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古篇 第12章 解連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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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聽了親們的意見,感覺自己真是有太多地方該改改了……不過,也許小夜寫作就這風格,唉,見諒一下!
有更多想法的親們,就留下評吧,小夜一定細細看來,慢慢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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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清看著天際逐漸變白變亮,下一幕,大概就是曹丕搶在他老爹之前,進了袁紹家的後院,帶走了甄宓。不過,他沒想到,史稱儒弱的袁熙會趁夜潛回河北。
“華清,快看!”趙萑急忙將華清的神誌從天外拉回來。
“這是誰?”華清一呆,筵席上坐有許多人,大多胡子一把、十分粗獷,卻唯獨他正對的這個,可以說是一等一的美男子!精致的五官每一個角度都似經過嚴密的計算,狹長的鳳目此時低垂著,看不清神色。青絲用綸巾包著,有幾縷難掩風塵地淩亂在外。一身寶藍的深衣,寬大的袖子與他人的窄袖形成對比。他隻靜靜地那樣坐著,便自然有一種高貴。
“顯奕兄,我敬你。”席上的主人端起酒樽,朝安靜坐著的人說道。
他微微抬起頭,握起斟滿的酒爵,略略一笑:“公孫先生客氣了,顯奕哪敢為兄!承蒙公孫先生不棄,道聲大哥才是。”說完,掩袖,仰頭,一飲而盡。
“哈哈!顯奕果真爽快!”公孫康,抬手又讓人滿上,“各位,如果大家信得過我公孫康,便盡了這一杯!”
酒宴鬧哄哄,可他又歸於寧靜中。他的嫦娥成了曹丕的妻子,哈,曹丕嗎?不過是與他那“人妻愛好者”的老爹慪氣吧!隻是,嫦娥,嫦娥,我不能再快點來救你,你有沒有生氣呢?
一旁的袁尚正拚命地朝他使著眼色,今晚,他們便要殺公孫康,取他的下屬收納己用。
他正了正顏,是了,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為了嫦娥,他必須要強大,不能再如從前般,隻是趨於田園,而疏於政事了。
“袁熙會死在這裏。”趙萑一臉嚴肅,“史載,他是被公孫康斬首,獻給曹操的。”
“看著吧。”華清一眼不眨,他有預感,不會這麼簡單。
酒正酣,席上已有不少人歪倒在酒案上。袁熙與袁尚早已偷偷叫人把酒對了水,此刻也裝著有七分醉了。
“來,喝!”公孫康歪歪扭扭地站起來,踉蹌地絆了一跤,又跌回席上,舉著酒杯,依舊喃喃,“喝!哈哈……”片刻後,隻剩了均勻的呼吸聲。
此時,酒宴上已看不到清醒的人,或多或少都醉了。
埋在袖中的手摸向藏得隱蔽的匕首,兄弟倆又互看一眼,袁尚舉起酒爵朝著大門:“喝!不醉不歸!——”袁熙向前裝作撲倒了酒案,弄出巨大的聲響,人也順勢滑向主座上的公孫康。
電光火石之間,袁尚的兵已衝了進來,袁熙也舉起匕首欲取公孫康首級。
“哈哈哈!豎子可欺!”公孫康突然暴起,反手便向袁熙擒來,可歎他本就不是武將,幾回合便落入敵手,“老子料到你們要反,果不其然,曹操未曾欺我也!”
兩人一聽,臉色頓時瞬息萬變,誰也沒料到消息會走漏。袁尚狠道:“你別高興的太早,這裏都是我的人,你今晚別想活著出去!”此刻他早忘了自己的哥哥還在別人手裏。
“是嗎?”公孫康索性將袁熙丟至一邊,“啪啪”拍手。
原本衝進來的兵紛紛扯下罩在外麵的衣服,露出公孫康親兵的製服。
“你——”袁尚怒目,袁熙擦去唇邊的血,決絕。
“把他們抓起來!”
