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微風輕輕拂過，撩起了幾縷散落的秀發，輕輕拂過臉龐又落下，然後又重新被撩起，又重新落下。就像這傳來的琴音，一遍一遍，不知疲倦，隻是一次比一次更流暢。
    良久，雲姨才走到蝶舞身旁坐下，“練了這麼久，也該歇歇啦。”
    “雲姨？！什麼時候來的。”蝶舞抬頭見來人，有些驚訝，心裏卻十分高興，臉上綻出一朵好看的笑來。
    雲姨也回她一個笑，“來了好一會了，看你練得投入，就沒舍得打斷。怎麼，還是想把它唱出來？”
    “嗯，隻是舞蹈強度太大了，到後來聲線總是會顯得不夠穩，還得再練練。”之前沒注意，剛才抬頭的時候才意識到脖子已經有些酸了，於是輕輕地捏著。
    “新曲子打算什麼時候上？”
    “再看看吧，也許現在並不是換的好時機，而且，愛不釋手的反響還不錯，形式上稍作修改應該還有很多看頭的。你說呢，雲姨。”蝶舞輕輕揚起微笑問道。
    “聽起來是不錯，你可是比秦媽媽更有天份啊。”雲姨打趣道。
    “啊？……嗬嗬，雲姨。”蝶舞一愣，才反應過來，無奈地一聲呼喚。
    雲姨咯咯的笑起來，“好了，你呀，注意休息啊，我就先走了。
    時機，其實蝶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用新曲，隻能等到可以的時候，索性不再去想，起身哼出了曲子，踏起了舞步。
    ————————————————————
    房內傳出幽幽琴音，盡管對此曲並不陌生，但仍覺得引人入勝，久久激蕩心間。心想，也隻有蝶舞能這麼好的傳達出此曲的韻味。方子卿在門外猶疑良久，始終抬不起敲門的手，是不舍，不願，還是不忍……
    琴聲也已停下良久，似乎沒有了再遲疑的理由，終於抬手輕叩門扉。
    “請進。”
    一聽這輕柔的聲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頓時卸去了大半，但已經開了頭，隻好硬著頭皮走下去。
    蝶舞彈琴時就感覺有人在門外徘徊，此時看方子卿又遲疑了一會才進門，已經略略猜到來意。看來他的來意並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心中有些悵然。雖然並沒有報多大希望，但恐怕終究是讓自己失望了。
    “姑娘的琴技又精進了。”
    蝶舞淡笑，“多謝公子，實在不是蝶舞技精，還是勝在曲子意境，蝶舞也隻能體現出來一二。”言罷扶手一讓，示意方子卿入座，並倒了一杯清茶與他。
    “非也非也，再好的曲子沒有精湛的演繹又怎會有什麼意境呢……”此時，方子卿心中已經爭鬥了無數個輪回，啟口道，“……隻是，方某冒昧，有一事相求……”
    “公子但說無妨，若蝶舞力及，定當相助。”蝶舞輕抿了口茶，靜候方子卿道來。
    “之前，弄影有來找過方某。她現在委身於麗春院，後天將會首次登台，所以特來向方某索曲……”方子卿抬首看了看蝶舞，又繼續說道，“所以，方某自作主張將《蝶戀》贈給了她。姑娘如要責怪，放某一力承當。”方子卿一口氣說完了想說的話。當然，至於弄影要他帶歌舞團去麗春院，向他哭求……這些方子卿自然不會向蝶舞提及，與弄影多年情意一場，自然不肯看她有難而不相幫。但他亦是個知恩的人，私自贈曲已是不該，又怎會再做出背信棄義的事呢。
    蝶舞心中泛起一絲苦笑，曲已贈出，何曾給過自己拒絕的機會嗎？隻是臉上還是一片淡然，“曲子本是公子所作，公子隻有權力曾與他人。何況弄影姑娘與公子多年情分，公子又豈有不幫之理，所以公子不必介懷……隻是，蝶舞希望以後公子能提前告知蝶舞一聲，畢竟，姑娘們也為新曲子辛苦了好一陣，都是多年情意，還請公子不要厚此薄彼才是。”蝶舞心中有氣，終是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是，此事是方某魯莽，考慮不周。隻是弄影她急需新曲立足，才……”方子卿知道此時說什麼也改不了事實，索性不再解釋，“方某自知多說無益，日後自當盡力補償，還請姑娘海涵，就不打擾姑娘了。”說罷一揖離去。
    蝶舞心中自是氣惱，狠狠灌下一口茶水。但事已如此，又能奈他何。
    ————————
    “不好了，小姐，”翠兒匆匆忙忙跑進蝶舞居，“麗春園今兒掛出牌子也要上舞。”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麗春園平時也上舞的，瞧你急得。”蝶舞依舊輕輕撫著琴弦。
    翠兒剛要說，親媽媽就急忙忙扭進屋子，“小姐啊，她們的曲名和你的新曲子一模一樣，秦媽媽急的不得了，說著就要衝過來了，我才急著過來讓你知道嘛。”
    琴弦上手指略略一停，隨即又撫了下去，“翠兒，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看看看看媽媽有沒有掛出今天的牌子，順便告訴她我今晚會歌舞齊獻。”
    “啊？哦。”翠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又匆匆出去了。
    直到翠兒出去了，蝶舞才收回手。盡管早已知曉，但還是有些難過，還是有些的說不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