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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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子莫上前輕輕握住了墨逸清的手,他不知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一直很強勢的少年,尤其是在了解了他所有背景之後。他無法想象,這少年是怎麼去接受這世上最後親人的離去,大抵是痛得不能再痛了吧。
“我沒事,出發吧!再不走,可真要來不及了。”墨逸清的聲音沉沉的,可卻攥緊了任子莫的手,異常冷靜,一步一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屍村。
“燒了吧!”熊熊的火焰埋藏了一個悲哀的村子,卻也加速了兩位少年前進的步伐,而接下來,才是真正征程的開始。
隨著屍村火光的熄滅,兩人發現四周的景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竟出現在了公園的噴泉旁,看天色已接近黃昏。廣場上的人稀稀落落的,偶有白鴿飛過,清亮的鴿哨從遠方傳來。許久沒有感受過靜謐世界的兩人竟癡了,呆望著那漫天的紅霞出神。
“美,真美。”任子莫歎道,卻忽然感覺胸口溫溫熱熱的,低頭一看,才發現掛在脖子上的那塊殘缺的引魂符竟然發亮了。不敢有絲毫耽擱,他連忙拉開衣襟,掏出了那發亮發熱的東西。就在那一瞬,身邊的噴泉變了顏色,隱隱約約中竟顯出了一座學校的麵貌。
“淩學院。”墨逸清指著水中那模糊的校園門口的牌子念道,然後迅速地與任子莫對視一眼。任子莫明白墨逸清的意思,如果淩門的人真的在這個所謂的淩學院豈不是太張揚了?哪有直接掛著牌子讓別人去找的,他們就不怕仇家尋仇?
不過,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現在,無論在不在,既然是引魂符的指示,那便無論如何都要去試試的。任子莫和墨逸清竟不約而同地向對方點了點頭。頗有默契的表現讓兩人都感一愣,隨即相視一笑。
“走吧,我們去淩學院。”任子莫道。可同時,耳邊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墨逸清看著任子莫著急的模樣有些好笑,但盡量控製著自己的臉部表情:“我想我們該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接著再好好地睡上一覺,然後再去找那個淩學院。”
“哦?不是你說的要日夜兼程嗎?”任子莫道。
“那也要在身體吃得消的前提下啊,別那麼多廢話了,再不快點,可就真要日夜兼程了。”
“哦,好。”
就在他們轉身之際,那一池噴泉又恢複了原狀。
“你到底想吃些什麼?”拉住了左顧右盼的任子莫,墨逸清不滿地問道。“麵,我們去吃麵好了。”任子莫應聲道,置身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覺得身心放鬆了許多,此時指著那路邊的小攤,仿佛忘記了最近一段時間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事。
“好。”
沒有更多的語言,兩個少年手拉著手衝過了馬路,直奔那麵攤。
“老板娘,一碗陽春麵。”異口同聲,任子莫與墨逸清又是相互一眼,頓覺好笑,原來自己身邊的家夥,竟跟自己如此默契。
“哦,好的。你們倆是兄弟吧,感情可真好。”賣麵的婦女邊把麵下到煮沸的水裏,邊笑著問道。
“才不是呢!”一出口,兩人都楞了,又是不約而同。那婦女笑得愈發歡實了,“瞧瞧!這哥倆兒,真是羨慕不已。哪像我們家那兩個,天天對掐,真心煩。來來,你們倆快坐下,怎麼能讓你們一直站著呢?”
也許是那婦女臉上流露的真性情與質樸的感覺令任子莫和墨逸清一陣感觸,他倆微笑著點點頭,便坐下了。
小小麵店中嘩嘩作響的排風扇,桌子上紅豔豔的辣椒醬,牆上斑駁的油跡,還有空氣中彌漫著的,蔥花的味道。這所有的一切讓經曆了不少事的兩人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平凡,什麼是生活,他倆靜坐著享受著,手中擺弄著筷子,不發一言。
“麵來嘍!”老板娘歡實的語調,讓沉浸在回憶中的兩人的情緒也高漲了起來。麵冒著白色的熱氣,湯有著濃鬱的香味,而上麵漂浮著的綠油油的蔥花,更是令許久沒有好好進食的兩人食欲大動。
美食當前,當然顧不得形象,任子莫和墨逸清都狼吞虎咽,把餓鬼的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倒是把一旁的老板娘逗樂了:“你們慢些吃,沒有人跟你們搶嘛!”