掙紮,也不過一場動亂,片刻即止。
***
晏謙走進來的時候,發現兩個人像傻掉了一樣站著,怎麼叫也不應。
“哇!——中邪了!”高分貝的叫喊並沒有引來其他人,倒是他身邊的優紗輕輕拉拉他的袖子,一臉鬱悶。
“咦,小紗紗,你想說什麼?”回頭看著站在他身後的優紗,晏謙非常、十分白癡地問。
然後優紗更鬱悶!
從魂瓶裏出來的時候,她還能勉強維持個五六歲的樣子,但被玉華清拉去伊祁山一趟後,就隻能維持一歲半到三歲的樣子,而回來後被晏謙抱著一哭,就隻能像現在這般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而最重要的是她還不能說話!
幽怨的優紗將晏謙扯到一邊,示意他乖乖坐下,然後自己走去準備敲敲那玉枕,看看有什麼詭異之處。
可是,晏謙明顯沒有理解她的意思,當下一把抱住她:“哇,小紗紗,那個危險,小孩子不能碰那麼重的東西,萬一砸到你,你叫我怎麼辦?嗚……”
然後可憐的優紗被晏謙箍得又小了幾分。
“你幹什麼?吵死了!”一向秉持儒雅謙遜作風的趙萑咬咬牙,狠狠瞪了晏謙一眼。而後者依舊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被嚇得傻傻地蹲在地上。
“嗬嗬,別氣別氣!”華清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緊張也緊張夠了,休息一下是對的。”他對裏麵的故事可沒趙萑那麼熱衷,而且,有些東西,總會被揭開的。
趙萑無奈地“哼哼”,摸了摸玉枕,他才不是對這件事情怎麼感興趣,隻不過,被晏謙這麼一攪,就像唐傳奇一樣到了關鍵處就沒了,多吊人胃口!
“呢吧嗚呀啊……”(你別摸了啊!)優紗衝著趙萑叫起來,可惜,誰也沒聽懂她說什麼。晏謙更是摸摸她的額頭,喃喃:“小紗紗,你是不是病了?”
剛要回他一個“你才病了”的白眼,優紗已經從晏謙懷裏消失掉了。
“呀!小紗紗!——”
***
這幾天,她總覺得惶惶不安,曹丕對她不言不語,她懷孕的喜悅也漸漸淡了,連丫環仆婦也都有意無意地避著她。難道,他是知道了什麼?
她輕撫著微隆起的肚子,是了,這孩子,可不一定是他曹丕的,要不然,她如何能這麼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隻為了活著啊。
“聽說了沒有?前日那個什麼公孫康帶了個人的首級來獻給老爺。”
“可不是嘛!我還聽在前麵伺候的說呀,那個首級,就是少夫人的前夫!”
“噓,小聲點,別被少夫人聽到了!”
“怕什麼!又不是沒人知道她是別人穿過的破鞋,給少爺頂了個綠帽子。”小丫頭嗤之以鼻,“真不知少爺為何娶她作正妻,便是個侍妾,都便宜她了!”
“行了,別瞎嚼舌根,被人聽見可不得了……”
她真的是聽不到了,從聽到袁熙的首級時,她就再也聽不到其他東西了。
“啪!”她滑下去,摔在地上,不願醒來。
“呀!——”兩丫頭尖叫,“少夫人!——”
可她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了……
***
潮濕陰冷的幽室,他盤腿坐著,身上雖已是一片狼狽,神色卻依舊如空山般寧靜。
門被“哢嗒”一聲打開,一個人擋在門口,不進也不出。
“袁公子倒是悠閑,”曹丕輕聲諷刺,“隻是不知你知道心愛的人正昏迷不醒,還會不會坐得這麼安定?”
他抬頭,虛弱地扯起一抹笑:“你不會讓她有事的。”
“是!”他突然提高了分貝,“我曹丕的女人,我不想她有事,她自然不會有事!”
他沒應他,淡淡地垂下眼:“怎麼不直接殺了我?”
