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說這個，是想證明你的權威嗎？”撒旦冷哼道，沒有給天帝再提問的機會。
    老者聞言微微一愣，然後笑了，“撒旦，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所謂的權威的。我不是，你不是，天帝也不是，我說這個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還有……”
    “還有什麼？”撒旦直了直腰，拿起了自己的手杖，他恢複了元氣，“我並不認同你所謂的世上沒有權威的說法，我隻知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說罷，他抬起手杖筆直對準了老者，所有人隻看見一團強大的靈子瞬間吞沒了老者的身影，隻有撒旦裝作沒事地道，“看，這不就解決了？恕不奉陪。”他優雅地鞠了一躬後轉身就走。
    “你錯了。”天帝的聲音讓撒旦瞬間改變了行進方向，他回頭順著天帝的目光，看到先前明明已被擊中的老者漸漸又隱現了出來，仍是那副慈祥的麵目。
    “撒旦，你現在總該明白，強大也是有局限的。”老者道。
    “這，這不可能。”撒旦詫異地看向了完好無損的老者，心中疑竇頓生。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老者又捋了捋胡須，“你的確足夠強大，但是你心中也有很多的未知，你也會遇上麻煩。這世上的所有都是一樣的，因為存在未知，所以無法掌握世界。”
    “那你呢？”天帝思忖了片刻。
    “我嗎？我的確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東西，但我知道的也不一定是全部。換句話說，就算我知道了全部，也無法成為權威，成為主宰。”
    “為什麼？”
    “因為我僅僅是盤古的精神而已，我隻能見證，無法改變。”老者輕歎道。
    “隻能見證，無法改變。”半撐著上身的卡爾喃喃道，然後將目光投向了老者，認真道：“那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到底是什麼存在？”
    “不要懷疑自己的存在，孩子。存在便是價值，況且，你也並非異類。”老者緩聲道來，仿佛在歎息著什麼。沒有人看見，任晨曦身形一顫。
    “並非異類？這麼說，還有別的分魂術下的產物？”卡爾急急問道。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可以將你許久以來的困惑告訴我，也許我能幫助你找出真相。”
    無法從老者口中確認真相，卡爾有些沮喪。但是這樣放棄卻不甘心，於是，沉默片刻，他又開口道，“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撒旦，他告訴我，我將成為一個間界的主宰，以他兒子的身份統治管理一個間界。然後他告訴我，我需要實力，於是在一片強烈的光芒中我感到我的身體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那大概就是四元素術，接著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百年。直到有一天，我見到了綺絲。”
    畫麵被定格了，閻王無措地站在一旁，天帝和任晨曦皺著眉頭，撒旦仍保持著嘴角上翹的姿勢，而老者，隻是一下一下地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就像在捋那些漫長的歲月和盤根錯節的過往。
    “那是在一個村莊裏……”伴著卡爾的講述，天界中流轉著一種另類的壓抑，“我是為了尋回一隻剛剛出生的龍而來到那個村子的，恰巧，我見到綺絲的時候，她正從龍口救下一個孩子。”
    “她讓你聯想到了母親。”老者徐徐道。
    卡爾微愣，隨即繼續道：“是啊，我讓我聯想到了母親。然後，我驚異地發現，我竟然絲毫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
    “我明白了。”老者闔了闔眼，“因為對親情的缺失使你迫切渴望找到真相，為此，你居然學會了禁忌之術，做出了人造魂魄來與閻王做交易，從而一步步獲得他們的信任，好借助他們的力量和你一起讓我蘇醒，就僅僅是為了問我這樣幾個問題？”
    卡爾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真是好深的執念。”老者睜開了眼，“隻是，你還有一個地方沒說，是嗎？”
    “哪裏沒說……”卡爾聞言陡然一震，虛弱地答道，“你是指我為什麼會知道自己隻有半個靈魂嗎？連我自己都快忘記了，那是在一次回程途中，我遇上了一個奇怪的女人。她說我是缺失的個體，本來我隻當她是胡言亂語，可當我從她手上所拿的鏡子中看到自己半個靈魂時才怔住了。”
    “通靈鏡。”老者喃喃道，“卡爾，你根本不需大費周折，你完全可以從那個女人的鏡子裏知曉這一切。這樣，你就無需人造魂魄，更不會逼得一個孩子選擇了一條無法前行的路。”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隨後將目光放到了更遠的地方，“天帝，你有懷疑過自己的選擇嗎？你有後悔過造成任、墨兩家如此的局麵嗎？閻王，你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嗎？你真能問心無愧地說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蒼生嗎？還有你，撒旦，你還能記起來你放棄了什麼嗎？你們都應該想想，都應該想想，到底是誰錯了！”
    連續的一串問話使在場者都麵色煞白，因為老者所指一針見血，他們從來都是覺得自己對所以才去做，難道真的錯了嗎？那又是誰錯了？錯在了哪一環？
    “這是一個陰謀……”天帝輕道，隨後身形一滯，“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