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之卷(上) 第4章 風起雲湧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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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我說什麼呢?……唉,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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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伊尹在三人扯乎的時候,獨自來到了華清池邊。
這是一座獨立的套式木屋。正屋內堂邊是溫泉,分隔為男女兩間;屋左是盥洗室;屋右是更衣室,裏麵常備著潔淨的浴衣。伊尹挑了一件純白棉質的輕軟浴袍換下身上的獵手裝,此刻正獨自享受著悠閑怡然的溫泉浴。
然而他的逍閑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你果然來這兒了呀。”流離完全無視浴室的標識,推門而入。
伊尹先是被她推門的巨大動靜嚇得睜開了眼,繼而又看到她大大咧咧地坐在水池邊的香樟木地板上,隻得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女浴室在那邊,就算來找我,你也該適可而止吧。”
流離用行動回答了他——隻見流離很快就脫了鞋襪,將褲管卷到膝蓋處,然後坐在水池邊沿,將雙腳泡在溫泉之中。
伊尹瞪她一眼,就決定繼續閉目養神,當作沒看到她。
變魔法似的拿出一盤荔枝,流離笑吟吟地伸到伊尹麵前,說:“你要不要?我剛從廚房拿來的,保證吃不死人,但上吐下瀉不在保險範圍內。”
伊尹聽而不聞。
流離也不失望,一邊自個兒吃著荔枝,一邊像村童一般用搖晃的雙腳踢水為樂。
雪白秀美的小腿及腳丫就這樣踢碎了從窗口鋪灑進來的皎皎月光。氤氳的水氣讓這畫麵美得有些迷離——蕩漾的水紋讓伊尹覺得自己的定力正在下降。
“你和未央真是親兄弟呀?看起來差別怎麼那麼大啊?”流離饒有興味地盯著伊尹的臉。
“我從五歲起就這麼懷疑了,可惜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據。”伊尹輕笑若月夜的白色櫻花,“我倒挺希望你能找出些線索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伊尹緩緩將眼睜開。那一刻的畫麵就如沉睡千年的公主被王子的一吻喚醒,天會崩,地會裂,冰川將化作春水,秋葉亦會飄落漫天。
流離星眸頓時一閃,壞笑著湊近了伊尹:“你真美,倒和暴躁的未央正好配成新版‘美女與野獸’——順便問一下,未央不會因此而‘戀兄’吧?”
“你問他囉!”伊尹伸手一指,流離背後可不就是剛才被落下、趕過來又正好聽到上一句話的氣急敗壞飛來的未央嘛!
“啊呀——”流離一轉頭,就被未央的喙狠狠啄了一下。
“撲通——”未央還沒來得及發起第二波攻勢,就被流離“憑空”拿出的一把竹製蒼蠅拍正麵命中,頓墜水中。
“這也是我在廚房拿的。”看到伊尹似乎有些瞪大了眼睛,流離得意地揮了揮手中的“法寶”。
“閣下深謀遠慮、未卜先知,實在佩服。”伊尹“驚歎”道。
“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的家夥——咳咳——”嗆了幾口水,未央總算奮力遊回了“岸”邊。
“唉,你這樣不太好吧,到時未央變身回人,有仇報仇,你可是會倒黴的。”伊尹戲謔地看著流離。
“那不知伊尹哥哥是否可以傳授些保命絕招,”流離一臉天真無辜,“如果可以,我會感激不盡的。”甜甜嗲嗲的語氣隻怕石頭也招架不住。
“嗯,不知怎麼個感激法?”好險,伊尹慶幸自己及時將注意力分散出去,才沒有上當把什麼都說了。
“我會給你設個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柱香。”流離露出可愛的酒窩。
“那你還是幫未央設一個好了。”伊尹說得很肯定。
“你們、欺、人、太、甚、了——”未央恨不能一口吃了他們兩個,不知是冷得還是氣得都有些發抖了。
流離倒是體貼地拿過一塊浴巾,幫未央半裹半擦,弄幹毛上的水。未央自然不大領情地瞪她。
有點惋惜、無奈地歎口氣,流離把毛巾一丟,又開始邊踢水玩,邊和伊尹扯淡:“未央小時候是不是糗事很多啊?能不能講來聽聽。”
一提這個,伊尹也一改剛才溫吞吞的樣子,變得興致勃勃:“這種事你問我就對了。他五歲釣魚卻被魚釣走,六歲拿蛇蛋讓鴿子孵,七歲被自己亂扔的西瓜皮滑倒滾下樓,八歲把貓咪錯當坐墊結果屁股上被咬……”
“臭伊尹,你敢說!”未央氣得哇哇大叫。估計這會兒臉上的溫度已經能燒開水了。
“哇!未央小時候這麼可愛呀!那麼……伊尹你小時候一定像童話裏走出來的白雪公主一樣美到不行了吧?”流離表情誇張,眼睛賊亮。
“沒錯!他小時候告訴別人他是男孩都沒人信,真是洛基家的恥辱,男人中的敗類!”未央得意地搶過話頭,欲報一箭之仇,“我們那過分浪漫的老媽給他穿的是帶花邊的禮服,睡的是粉紅色的床,估計沒學會走路就開始戴耳環,你看他現在還戴著呢!出門……啊……”未央樂極生悲,被伊尹操縱的水球砸中,又濕了個徹底,昏了個純粹。
“你出門不會是撐蕾絲花邊的小洋傘吧?”流離用定力忍住笑,轉頭問被人擊中要害的伊尹。而當看到對方倨傲淩厲的神情以及一抹藏得極好的狼狽之色時,流離連忙補充說:“這個問題我是問自己,你不必回答。還有,我其實很怕死的。”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正堂去吧。”伊尹看著窗外淡淡地說。
“那你也快點兒,我要先走了。”流離手腳靈活地擦幹腳,穿上鞋襪,心中對伊尹的話甚是明了:第一,剛才的話題到此為止;第二,就今晚的背景下,該怎麼做,就要靠自己去判斷了。
***
路過花園,正巧看到風戀長身獨立,流離自然是走上前去。
“心緒不寧嗎?”流離的聲音輕柔明澈。
“有點迷惑吧。”風戀很平靜地說。
“說出來讓我幫你分擔一下吧。”兩人的目光都投向遠處。
“……”沒有歎息,沒有回應。
果然,流離雖不會卜算,卻也預料到了風戀的沉默。“我處事的主張很實際: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來白府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想必也不是見不得光,不會陷你與白家尷尬兩難,所以你大可以坦然而處。雖然你和蘇悉之間有讓你剪不斷、理還亂的‘結點’,但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時間自然會理順一切。你這樣憋在心中窮鬱悶,隻會讓事情更渾濁不清。還有,無論男女,蘇悉都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流離的笑容帶著自信的光彩,“相信我的感覺。”
說罷,流離便轉身離去。
風戀望著她一蹦一跳的背影,心中有種奇妙的感覺:為什麼這麼淺顯的道理擺在麵前我不願相信,反而她一說我才豁然開朗了呢?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是因為她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算了,不想了,到時候就知道了。想著,便邁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