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 之 竹內茉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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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哈哈,快點過來!茉雅在這裏哦!哈哈……”
花園裏兩個小小的身影互相追逐著,嬉鬧著。
“茉雅,別跑太快,小心腳下!”哥哥在身後囑咐道,我知道哥哥可以很快追上我,但是他沒有,隻是跟在我身後跑著。
我慢慢的停下腳步,站在我們家院子裏高大的梧桐樹下,轉身看著身後已經滿頭大汗的哥哥,軟軟的叫道:“哥哥!”
哥哥跑近我身邊,也停下步伐,俯身看著我,笑笑的戳戳我的額頭,寵溺的說:“茉雅累了嗎?跑不動了?”
“哥哥,背我!”我伸出兩隻綿綿的小手搖著哥哥的衣角,雖然哥哥已經很累了,但是我還是想要哥哥背著我。
哥哥溺愛的看著我,搖搖頭,卻已經轉身蹲在了我的麵前。我順勢往哥哥的背上一趴,等待哥哥將我背起。
我最喜歡呆在哥哥背上的感覺,仿佛隻要有哥哥背著,我就可以忘記不快樂,因為我知道哥哥寬闊的背,能替我遮擋一切。
“哥哥,長大後茉雅要嫁給哥哥!茉雅要做哥哥的新娘!”四歲的我,不知道結婚代表著什麼,我隻知道有哥哥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哥哥聽見,忽然放聲大笑,扭頭看著我的臉,騰出一隻手揉揉我額前細碎的劉海,溫柔的說:“好,茉雅長大後要做哥哥的新娘!”
我滿足的看著哥哥溫柔的笑,趴在哥哥的背上感受著哥哥的疼愛。
如果真的能永遠呆在哥哥身邊就好了……
可是,自從哥哥的十歲生日那天以後,我可以看見哥哥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我不知道哥哥每天都在不停地上著各種各樣的課,我隻知道哥哥不要我了,不陪我玩了。我開始哭,對著哥哥鬧,發脾氣。我知道哥哥會心疼,肯定會來哄我。
如我所願,哥哥真的來哄我了,抱著我,哥哥不斷地向我道歉。我那時真的還小,看哥哥又開始理我了,很高興地原諒了他。
哥哥怕我又哭,從那以後,開始帶著我一起上課。
我當時不明白什麼是上課,隻以為可以和哥哥一起玩。
看著坐在身邊的哥哥安靜的按著麵前的黑白琴鍵,從他修長的手指間流淌出美妙的音符時,我沉醉了。
於是,我要求哥哥教我彈鋼琴。哥哥很開心,在上課之餘總是耐心的慢慢指導我,當我能正確的分辨鋼琴的每個琴鍵的那一天,我看見了哥哥溫柔的臉上滿含欣慰的笑意。
“哥哥,茉雅彈得好不好?”我驕傲的看著哥哥的笑意,等待著哥哥的誇獎。但是哥哥什麼都沒說,隻是摸了摸我的頭。
我很失落,沒有得到哥哥的讚許,我覺得自己不被人疼愛了,但是哥哥隨即問了我一句:“茉雅喜歡彈鋼琴麼?”
我睜著水汪汪的大眼,不明所以的看著哥哥:“喜歡,茉雅最喜歡了!”
隻要是哥哥陪在身邊我就喜歡,這句話我沒有說,因為哥哥沒問為什麼,所以我沒說。
“那就好!”哥哥輕輕的回了一句,揚起大大的笑容又問我:“茉雅,和哥哥一起跳舞好不好?”
我傻傻的點頭,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跳。
拉著哥哥的手旋轉在舞池中間的時候,我開心的咯咯直笑,真的好好玩!
看著我開心的樣子,哥哥也隻是大聲的陪著我笑。
那是我最開心的童年,當時的我五歲,最喜歡鋼琴和跳舞。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有哥哥在身邊。
然而,五歲一天的深夜,我沒看見,哥哥離去的背影。
當我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走下樓梯的時候,隻看見大廳裏擺放著一架白色的鋼琴,很美。
我很興奮,第一反應就是想告訴哥哥。我快步衝到哥哥的房間,可是,那裏早已經沒有了哥哥的身影。房間整理的整整齊齊,哥哥的東西全部沒有了。五歲的我,已經知道,哥哥不見了!我瘋了一樣跑下樓梯,我要找哥哥。然而,不管哪裏,我都找不到。回到大廳,看著白色純淨的鋼琴,本該很美的顏色,我卻沒理由討厭起來。我瘋狂的拿起東西砸鋼琴,不論是什麼,隻要我觸手能拿到的,我都往鋼琴上扔。
管家橋本伯伯拉住了我,他給了我一樣東西,我低頭一看,是一隻小小的錄音筆。橋本伯伯打開開關,我聽到哥哥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輕輕的,帶著一點哭音。
“茉雅,你要乖乖的,哥哥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隻要你乖,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看你!哥哥知道你喜歡彈鋼琴,給你準備了一架最漂亮的鋼琴。等哥哥回來的時候,茉雅要彈最好聽的音樂給哥哥聽好不好?……”然後是很長的一段沉默,就在我以為已經結束的時候,錄音筆裏傳來哥哥輕輕的歌聲,淡淡如流水一般的聲音。
我控製不住自己五歲的脾氣,手一甩,將錄音筆扔出老遠,大吼:“哥哥,騙人!茉雅最討厭你了!”
吼完轉身跑回了房間,我躲在被子裏哭了整整一天,直到再也沒有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
夜深了,所有人都睡了,我從床上爬起來,沒有哥哥在家,我睡不著!
我一個人走下樓梯,搬了一張小小的椅子,走到院子裏高大的梧桐樹下。坐在梧桐樹下,我又開始哭,本該已經枯竭的眼眶又流下了鹹澀的淚水,嘴裏不斷地念著:“對不起,哥哥!是茉雅不乖,茉雅不該砸壞哥哥送給茉雅的東西,但是茉雅保證,我以後會很乖,哥哥回來還不好?”
我望著宏偉的大門,嚶嚶哭泣,嘴裏還喃喃的念著,以為隻要我保證了,哥哥就會回來。
但是知道我漸漸靠在梧桐樹的樹幹上睡去,還是沒見任何人向我走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每天都坐在梧桐樹下等著哥哥回來。自從那天以後,我再也沒哭,再也沒發脾氣。但是同樣的,我再也沒彈過鋼琴,沒跳過舞!
直到我終於確定,我的哥哥不會回來……無論我怎麼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