“這不是老板娘的手藝太好了嘛!”任子莫抬起頭。笑道。
“你這孩子,嘴還挺甜。好不好吃,我自己也有數,你看我家那倆活寶,天天盼著吃西餐,吃什麼牛排,什麼鵝肝醬,哪裏還看得上我這陽春麵……”老板娘時而歡樂時而惆悵的聲音在耳邊絮絮的,兩人也不打斷,隻是放緩了吃麵的速度,靜靜地聽著,聽著一個平凡的人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那種微酸的幸福順著那麵香,淌入了心底。
“謝謝。”墨逸清放下了筷子,輕道。謝謝你讓我懂得了什麼是平凡的幸福,後麵半句嗌在心裏,墨逸清隻是笑著,笑得相當溫柔。
“謝什麼!”老板娘微愣一下,“你們喜歡我的麵,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要是真覺得好啊,以後多來吃就是了。”伴隨著話語的是老板娘爽朗的笑聲。
以後,還有沒有以後還未知呢,墨逸清摸了摸左臂上那個不屬於他自己身上的那部分,溫柔卻堅定地答道;“一定來。”
走出麵店,老板娘熱情的聲音越飄越遠,任子莫低低地笑了:“想不到,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哦?真的?”“真的。”天色不早了,兩人商議隨便找了個旅店住下,由於不知道以後行程還要多久,為了省錢,兩人決定隻訂一間房。
長時間的奔波消磨了兩人太多的體力,進了門,幾乎不約而同地朝床倒去,連衣服鞋子都顧不上脫。暮色四合,床上的兩個少年背對著背,一臉安詳。此刻,墨逸清身邊的任子莫褪去了一身的乖張,而任子莫身邊的墨逸清也沒有了一身的暴戾,隻有淺淺的呼吸聲,回蕩在這黑漆漆的夜裏。
墨逸清醒來時,天色還早,天空泛著淺淺的魚肚白。由於長年刻苦修習的習慣,他自然比天天在家養尊處優的任子莫起得早,本想起床去跑步,待看了自己所處位置才發現已是不可能了。任子莫此時竟像某種軟體生物一樣死死地纏在了他身上,睡得極沉。
本來不想叫醒他,隻是瞥見自己的褲子被任子莫的鞋蹭得髒兮兮的痕跡後,墨逸清覺得自己也不需要這麼忍下去,於是,深吸一口氣,大喊道“任子莫,起床了。”
後者竟隻是迷迷糊糊地哼道:“睡覺,睡覺。”
墨逸清見狀,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隨後俯身用手捏住了任子莫的鼻子,並且捂住了他的嘴。一開始,後者隻是臉部微微漲紅,身子沒有反應,正當墨逸清覺得奇怪之時,任子莫突然發力,整個人從墨逸清手中掙脫了出去。
“啊,好你個墨逸清,趁我不備,居然偷襲我!”也許掙脫時用力過大,任子莫的鼻子被弄得紅紅的,看起來十分滑稽,像個小醜。墨逸清忍住笑,板著臉指著自己被蹭髒的褲子,慢悠悠地開口:“也不知是誰抱著我睡了一個晚上,還把我的褲子蹭得這麼髒。”
“啊,出發了,出發了,再不出發,就要來不及了。”任子莫抬著頭大喊道,故意不去看墨逸清所在的方向。墨逸清竟也不再計較,淺笑了一下道;“好,我們出發。”任子莫稍一愣神,然後迅速地整理好自己,兩人就這樣踏上了去尋找淩學院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