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國色天香的後院很特別，那裏連著一片湖，放眼望去，河堤上一排排楊柳輕扶，倒映在澄澈的水中，身姿別有一番風味。真是風景如畫，美不勝收。國色天香是充滿風花雪月的地方，夜夜笙歌，紙醉金迷，不少人都忽略了這裏的美麗，即使有心，也沒有精力。卻給了蝶舞一片清淨，她常在這裏迎風撫琴，現在也成了姑娘們練舞的地方。
    可誰曾想到，曾經也像眾多青樓的後院一樣普通，一樣充斥著小丫頭嬉鬧與辛酸。曾經的蝶舞也在這裏和其他人一起瘋玩過，笑過，鬧過；同樣也在這裏挨過鞭子，受過打罵，有過辛酸……這小小的一方後院就曾經是蝶舞的整個世界。
    曾經在一起的孩子們，有的依然做著雜活，有的卻已經是當紅的姑娘了……就如蝶舞，曾經隻是這後院的一隻螻蟻，現在卻是國色天香最最閃亮的舞台上的一隻彩蝶。而這後院也不再是以前的後院，蝶舞向秦媽媽建議將後院的圍牆撤了，才有了現在的樣子。
    什麼叫物是人非，什麼叫滄海桑田。
    自從各大青樓相繼推出群舞表演，姑娘們仍會在聯係開場表演，而蝶舞卻已很少過來了。已經過了練舞的時間，蝶舞便想過來坐坐，還未到就聽到琴音傳來，走進才知是方子卿。聽到聲響，方子卿抬頭見是蝶舞，忙起身揖了揖，蝶舞也回了禮，兩人便那麼站著，不知道說些什麼。
    上次因為方子卿私自把曲子給了弄影，樓裏的人都不怎麼待見他，見麵總是冷嘲熱諷，即使是嫉妒蝶舞的人，也不會站他這邊，隻是把蝶舞納入一起瘋吃罷了，方子卿在國色天香的日子並不好過。蝶舞心裏雖然不滿方子卿的做法，但看大家那樣對他也有些於心不忍，畢竟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便讓方子卿在樓附近租了個房子，隻是有曲子的時候再送過來，兩人見麵的機會還真是不多。
    心中的芥蒂未除，這樣的偶遇讓兩人不免有些尷尬。
    “今天怎麼過來了？”蝶舞微微一頓，便先打破了僵局。
    “是……是，新作了首曲子，想拿過來給姑娘試試。隻是剛剛你不在，便先到這邊來了。”方子卿正不知要說什麼，聽蝶舞問話，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趕緊答道。
    “是剛才那支嗎？可否再彈於我聽聽？”
    “當然。姑娘請坐。”說完，方子卿抬手一讓，讓蝶舞入座後，自己也坐下開始撫琴。
    琴聲婉轉，優雅動人，心中似有股細流涓涓地湧出。蝶舞望著粼粼的水麵，陷入了思緒。方子卿看了一眼蝶舞，也望向了湖麵，琴聲依舊。
    曲畢，蝶舞才回轉神來微微一笑，“是首不錯的曲子，很能勾起聽者的思緒，白公子費心了。”
    “姑娘喜歡就好。”這支曲子，方子卿的確費了很多心思，他想拿它告訴蝶舞，最好的一定是留給她的，她對他們所做的，他都記在心裏。方子卿看著蝶舞，他想看到她所流露出的心緒，很少能看到她露出這麼複雜的情緒。是什麼呢？他知道這次他讓她失望了，傷心了，但絕不是為此事。可是琴音結束，蝶舞便將一切掩在了她精致的外表下。
    “多謝公子。”
    看不清楚，想不明白。蝶舞輕皺娥眉，方子卿怕她發現自己的目光，趕緊轉移視線，“這……這是我份內的事。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蝶舞起身相送，方子卿還想問，終覺不妥，便匆匆離去了。
    蝶舞回身坐下，手指輕扶，幽幽的琴音便流瀉出來，竟是方子卿剛彈的那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