以讓皇後移居東宮洛陽,少問政事,這樣韋家的人自然沒了倚仗。”
“好。你們覺得呢?”顯滿意這個處理。
雖然太平、李隆基並不想廢後之事如此作罷,但見皇上對韋氏餘情未了,也不好反對。“皇上英明。”
“皇後一走,後宮無人打理,你明日就回淑景殿,打理後宮事務吧。”顯對婉兒道。
皇上、婉兒走後,李隆基問太平:“姑媽,沒想到上官昭容竟有如此分量啊。”太平道:“讓上官婉兒掌管宮中詔命,本是母後遺命,也算是牽製皇後吧。”
李隆基道:“似乎昭容娘娘並不讚成廢後之事。”
太平道:“其實也不奇怪。當時我把問題拋給她的時候,我也沒多多考慮。如果她也讚成廢後,難免會被別人解讀成她想借廢後來自己做皇後。況且,她身在後宮,怎敢與皇後直接衝突?”
李隆基明白了:“始終,她還是了解皇上的心意,皇上究竟是對皇後餘情未了。”
“來日方長。往後李家還得看我們姑侄二人。”太平說得隱晦,不過李隆基馬上心領神會,她不會就此作罷,她需要兩人聯手。
李隆基拜道:“侄兒謹聽姑媽教誨。”
神龍殿。顯召來韋氏。
顯道:“皇後,如今朝野上下對韋家頗有微辭,你還是去洛陽暫住,避避風頭吧。”韋氏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哭道:“皇上,千萬不要聽信讒言啊。”顯語氣強硬,道:“皇後這麼緊張做什麼,朕又不是要廢後。趁這段時間好好反省一下。”韋氏又哭訴道:“皇上做了決定,臣妾不敢妄作微詞。這麼多年的情份,就因為外麵幾句風言風語就讓皇上懷疑臣妾,臣妾不甘啊。”顯根本沒有被韋氏打動:“外麵風言風語?皇後,你還是應該自己檢點一下了。”韋氏心灰意冷:“臣妾領旨。”顯撂下一句:“回去吧。”他沒有注意到韋後的眼中閃過一絲凶光。
韋氏回到安仁殿,屏退了下人,獨自徘徊在高高的殿宇之中。自己做了這麼多事,到底為了什麼?最後,連自己的丈夫都開始嫌棄自己色衰而愛弛。從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見過舊人哭?
可是為什麼武太後這個年齡的時候,高宗皇帝還是不離不棄?當年上官儀也是提出廢後,可是沒人動得了她。難道,自己還比不上她的狠毒?
是的,我沒有她狠!她為了爭寵連自己的姐姐和外侄女都殺;她為了奪權能不動聲色就殺死自己的幾個子女;她為了泄恨能心平氣和地看著王皇後和蕭淑妃被“骨醉”;她可以因為幾個男寵的挑撥殺了自己的孫子們,其中就有我的一兒一女……
看來,我不能再等了!
韋溫知道韋氏出了事,馬上前來。隻見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
“哥,我不想就這麼走了。”韋氏拉住韋溫。
“皇上怎麼說?”韋溫也不是很了解情況,隻是聽蘭淳來說皇上讓皇後搬去東宮洛陽。
“皇上讓我到東宮居住,還讓上官婉兒照顧重茂,看來沒有打算讓我回來了。”
“什麼?”連韋溫都不敢相信。“妹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跟哥哥講。”
“其實,自從那次徹查謀反,皇上不許追查太平公主和相王的時候起,應該已經對我們有所防範。據說原來他已經與相王、太平公主計劃廢我了,後來婉兒提議讓我移居東作為緩兵之計。”
“這就怪了,上官婉兒本可以推波助瀾,那麼接下來她就是皇後了。怎麼還要為你說情?況且,她不主張廢後,不就逆了相王和太平公主的意思了?”
“這拿主意的始終是皇上。皇上要是決心廢我,根本不用大費周章與他們商量了,他是不想我們韋家與李家因為這件事撕破臉吧。”
“妹妹,你怎麼打算?”
“皇上這樣無非是怕我效法太後。如果我這次決定真的要學學太後,哥哥會支持我吧?”韋氏語出驚人。
“我們如今是騎虎難下。你先說說你的計劃。”
六月初二。
安樂公主聽說母後要被打發到洛陽,很擔心,就到宮裏看看。
韋氏告訴安樂公主所有的情況。“母後舍不得你們,裹兒,跟母後去給皇上求個情,父王心軟了,說不定就留下母後了。”
安樂公主說:“裹兒也想去求求皇上。”
“蘭淳,帶上皇上最愛吃的蒸餅吧。”韋氏吩咐。
到了神龍殿。顯還是讓韋氏和安樂公主進來了。
安樂公主說:“父皇,雖然裹兒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母後還是想最後跟皇上辭行,又怕皇上不見。所以安樂自作主張,和母後一道來了。”
顯看著這個無辜的女兒,點點頭,讓她們坐下。
“娘做了父皇最喜歡的蒸餅。”安樂公主叫蘭淳呈了上來。
顯記得當年在廬陵的時候,韋氏時常做蒸餅給他吃,拿起一塊,聞了聞,還是那熟悉的味道。
韋氏突然拉過托盤。顯不解。
韋氏盯著托盤裏的蒸餅,隻覺得手心冒汗。小聲道:“皇上,小心燙口。”又把蒸餅放了下來。
顯見韋氏如此緊張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其實,朕這樣隻是做給朝中那些大臣看看,隨時會接你回來。”
韋氏突然抬眼看著顯,見顯隻是看著托盤裏的蒸餅。韋氏又低下頭,“這些年了,臣妾我行我素,做事多有不妥,應該好好反省一下的。”
顯點點頭,言語中夾雜著些許歎氣,“皇後明白就好。”
韋氏看著顯沒有整理好的領口,伸過手去為他翻折好。“皇上啊,臣妾最近老是想起在廬陵的日子,雖是清苦,卻比現在自在。”
顯突然握住韋氏為他整理衣領的手,“是啊,到了宮中,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或許,我們可以花些時間想想,如何回到以前那種平淡的生活吧。”說完,把韋氏的手放下了。
在顯鬆開手的一瞬間,韋氏感到一陣寒心,淒楚地望著顯,道:“臣妾老了,不敢獨占聖寵。隻要皇上念及舊情,心裏還有臣妾,就已經知足了。”
顯不禁有些動容,道:“這幾年,你為朕做的,朕都知道的。”說完,顯的麵部有些抽搐,“其實都不用的,朕待你,待婉兒,從來沒有變過。”
韋氏抹了淚,“臣妾知道。”
顯不語。
安樂公主問:“父皇,母後什麼時候能回來?”
“一切就看你母後怎麼想了。”顯看著韋氏。
韋氏沒有逃避顯的目光。在不知不覺中,顯的目光已經變得剛毅,刻板,而又絕情。而這微妙的變化,卻是自己此時才真正留意到的。
韋氏一直盯著顯的眼睛,她想等等看,來自目光中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