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一)求功心切脫脫秀突襲雁門 口無遮攔少將軍闖禍帥帳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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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門關征剿大軍開拔後的第二天,遼兵朔州守軍探馬飛報駐軍指揮部。朔州駐軍統領脫脫秀正為屬地漢民偷偷南下一事焦慮不堪。遠在半年前,朔、寰、應三州守將接到雲州元帥韓匡嗣鈞令,嚴命不準對南下漢民同以往采取堵、截、斬、殺等暴力手段,要會同州內各署衙組建若幹慰民組,全部深入到各州漢民聚居地,從漢民起居生活、家庭人口、春播秋收等方麵進行詳細過問,減免漢民賦稅錢糧,增加人均土地,以此來籠絡安定漢民之心。對這種做法,脫脫秀嗤之以鼻,不以為意。民畏刑畏死,亂世重典方是最為直接有效的斂人之道。脫脫秀在邊界南下道口陳兵數千,逢有不聽束縛的南歸漢民,一律大加殺戮。不料這道鈞令一下,眼睜睜的看著漢民拖家帶口、大搖大擺地從眼皮底下南下,脫脫秀和手下將士恨得牙根直打顫,卻又無可奈何。
    “啟稟將軍,雁門守軍約數千人已取道寧武,直赴雄勇鎮方向。”探馬軍士稟報。
    脫脫秀一怔,冷冷道:“你可看清楚了?”
    軍士道:“絕對可靠,是小人親眼所見。”
    脫脫秀道:“擎的什麼旗?”
    “是楊家將!”
    脫脫秀一愣:“噢!”
    前番薛懷固唐河奪馬,探馬報為宋軍所為,後得知竟為漢民流寇,脫脫秀氣得暴跳如雷,當即殺掉探報軍士。得知楊家將兵出雁門,征剿流寇,對於這個消息脫脫秀有些半信半疑。雁門關守軍不足三萬人馬,抽調三千,楊繼業親自出兵,看來關內空虛。至於有多少守軍脫脫秀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關注的是楊家將的動向。隻要關內楊繼業一撤,實在是天賜良機。
    “確切了,是楊繼業出兵?”脫脫秀喝道。
    軍士嚇得一愣怔,道:“將軍,小人以性命擔保,前鋒正是楊家大旗!將軍,要不要通知神池縣軍馬出動攔截?”
    脫脫秀道:“攔截什麼!傳我的令,讓邊界守軍撤回縣城,騰出大道,讓宋軍通過。有膽敢出戰者,格殺勿論!”
    “是!”
    脫脫秀冷冷道:“可聽明白了?給我複述一遍。”
    軍士口齒伶俐地複述了一通,脫脫秀滿意地點點頭。
    署衙外,陰沉沉的天空飄浮著大團大團的雲層,塞外的冬天朔風凜冽,寒意刺骨。看似要下雪的樣子,門道兩邊枯葉早已散落飛淨的樹幹在風中發出呼呼喇喇的聲響,一股透心的蒼風裹挾著漫天的灰黃沙霧從署衙外的街麵上越過重重疊疊的房簷,擊打在窗欞上,發出尖利而瘮人心魄的啪啪脆響。門廳兩側,全身著冬裝的軍士釘子般地站立,一動不動。
    透過昏黃的沙霧,脫脫秀抬頭遙望雁門關方向,任由親兵將羊皮大衣披在身上,嘴角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道:“傳我的令,各將官午後來署衙開會,不得有誤!”
    暮色漸漸西沉,寒風略略減弱,一輪清月靜悄悄地橫掛當空,將朔州境內山陰古道映得亮如一條潔淨的無邊綢帶,透出冷冷的寒光。
    子牌時分,一大隊人馬悄無聲息地踏著月色望雁門方向急馳,粗重的喘息聲、馬蹄的噠噠聲、兵器的撞擊聲混雜一處,將靜寂的夜空揉得粉碎。
    前隊騎兵漸近桑幹河,隊中的脫脫秀一勒馬韁,指著月色下晶瑩透亮的桑幹河沉聲道:“不要停,過河!”
    日前,前方探馬已報知中軍,桑幹河早已結冰尺餘。脫脫秀不由暗喜,照往年這個節令,塞北寒流雖至,河道尚無結冰尺餘的經曆,今年似乎冷得出奇,實在是天在助我。
    脫脫秀手一揮,前鋒兩千餘騎兵大隊蜂擁衝出官道,在河道北岸寬闊無垠的曠野上四散飛馳,望桑幹河而來。前軍剛踏上河麵,未及打馬,便傳來陣陣驚呼聲。脫脫秀循聲望去,見踏上河道的騎兵已有數十餘名兵丁連人帶馬摔倒在河麵上,後麵軍士不知情,仍催馬下河,一時,嘻笑聲、怒罵聲、叫痛聲不絕於耳。後方尚在坡頂跟進的步兵看在眼裏,笑個不住。
    “不準出聲!”脫脫秀大怒道。
    縮在厚羊毛衣領間的軍士們哪裏聽得清,平日裏騎兵部隊仗著胯下戰馬往來馳騁,毫不把步兵看在眼裏,現下出了醜,步兵自是幸災樂禍,看笑話般指著河道大聲說笑喧嘩,腳下踏踏踏地加快了,往河道湧來。
    此時,河道上已擠作一團,幾個膽大心細的騎兵將士緊勒馬韁,小心翼翼地踏著河麵前行,一個不留神,馬蹄失控,一屁股坐在冰上,馬上將士亦順著馬背栽下來,後邊一連串又是疊摞覆壓在一起,馬踏人、人踩馬、人撞人,潔亮的冰麵上黑乎乎地擠滿了狼狽不堪的騎兵隊伍。
    後麵的步兵幹脆連冰也不上,齊齊聚在河邊看熱鬧。
    脫脫秀看看天色,已漸近寅時,隱隱看到遠處高低起伏的廣武漢墓群。心下不禁焦急起來,天亮前到不了雁門關下,被守軍發現,就無法達成突襲的奇效。
    “山陰鎮將何在?”脫脫秀叫道。
    從步兵隊伍中奔出一名三十餘歲、穿一身翻羊皮衣、身材粗壯的將官。脫脫秀怒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將官道:“末將關世衝,山陰鎮將。”
    “關世衝,你幹什麼吃的,數千軍馬過河,怎麼不提前在河道上撒些沙土!”
    那將官忙道:“天寒地凍,附近沒地取土……”
    “你放屁!”脫脫秀兜臉就是一馬鞭,“我不管你,限一頓飯工夫給我在河麵上清出一條道,清不出提腦袋見我!”
    山陰守將關世衝位卑職低,卻是韓匡嗣的遠房表親,哪裏吃這無端馬鞭,自是惱怒,梗著脖子道:“將軍,你傳令讓我勘察河道能不能過,又沒讓我清道。再說中軍有偵察機動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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