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紅塵.江湖 第五章 身陷囹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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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南醒來,發現自己手腳都被鐵鏈鎖住,才意識到這場牢獄之災,唯一欣慰的是,飲恨刀還在自己手上。緊緊攥著,卻感傷,因為握住飲恨刀,隻有兩條路走,心裏其實有糾纏,不知多少遍,突如其來的不白之冤,把所有事情都提前,不得不在比武之前麵對……
突然肩頭又一陣劇痛,他麻木地看著欄杆外麵,那幾個冷漠無情的獄卒,如果要結束這樣的落魄生活,隻要他見到徐轅,說一句話,拿出那塊玉就行。如果要結束這一切,就結束自己多年的流浪江湖……
他卻一動不動,克製住心裏每個放棄的念頭……
一個獄卒發現他醒了,哼了一聲:“林勝南,你現在出名得很,人人都認識你,哼,敢殺害林老前輩!難怪要成武林公敵!”說罷把飯菜扔進來,灑了一地,髒得令人作嘔,看勝南坐在原處不動,獄卒冷道:“你吃是不吃?”
勝南冷笑:“你想吃你就爬進來吃吃看……”獄卒大怒:“你居然還敢嘴硬!你這個奸細!死到臨頭還嘴硬!”
勝南一笑,任他怎麼罵,自己不作聲就是。
連續幾日,勝南都強忍著這群獄卒的欺辱,飯菜未進,人也瘦削了不少,獄卒得寸進尺,終於從口頭上的羞辱發展到鞭打,勝南傷勢開始惡化,神智卻一直清醒。神智清醒又如何,這世上,誰錯誰對往往分不清楚。
勝南受到的這一切,宋賢和吳越在獄外料得到,卻苦於救不了他,徐轅和柳五津下了命令不準人探監,兩兄弟被攔在監獄外根本無法見他,吳越分析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猜測道:“我想,勝南和林老前輩的比武可能是真的,但在比武中途發生了一些異乎尋常的事情,徐轅不能聽那樵夫一麵之詞,宋賢,咱們今晚去找他!”宋賢有些懷疑:“你有辦法救勝南?”“現在就算害到勝南,我也要救勝南!”宋賢沒懂這句的意思,也沒心情再去多想。
夜晚,來得很慢。
入夜之後的雲霧山,斑駁的樹影下,向一、石暗沙和柳峻已經跟著潛入山中,密切注視山內的一舉一動,畢竟雲霧山比武,也關乎金人利益,他們此行目的,就是簡單兩個字——分裂。
“柳峻,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向一生氣地問。
“屬下上次與林楚江交手,受了槍傷,好在沒有中毒,那個小丫頭,居然嚇唬我槍尖有毒!”柳峻惱恨,“不然我已經拿到了飲恨刀!”
“想不到你柳峻也怕死!”石暗沙不帶感情色彩地笑著,“不過向一,你這個手下這回是大功一件,殺了林楚江,再把責任完全推卸掉。”
“徐轅還在等什麼?直接殺了他不就行了,現在把他跟飲恨刀一起關起來幹什麼?!”向一不解道。
“徐轅要是像你這麼莽撞,不知哪年就死了!”石暗沙嘲諷道。
“你說什麼?!”向一又要吵。
石暗沙正色道:“你用腦子想想,這次雲霧山比武,最怕節外生枝,萬一殺了林勝南,飲恨刀就會跑出來,林阡不在,人人都想奪,那不就亂了,現在關了他和飲恨刀,卻把所有人都束縛在這裏比武!”
向一哦了一聲,有點慚愧。
柳峻歎了口氣:“他們這一代,江湖的主角隨時會變,這次的關鍵,就在徐轅怎麼處理,處理得一有不慎,這次的比武就完了。”
山內,平靜的外表,亂的先兆。
屋子裏坐著的,僅有徐轅、五津和短刀穀的另一個首領石中庸而已,他們商討的問題,正是飲恨刀和林勝南。
徐轅一句話立刻表明立場:“我覺得,能夠讓玉澤那樣的女子動心,他的人品和武功就必定不會差。”
五津歎了口氣:“我今天是有些氣過了,勝南不是那種人,更不可能暗算楚江。”
看他二人都為勝南說話,石中庸雖然不認識勝南,也覺得其中可能有誤會:“那到底怎麼辦,難道將他放出來?”
