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二章: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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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霖在外人麵前總是少語的,可汪雨看著再厚臉皮此刻也不知道從何問起,萬一話不小心說重了,江臨然抑鬱症一發作吵著要自殺怎麼辦?
汪雨偷偷拽了下賀霖的衣角示意讓他問,賀霖明白汪雨的意思,可江臨然的目光一直粘著他讓他無從開口啊,他的頭小幅度的轉了轉,看似在看病房裏的環境,其實就是心裏慌得一批,賀霖道:“在這住的還好嗎?”
江臨然抬眼看著賀霖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道:“還可以。”
賀霖看向窗外,原來江臨然之前在看窗外的紅楓樹,賀霖眼睛一轉來了法子道“:你喜歡紅楓樹嗎?”
江臨然低下頭難為情道:“很喜歡。”
賀霖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複鑫大學裏也有這麼一棵紅楓樹,年份比這棵還要大一些,對吧?”
江臨然雙手揉搓著身上的病號服,賀霖可以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江臨然抬頭看了賀霖一眼,又連忙低下頭道:“我不知道。”
賀霖本打算尋根問底,可江臨然的精神狀態比他想的還要糟糕,一個重度抑鬱症病發時,周圍的一切都可以是他尋死的武器,賀霖道:“休息吧,我們明天再來。”
汪雨詫異的瞪著賀霖,什麼情況?還沒問就走了,他扯著賀霖的衣袖小聲問道:“你不問點什麼?”
賀霖搖頭轉身正要離開,不過他的衣服被狠狠揪著不放,賀霖本以為是汪雨,可轉頭一看是低著頭的江臨然,江臨然喘著粗氣,手心攥出了汗,本就羸弱,現在又出了一身汗,江臨然道:“請,請你明天一定要來好嗎?”
賀霖也是二仗和尚摸不著頭,問道:“為什麼?”
江臨然身體前傾,全身微微顫抖好似下一秒就要摔下床,賀霖走到床前彎下腰在江臨然耳邊輕聲道:“別害怕,你是不是有苦衷,告訴我,我會幫你。”他搭上江臨然的肩希望這樣可以讓江臨然冷靜下來。
江臨然像一隻被人逮著的老鼠一樣,身體往後傾斜,喘氣聲也越來越大,直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沒什麼。”
江臨然嘴裏一直重複著,賀霖一愣道:“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賀霖兩人出了醫院,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汪雨坐在後座上嘀咕道:“來醫院有什麼用,什麼也不問。”
賀霖把鑰匙插進鎖孔裏,轉了半圈道:“你又不是沒看到江臨然什麼狀態,你不怕刺激到他,下次你問吧!”
汪雨脫下外套,癱在座位上百無聊賴的捋著頭發道:“你說我們怎麼辦?”
賀霖發動車子道:“你看看頭條上有沒有新的文章。”
汪雨一聽這活更煩躁了,撓著頭不耐煩道:“你忘了上次我們一起去爬山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摔了,到現在還沒買新的呢!”
賀霖將自己的手機丟給汪雨,這一丟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汪雨的臉上,汪雨坐起揣了駕駛座一腳,賀霖一顛道:“不小心的,別在意。”
汪雨按著賀霖的頭道:“你知道你那一下子有多恨嗎,我要是被你砸毀容了,你賠的起嗎?”
賀霖拍開他的手輕笑道:“我不是覺著反正你臉皮厚,最多臉皮上紅一片,紅不到骨頭和肉裏。”
汪雨氣衝衝的坐回位置上,腳蹬在駕駛座上,他不好受,賀霖也休想好過。
賀霖感覺到後背的擠壓,非但沒生氣,還挺享受的對著後視鏡一笑。
汪雨打開手機道:“密碼多少?”
賀霖道:“我們二隊成立的日子。”
說實話汪雨聽到回答的那一瞬間是感動的,沒想到他隊長平時那麼吊兒郎當的人,還急的這麼久以前的事,他不禁流露出歡喜的情緒,可當手機顯示密碼錯誤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想可能是自己不小心點錯了某個數字才會這樣,他又小心翼翼的試了一遍,還是不對。
賀霖從後視鏡看到他受挫的模樣惡趣味的一笑道:“你的腦子咋這麼笨呢,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順道帶你去看看腦子。”
汪雨又踹了一腳道:“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賀霖嗬嗬一笑道:“你是真忘了二隊是什麼時候正式成立的了。”賀霖把正式二字咬的很重。
汪雨哦哦直叫,恍然大悟的一挑眉道:“我想起來了,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
賀霖看他高興的樣子就忍不住再嘲笑一下他道:“想了那麼久才想起來,看來真的得去趟精神科,去拍張腦圖。”
汪雨撇嘴咬牙切齒的做著打人的動作,賀霖回頭一笑,他又害怕的把拳頭縮回去,心虛的嘿嘿一笑低頭輸上密碼。
說起二隊,當年確實沒有二隊這個隊伍,當年是賀霖的師傅輔佐二隊,可因為當時時代混亂,報考警校的人少之又少,都害怕丟了性命。
汪雨也是剛進警察局就被他師傅活生生套路進二隊了,在王醉的軟磨硬泡之下局長才承認二隊的存在,不過這些人在他師傅去世後就各奔東西了,現在的二隊依舊隻有他和汪雨。
賀霖想的心煩意亂,從褲子口袋裏掏出幹癟的煙盒,他沒帶打火機,把煙盒握的皺巴巴的塞回了口袋。
汪雨指著手機道:“你說這裏麵的頭條能信嗎?”
