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天涯 第二十五章 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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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琴夕的心忽而猛烈地跳了一下,使她從夢中驚醒了。
她再也沒有了困意,便從房中走出,在庭院中靜靜地坐著。
天雲山本是座靈山,山上的花兒都開的很好。雖然月光很淡,花兒有些看不清了,但香氣卻仍是撲鼻,琴夕的整個院子裏都是或濃或淡的香氣。
“紅葉山莊莊主座下使者恭請陸姑娘隨我去紅葉山莊做客。”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緊接著一個黑影便閃到了琴夕的身邊。
琴夕心中大驚——逍遙派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個都是頂尖的好手,而她所居的別院,更是在逍遙宮的深處,怎麼竟會有此等人物,居然躲過了值夜弟子的耳目,直奔到此?
然而,就在那個黑影即將出手的那一霎那,一陣強勁的真氣忽而湧來,隻一下,便使那個黑影吐血倒地。
那是個玉白冰清的男子,一襲白色的衣衫,恍然如神。他手持一支玉簫——那既是他的樂器,也是他所以霸絕天下的利刃。
男子輕輕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飄然落地。
“琴夕,你沒事吧?”神情雖是冷峻的神情,卻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鬱伯伯!”琴夕看到他,不由興奮地叫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那被男子打成重傷的黑衣人雖然已經倒地,卻仍是硬撐著最後一口氣,問道。
“鬱清。”男子幹脆利落的答道。
黑衣人馬上變色,歎了口氣,道:“難。。。。。。怪。。。。。。。”說完,他便斷了氣。
鬱清又瞥了他一眼,確定他的確已經死了之後,回頭對琴夕說:“夕兒,下次你要小心些,不要再這樣大意了。”
琴夕點了點頭,卻不管那一切,急忙拉著鬱清,笑道:“鬱伯伯,你怎麼來了?你怎麼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鬱清笑了笑:“提前告訴你,你不就沒有驚喜了麼?”
琴夕做了個鬼臉,沒有說話。
“你爹呢?”鬱清問道。
“爹去娘的房間了——最近他總是到那裏去,大概爹爹又想娘親了。”琴夕答道。
鬱清點了點頭,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去看看你爹。”
四十多歲的年紀,就武學而論,無論是技巧還是經驗上,都是達到了一生之中的巔峰。然而在這本該是人生最輝煌的時刻,陸雲天卻靜默了,他遠遠地躲在天雲山中,不再參與江湖的是非。
鬱清走到門前的時候,迎麵卻是迎來了一壺酒——招數雖然普通,但是陸雲天早已把他精研多年的武學灌入其中,因此逍遙派門下的弟子竟是少有人能夠接到這酒瓶。
然而鬱清卻是輕舒左手,很輕易地將酒壺的握在了手中。
“雲天,你醉了。”鬱清望了望他,說道。
陸雲天的臉色微微有些漲紅,他看見鬱清,淡淡一笑,道:“是朋友就坐下來陪我。”
鬱清並不推辭,就地坐下,倒酒。三碗白酒一瞬而下,而鬱清仍然是麵色不改。
陸雲天會心一笑,正要再開一壺酒,卻被鬱清輕輕攔住了。
“酒多傷身,不如你我到那後園比試一場,如何?”
“鬱大哥,你還是老樣子。”陸雲天放下了酒,“好,我們走。”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會驚訝於這後園之中,當世兩大頂尖高手的比武。
陸雲天的劍無愧於“逍遙”之名,自在不羈,散漫於天窗之外;鬱清則以簫為劍,以劍為簫,將紙墨之氣揮灑於天地日月之間,江湖豪情內斂於冰晶玉骨,冷厲而無情。
那樣的劍氣,連天雲山的花木嶙石都為之驚歎。
可惜,在這樣靜的夜晚,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這月下欣賞自己的比武。
“蒼舒”和“雅風”的角逐,隻有它們自己才知道結果。
陸雲天比到一半卻收起了劍,沉默著準備離開。
“怎麼了?”鬱清有些奇怪,也收了雅風,道。
“我終於還是無法像你一樣做到真正的心劍合一。”陸雲天輕輕歎了口氣,道。
鬱清略微頓了一下,凝視著陸雲天道:“你要記得,你是陸雲天——我所認識的陸雲天可絕不是你現在的這個樣子。”
陸雲天一愣,哈哈大笑。
“新的風雨又要來了,你打算怎樣?”陸雲天一邊沉思著,一邊問道。
“你不是,已經順帶著幫我選好了麼?”鬱清淡淡地微笑道。
二人對視一會兒,撫掌而笑。
“知我的心的人恐怕也就隻有你了。”陸雲天道,“江湖已經不是我們當年的江湖,理所應當要由我們的下一輩來承擔。隻可惜,映雪她已經不在了。”
“阿雪知道的。”鬱清的笑容有些淡淡的悲傷,“她一向都知道的。你還記得那些從前的事情嗎?”
“記得。”陸雲天有些凝重地笑了笑,“我怎麼可能忘記?”
那些人,那些事,還有那些注定將隨著風一同化去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都在他的記憶中盤旋著。
醫仙穀。忘憂島。還有逍遙宮。
每一個地點都是一段他無法忘卻的往事。
忘憂島主,師父,還有——他所摯愛的映雪。
每一個人所背負的都是一段他永將記憶的過去。
記憶之門,就在這樣一個時刻被肆無忌憚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