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逝水、花終謝》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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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默安拉著楊小野一個勁的走,走過了充滿金錢味道所謂的名流街,走過了吵雜與充訴著濃鬱頹廢味道的Bar街,走過了人山人海的鬧市區。終於在西城廣場停了下來。韓默安走到噴水池旁坐著,任由噴水柱裏的水灑在自己身上。韓默安有時候真的希望自己是一條毛毛蟲,她不要蛻變後的美麗,她期待蛹變後的重生與自由,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可以把任何事情都置身事外。
“哎,煙帶沒。”韓默安朝楊小野招了招手。
楊小野從包包裏拿出一包白色的davidoff,丟了過去。她不會去阻止,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看著韓默安一根接著一根,一包煙完了,卻沒有一根是點著的。她看著噴水柱的水灑在她身上,都濕了。她也很安靜的看著韓默安狼狽的朝她衝過來。憤怒的往她臉上刮了一巴。木吶的聽著韓默安說你她媽的為什麼去見她,為什麼要躲著我。然後,安靜的看著蹲在地下哭的一塌糊塗的韓默安。再然後,安靜的轉身離開。楊小野摸著自己被打的臉,那一巴,她有預料到。但卻沒想到安真的會下手。
楊小野掏出手機:“程簡漾,你的女人在西城廣場發瘋。”
不等程簡漾問怎麼回事,電話已經掛斷。
程簡漾立刻趕到西城廣場,他看見韓默安混身濕透狼狽的,坐在電影院門口的樓梯上,朝他露出簡單、安靜的笑容。程簡漾,到死的那一天,他都記得當時韓默安的那個笑,那個空洞的眼神,有多讓人心疼。程簡漾默默的走過去,抱起韓默安,在路邊隨手攔了部Taxi,對司機說去程宅。卻看到,司機先生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在自己的遐想裏迷了路。程宅,程家大少,對啊,擁有讓人羨慕的身份,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鬧區,而且還乘坐Taxi。確實夠耐人尋味,夠讓人驚訝。
“司機大叔,看什麼呀,還開不開啊。”原本躺在程簡漾懷裏一動不動的韓默安,突然仰起頭對著司機大喊。
清醒過來的司機先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立即啟動了車子。
韓默安瞪了瞪程簡漾,又窩進他的懷裏。有時候真不明白,一個男生怎麼可以這麼有耐心。
程簡漾無奈的搖搖頭,對於韓默安的某些行為,他總是感到哭笑不得。程簡漾右手挽著韓默安的肩膀,左手托腮靠著車窗望著馬路兩旁。如今稀少、矜貴的樟樹,聳高、華麗的高樓大廈。這個城市發展的好快,幾年時間即被稱為“小香港”。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是繁榮、榮耀,但對於有些本地人來說或許是悲哀的。看著樟樹,程簡漾還可以想到小時候,自己時常站在樟樹下,閉著眼睛幻想是站在香樟樹下,聞著香樟的香味。他總是不明白香樟跟樟樹隻差一個字,為什麼樟樹散發的味道是那麼的刺鼻。
楊小野獨自徘徊在Bar街,漫無目的的遊走。對於酒吧門口那些男生輕浮的口哨,更是不屑。自顧自的執意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這個世界還有一種被稱為第四者的人,這種人,通常都會可悲的被人們無情的忽略及遺忘。更可悲的是,這次竟然是為了親情而淪為第四者。一顆心在呻吟中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及悲傷。那些悲傷是越來越深刻了,生長的越來越茂密了。親情、幸福、快樂這些溫柔完美,看似平凡的詞,咀嚼著心髒,吸吮著鮮甜的血液。溫柔地、瘋狂地、輕輕地、狠狠地。楊小野蹲在swamp的後門,把頭埋在手心裏。突然手機震動了。
“誰?”
“楊小野,一個聰明的人,永遠不會把全世界的人都當傻瓜。”
“哦,是嗎?今天晚上不就有兩個了嗎。”楊小野狠狠地掛掉莫安華的電話,把手機朝地上一摔。那瞬間在她身上的狠勁,似乎看到了莫安華的身影。
程簡漾,看著熟睡的韓默安,歎了口氣:“安,你最近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能安心的睡著。”
程簡漾拿起薩克斯,走到落地窗前坐著,安靜的吹了起來。程簡漾閉著眼睛,他感受到了從薩克斯風管中緩緩流淌的聲音感性、悠長低沉。但他也聽到了窗外雨水的聲音,都打亂了。陰霾的天空,淅淅瀝瀝的濕了大地。雨天,自己總是那麼討厭。因為莫名的憂傷總會自覺地上湧。
程簡漾站起來又回到韓默安身邊,俯下身往韓默安緊閉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輕啄。然後直接靠著床,坐在地上:“安,我突然間沒有辦法麵對你。彼此之間就算不開口也能把對方傷的體無完膚。但是,安要記得,如果我程簡漾的薩克斯是王子,那麼隻有你韓默安的鋼琴才配是公主。”
韓默安轉過頭,淚無聲的落下。
有時候一瞬間,就能碰觸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什麼牽強附會的傷,誰又能看清華麗背後掩蓋的謊言以及那些繁華背後的肮髒。那些悲傷鐫刻在心底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