五津輕聲說:“天驕你怎麼看?”
徐轅答說:“我和你想法一樣,先關押著他,不讓任何人見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現在牢獄對他和飲恨刀是最好的屏障,隻要他武功高強,就是我們必須保護的人才。”
五津聽得他如此說,不由得對他胸襟氣度大為歎服,試探著問:“真的不在意玉澤的事情麼?”
徐轅一愣,笑著說:“我會尊重玉澤的選擇,畢竟,她想要的是一份安定的感情,我給不了,隻是,希望林勝南不要像我這般,把情愛放在第二位……”
五津拍拍他肩膀:“放心,別把我的話往心裏去。”
徐轅點點頭:“你再說我就真往心裏去了……”
石中庸看他二人閑談,臉色凝重,重歸話題:“其實今天那樵夫的話裏,還是有很大的破綻,林勝南和楚江的比武,他沒有目睹整個經過,隻看見一頭一尾。所有的事情,還得問林勝南,隻不過他什麼也不說,你們再怎麼信任他也沒有用,這件事還是要解決。”
“其實除了林勝南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可以目睹整個經過,那樵夫說了,當時有個小女孩觀戰,十有八九是江湖中人。”徐轅道。
柳五津大喜:“的確是個好線索啊,但是,會是誰呢?要是金人,就難辦了……”
正說著宋恒敲門:“徐大哥,楊宋賢和吳越被我帶了進來,有事要告訴你。”
“讓他們進來。”徐轅趕緊地。
話未說完,楊宋賢已經闖了進去:“天驕,你做得未免太絕了,我們不過是想見一見自己兄弟,關你什麼事?為何一定攔著!”
“你們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徐轅也不解釋,先問他倆。
宋賢當即無語,回頭看吳越,吳越回過頭關上屋門,低聲說:“勝南不可能和水龍吟是同夥,他是‘海上升明月’裏把水龍吟調查出來的那個人,換句話說,他和天驕一樣,是宋國在金國的細作。”
徐轅五津和中庸皆是一驚,徐轅道:“此話當真?他是‘海上升明月’裏的?”
吳越點頭:“雖說很多人都看不起他的出身,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勝南從小就加入抗金義軍,一心要洗了他父親的恥辱,落遠空大俠沒有嫌棄他,教他刀法授他武藝,磨練他在‘海上升明月’裏出力。”
五津恍然:“難怪他武功這般高強,原來是遠空發掘的人才。你千萬不要對外界說起是勝南揭穿了水龍吟的奸細身份,不然會害了他。”
“我說過,就算害了他,我今天也要救他!從小到大我們三兄弟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比你們要清楚得多!”吳越說得義正嚴詞,宋賢一直點頭:“不錯,我們以項上人頭擔保,他沒有殺林老前輩,最多和他比武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林老前輩是托刀而不是被他搶刀。”
石中庸冷冷道:“如果不是搶刀而是托刀,那麼為何他一直將刀占為己有不交出來!沒有殺楚江,私占飲恨刀也是大罪!”
楊宋賢冷道:“就算他有罪,我們去看一看他也不行麼?”
“不行。”徐轅斬釘截鐵地說。
獄中。
“喝酒!慶祝三天之後殺了這個狗兔崽子!”“殺了他?天驕要是這麼做太便宜他!應該五馬分屍了去祭祀林老前輩!”
