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繁花落盡太匆匆(耽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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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赤眉府”住了一月有餘,每天都會看見楚啟站在回廊上,看著院落裏種滿的扶桑花,看著那些一日花期卻依然會綻放燦爛的美麗麵容,遙望著楚啟看著楚玲在花叢中興奮穿越,翩翩起舞而露出的幸福笑容,和著那淡淡草藥的苦澀恍惚了我的眼簾。
肖慶時常送來一些珍奇的藥材,楚啟就微笑著接納,然後看著楚玲在肖慶麵前撒嬌,而露出安慰的淺笑。
兩人偶爾也會平靜的博弈,聒噪的楚玲隻好找了我在一旁打發時光。從旁邊望過去,總能看見楚啟的剪影與肖慶半露出的灼熱眼神,待到楚啟落子抬頭時,肖慶卻又換上平日雍容的笑意。
大多數時候都是肖慶贏,楚啟慘敗,每每這時候楚玲總要抱怨哥哥給自己丟了麵子,卻一邊笑容燦爛的討好肖慶,眼中迸發的是驕傲的光芒。
我們都知道楚玲是那麼灼熱的喜歡著肖慶,而肖慶又愛著誰呢?
在這期間我偷偷回過大駙馬府,聽說了隻因一次偶遇,那個權傾朝野的男子看上了十八歲的表姐。舅舅就要將大表姐嫁給已過不惑的大將軍做續弦,而表姐離家出走未遂,被囚禁在繡樓。
表姐是我在那個冰冷的大宅子裏唯一的溫暖,每每被李乾與其他家丁欺負時,都是表姐為我求情,而後悄悄的給我準備了草藥與吃食,也會偷偷的送我一些書籍,微笑的對我說,“小宸,男子漢不論身在何處都要潛心向學,這樣才會終有一日出人頭地。姐姐可是等著你飛黃騰達的一天!”她篤信的口吻成了我在那些寄人籬下的歲月裏最溫暖的光芒,燎亮著我的希望。
但如今她要出嫁了,我卻無法祝福她,她要嫁的是那個風流成性卻又殘暴不仁的大將軍。我去求過太子肖慶,可他說這是大公主親自上書奏明陛下的,聖旨早已下達,他也無能為力。
我從後門偷偷溜回大駙馬府的時候,所有家丁與婢女全被招到大廳裏,我混在人群中,看見坐在上首的大公主那雍容卻猙獰的笑容,突然間發覺原來我內心裏是如此憎恨這個富麗華貴的婦人。這恨是從三年前她去我與母親住的草屋時,她那厭惡的眼神裏燃燒出來的。那時她冷笑著讓人將母親的屍體用草席拖走,對身邊的華服少年說,“你不用把他當作是你的兄弟般,他不過是一個低賤的下人,以後任你處置。”
“今天把你們叫過來,就是要讓你們知道不聽我命令的下場。拖上來!”她甩了衣袖。
兩個家丁拖上了一個被打暈的婢女。
“把她給我弄醒。”冰冷的命令。
“是。”一個家丁向那婢女頭上倒了一盆鹽水,那少女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眼睛慢慢睜開,淩亂的碎發半遮了麵頰,上麵有焦灼的痕跡,猙獰的叫囂著。但仍可以從那半邊麵頰,看出這曾經美貌的女子是表姐的貼身女婢——小榕。
“這就是不聽主子命令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如果再有敢幫助小姐的,就不隻這個下場了。”一旁狗仗人勢的管家如是說。
“月兒,如果你答應這門婚事,小榕也就不用受這樣的苦難了。現如今這丫頭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中了!”大公主滿含慈悲的聲音傳來,她偏著頭看向側廳紗幔,我知道那後麵坐著的是我的表姐,那個溫婉而美貌的女子,此時我相信她與我一樣,覺得這悲天憫人的聲音令人作嘔。
“小姐……小姐,你不必心疼榕兒!榕兒……榕兒是自願的。”趴在地上的小榕不知突然哪裏來的力量,企圖爬起來。
“看樣子還打得不夠,來人,接著打。”管家大喊。
“夠了,我……嫁。”沙啞而激動的聲音從幔簾後傳來,沒有往日鶯啼般的清脆,隻有空洞。
“很好,還不帶小姐下去準備。”大公主滿意的微笑。
“小姐,不要。”榕兒依然在地上掙紮著,“希望小姐……小姐為自己活著。恕榕兒不能服侍您了。”她微微掙紮著抬起頭,看向重重紗幔的方向,突然間眼中光亮大現,然後頭迅速的耷拉下來,敲擊了冰冷的地麵,發出突兀的聲響,嘴角流出嫣紅的血液,眼合起來,一切歸於平靜。
“她咬舌自盡了。”管家上前查看平靜的說道。
眾人都將目光轉向紗幔,企圖看透這重重阻隔,看到那後麵的女子的神情。
很久的寂靜後,表姐沙啞卻異常平靜的聲音響起,“把她找個好地方葬了吧!我嫁。”然後是輕輕的腳步聲,卻沉沉的敲擊在我心頭,我想要上前去拉住表姐,帶她離開這裏,卻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勇氣前行一步,隻有深深扣入掌心的指尖,那裏的隱隱疼痛提醒著我,一個年輕的生命在我麵前逝去了,而最疼我的表姐也不再是昨日的那個。
而我隻能狼狽的回到那個不屬於我的,卻又肯收留我的“赤眉府”。無風無雨的夜晚,我卻覺得異常的寒冷,明明是秋日,我卻覺得冬天提前到來了,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你沒有睡嗎?”我站在扶桑花叢中,看那些朝生暮死的花朵殘骸,一陣淺香伴著低柔的聲音傳來。
我木然轉身,看見楚啟站在回廊的月光裏,如同謫仙。
慌忙的用手去擦拭眼角的淚水,卻看見他走進時微笑的麵容,就那樣停止了所有動作。
楚玲是公認的美人,雖然隻有十四歲,卻已經是風華無絕,楚啟與她是孿生兄妹,性格卻迥異的很,一個如豔陽,一個卻似皓月,就連容貌都相差甚遠,楚玲是豔陽風華的熠熠生輝,而楚啟則隻是長的稍微出眾,卻有如月華般迷幻般不真實的笑容。可我卻總能對這個身體嬴弱,笑容淡定,似靠近你,其實卻很遙遠的白衣少年產生了特殊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