“你倒想死了?”他往前走了一步,“不想救你的嫦娥了?哎呀,那袁尚為你死得可就不值了。”
“都到了這一步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態?大家都是怎樣的人,不早就心知肚明了嗎?”對不起,嫦娥,我的承諾實現不了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他暗暗握緊了拳頭,也不作什麼退讓。
“哦?我來隻是想和你做個交易,”他嚴密地觀察著他的變化,“隻要你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沒有得到回應,曹丕自顧自地說下:“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哈哈哈!——”袁熙像聽到了史上最可笑的笑話,直笑得連肩膀都在顫抖,“曹丕啊曹丕,你若真夠狠,你管那孩子是我的還是你的啊!”
“你——”
他再不說話,孩子,無論父親是誰,都是他的嫦娥的孩子啊!
“你既然找死,好,我就成全你!”曹丕怒極,他從沒被這樣一激再激,“來人,將這個人秘密處置,我不想再看到他。”
***
建安十二年八月,袁熙卒,生年不到三十。
而甄宓那一昏迷,醒來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了。
有人說,甄宓後來真愛了曹丕,畢竟人家少年英俊、年輕有為;也有人說,甄宓或許失了部分記憶,與袁熙的情,已然被淡忘……可是,除了當事人,到底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
***
“小紗紗,你快出來吧!我要回家了!”晏謙抱住枕頭無奈地喊著,唉,幻像他也跟著看完了,可是,為什麼優紗還在玉枕裏麵?
“不要!這裏的靈場強,我不要出來。”空蕩蕩地傳來優紗嗲嗲的童聲。
“可是……”晏謙想說,畢竟這枕頭不是他的啊!
眼汪汪地瞥向趙萑,華清已先一步開口了:“這玉枕我早先就定下了,既然小花花不願走,那麼,一個甄皇後的玉枕加一株優曇婆羅,晏侍郎,趕緊回家湊錢吧。”涼涼地丟一句,華清從晏謙懷裏搶過枕頭,抱著就要回他的凝碧樓。
“嗚!……搶錢的都沒你這麼狠!”晏謙一把抱住華清的小腿,死活不讓他走,“你、你把小紗紗還給我!”
“可是,華清啊,我好像沒說要賣這個枕頭啊。”他們吵歸吵,可這個玉枕真真正正是他的!
“咦?你沒說賣嗎?”玉華清裝傻,“哦,我記起來了,那就是你直接送給我!萑你真好!”賴皮,誰不會!
趙萑默……
“不管,你不把小紗紗還給我,我就不讓你走!”
“又不是我要帶她走,有本事你讓她出來。”
“嗚……小紗紗……”
***
揚輕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佇。體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她不是洛河之神,也沒那般神仙姿態,洛神,不過她那小叔子在鄄城懷才不遇的苦悶難以寄托罷了。不然,她如何就年老色衰,色衰而愛弛?又或者,曹丕於她,從來都不是愛。初初她是顯奕的妻,對她,不過是為了男人的較量;後來,因著曹操對她的渴慕,又是父與子的較量;再後來,曹操死了,她的存在已不能證明他任何比人強勢之處,該舍則舍。
她還是愛著袁熙,顯奕,才是她的愛情;與曹丕,人說,那不過是她活在亂世,一個沒有更好的最好選擇。
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曹丕及踐祚,於黃初二年,由新都洛陽派使者往鄴城舊宮甄宓獨居處,賜鴆酒一杯。她死後,青絲披散,以糠塞口鼻,死狀極慘。
***
“哇!”華清嚇得差點把手中的玉枕給摔下來,天,他剛才看到的是什麼?!
優紗在玉枕裏暗笑,嚇嚇華清,當是幫晏謙一把。
“趙萑!趙萑你在哪裏,給本公主出來!”屋外傳來耶律紫拾的喊叫聲,“本公主還沒說要離開,你倒幫我把鋪蓋全弄走了,你什麼意思!”
啊?他張大嘴巴驚得不知怎麼好。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女魔頭還要回來?
“華清,把玉枕還給我!”不行了,他的玉枕,他還要靠它把外麵那個嚇走。
“不!”華清閃人。
“還給我!——”撲之。
“小紗紗!”
***
初照明月十行淚,悔當初,別離自當苦。怎奈何,生,何所易?死,何所苦?
如果猜到的,不隻是過程而還有結果,也許袁熙與甄宓最初不會分開。可又或許,注定分開吧。
空空了了,不過一句時光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