勝南從昏睡中醒來,聽到類似摔酒壇一樣的聲音,原來已經過了三天,還有三日就是比武的正式開始,原本,那一天是水龍吟被處決,而現今,他的罪行徹底地占了上風,他一時覺得很好笑,太好笑了……
門被踹開的聲音,像有人正往裏走,砸酒壇的聲音也越來越響,緊跟著是個蒼老的聲音:“丁愁,你這是幹什麼?”丁愁也撕破了嗓子大喊:“丁憂,酒有什麼好喝!每天沉溺在酒水裏麵,林老前輩的仇你報是不報!”丁憂無聲,良久才抽泣道:“哥……”丁愁冷道:“哭,哭什麼哭!你給我振作一點!”丁憂哭聲並未減弱:“我不信,林老前輩那麼好的人,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是個大英雄,居然喪生這奸細手中,哥,沒有林老前輩咱們兩兄弟早就死了!”丁愁靜靜說了一句:“林老前輩是我一生中最敬佩之人。”說罷一陣寂靜,突地一聲巨響,什麼東西被掀翻了,丁愁大叫一聲“丁憂!”,丁憂已經大喊一聲抽了皮鞭闖至牢門口:“是他!是他殺了林老前輩!我殺了你!”丁愁沒來得及攔住他,丁憂看勝南睡在門邊,隔著欄杆一把拎起他就打,他可怕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索命一樣一鞭一鞭抽在勝南身上,每一鞭都用盡了仇恨的力氣,每一鞭都打在勝南心上,勝南沒有還手,指尖牢牢嵌在石磚裏,已經被鮮血染紅:無論怎麼樣,林勝南你忍著就是!
丁愁怕出事,拚命呼喊著讓丁憂住手,丁憂不聽,口中喃喃道:“報仇,報仇!殺死他!”丁愁好不容易才拉開他,勝南倒在地上,身上盡是傷,丁憂哈哈大笑:“死狗!死狗!”勝南憤怒地重新坐起,依舊躺在欄杆旁,帶著嘲笑的口吻:“隨便你們怎麼看,我忍就是!發泄完了,就立刻帶他去醒酒!”
丁愁為他鎮靜驚懾:何以他在這種關頭,竟還有如此……領袖氣魄?!驚疑不定,若有所思地帶起丁憂準備往外走,正巧兩個獄卒過來倒水,一邊經過一邊閑聊:“門外多少人想見他,多少人問他死活,出名得很啊!”“原來這樣子也可以出名!”
“是啊,有兩個小子幾乎每個時辰都來一次,還跟天驕去交涉,央求見這奸細,說什麼三兄弟同生共死……”
勝南一驚,突地起身來,大聲道:“讓我見他們!我要見他們!”他力氣很大,幾乎可以把牢門扳開,丁愁看見這一幕,趕緊上前握緊他手腕:“沒有用,我們隻聽天驕的話,不準任何人見你!”勝南神情緊張:“宋賢,新嶼!我一定要見他們!一定要見!”林勝南目光如炬,猛地掙脫開丁愁的手,一把扼住他喉嚨,眾獄卒大驚,全都上前來嗬斥,勝南冷笑道:“到這地步,我也不怕再殺一個人!”
宋賢吳越幾日不見勝南,這時再見,恍如隔世,看他憔悴的模樣,跟過去簡直判若兩人,宋賢藏不住心裏的緊張激動和哀傷,想說的話全被丟在牢門外麵了,一見麵就緊抱住他隻顧著難受,吳越環顧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圜牆很高,獄卒們個個虎視眈眈,知勝南這次身心受創,也不知如何安慰,拍拍他和宋賢二人的肩:“勝南,這一切究竟如何一回事?”
勝南身體一震,吳越覺察到他真的有所隱瞞,輕聲道:“你究竟有什麼顧慮,為了這顧慮甘心在這裏受難?!”宋賢急道:“對啊,告訴我們那天發生的事情,我們會救你!”
丁憂哼了一聲:“你們又再大的用也沒用,他敢殺林老前輩,就是死定了!”
宋賢抑製不住心裏不爽,站起身一腳就朝他踢過去,丁愁大怒,甩鞭狠狠抽過來,宋賢慘叫一聲,腳被抽傷,跌坐地上,勝南、吳越皆大驚,勝南欲去瞧他傷勢,丁憂伸手推了他一把:“你休想出去!你們兩個,可以走了!”
宋賢忍痛怒道:“你什麼意思?我們話還沒說完!”丁憂冷道:“你們要說話?好啊,呆在這兒,一輩子別出去!”
勝南擔心他腳有事,看了一眼吳越,輕聲道:“新嶼,你照顧好他,有些事我不能說,真的對不住,這次之所以見你們,是想告訴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吳越又關心又氣惱:“林勝南,你要是真把我們當兄弟,就不要把我們蒙在鼓裏,這件事我管定了,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