賀霖一個急轉彎,汪雨的頭撞在了玻璃上,汪雨揉著頭怒吼著:“賀霖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啊?”
賀霖點頭,汪雨罵道:“王八蛋,我是上輩子欠你的,還是做了什麼孽啊。”
賀霖敷衍道:“隨便你怎麼說吧。”
汪雨氣打一處來,今天還非要讓賀霖嚐嚐他的厲害,打開車窗拿手機的手向著窗戶伸去道:“賀霖你再刁難我,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機丟下去。”
賀霖不在乎的看了一眼,又回過頭看他應該看的路去了。
汪雨以為賀霖怕了,囂張氣焰一下就上來了,手又往窗戶外麵伸了一些。正當他正得意忘形的時候,賀霖略帶著憤怒的聲音響起,“連小孩都知道不能把手伸到窗戶外麵,何況你要是把我手機丟了,以後用誰的手機點外賣啊。”
汪雨急忙把手縮了回來,用袖口擦拭著手機表麵,像個寶貝疙瘩似得護在懷裏,賀霖回頭挑眉一笑道:“看你那點出息。”
汪雨聽著賀霖無情的咂嘴聲,臉鼓的像個包子似得,好看的杏眼瞪著賀霖,賀霖覺著汪雨就像隻護食的狗,不禁恥笑幾聲。
賀霖的車駛進一座名為居才園的小區,小區裏全是不高於五層的低層樓房,樓房因為年代太久遠,牆上的油漆都已經剝落,賀霖的車停在最裏麵的一座樓房前,汪雨透著窗戶四處張望,這是哪?賀霖帶他來著幹嘛?
賀霖下車走到房門前,汪雨拿起賀霖的外套急忙下車,小跑到賀霖身邊問道:“這是哪啊?”
賀霖打開門道:“我住的地方。”
門打開的那一刻,賀霖往後退了退,汪雨沒反應過來落了一身的灰塵,不少灰塵還落到他嘴裏,汪雨猛咳幾聲,喉嚨裏的沙粒摩擦感才消失了,他指著賀霖道:“你不會是還記著我在車上要丟你手機的仇,要在這把我消失滅跡吧!”
賀霖從汪雨懷裏抽走他的外套打著灰塵道:“你想的有點多,兄弟。”賀霖走進樓層漆黑一片的走廊,賀霖在門後摸索一圈,打開了一百瓦的燈泡。
汪雨滿臉嫌棄,這什麼鬼地方,還在用燈泡,還是結滿蜘蛛網的燈泡,為什麼有種鬼屋既視感。
賀霖道:“愣著幹嘛,跟著我。”
汪雨捂著嘴跟在賀霖身後,賀霖走到走廊盡頭才停下,汪雨仔細看才看到賀霖身前有扇黑色的門,這是什麼魔鬼設計。
隻是在門口就已經驚歎不已的汪雨在賀霖打開門的那一刻,不禁抽了抽嘴角,事實證明,門口的魔鬼設計隻是為了給更魔鬼的室內設計做鋪墊。
兩層鐵床半米高,茶幾上麵放冰箱,馬桶一邊是廚房,電視後麵放空調,相冊掛在菜板上,電腦一旁是鞋櫃,吊燈鏈上掛燈泡。顯得富麗又唐皇汪雨還在驚歎房間的魔鬼設計時,賀霖早就穿過房間裏微小的空隙到達了電腦邊。
“你不用太驚訝,這房子太小了隻能擠成這樣。”賀霖打開電腦對汪雨招手,汪雨小心翼翼翼的掂著腳過去,一過去就被電腦周圍的味道熏得想吐。“這是什麼味啊?”汪雨捏住自己的鼻子,說話時嘴裏進了味彎下腰嘔了幾聲。
“前不久我這裏進了老鼠,後來都餓死了,這是死老鼠的味。”賀霖指著鞋櫃道:“就死在鞋櫃裏了,噴了很多消毒液都沒去掉味。”
賀霖這話說的無足輕重可把汪雨氣的憤怒,汪雨一把抓住賀霖的衣領。“你這個人是真的有病!”汪雨下撇著嘴眼神瞟著鞋櫃,又一次忍不住嘔了起來。
“我們先別深究老鼠的事,我把你帶到這裏,是有事讓你幫忙。”賀霖拍著座椅道:“請坐。”
賀霖一下這麼恭敬,汪雨還不習慣,心裏更是猜測萬分,會不會他剛坐下賀霖就把椅子一拉讓他摔個狗啃泥,汪雨慢慢的坐下,賀霖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汪雨嚇的身體彈跳起來。
“你怎麼了,屁股上長痱子還是痔瘡了。”賀霖偷笑著還不忘諷刺汪雨,汪雨一屁股坐下擺起架子道:“你想讓我幹嘛?”
賀霖湊近汪雨,墨黑的細長雙眸微眯著,打量著汪雨。
汪雨被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雙手報肩道:“你想對我幹什麼?我警告你別亂來啊!”
“我知道你以前學過計算機專業,學計算機的不是都把黑進別人的賬號黑著玩嗎?”賀霖笑著拍上汪雨的肩,他也是佩服汪雨的腦洞,自己又不會吃了他。
汪雨大學的時候是報了計算機係,還連續還幾次拿過獎學金,隻不過他父親非要讓他轉到警校去,為此他們父子還差一點就斷絕關係。
汪雨撓著頭作難道:“我雖然學過計算機,可就學了不到一年,我家的那個老家夥就把我調到警校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咋樣。”汪雨指著賀霖教訓道:“而且當今社會講究法律,隨便盜進別人的賬號是犯法的。”
“你說我們警察黑別人的賬號叫犯法?”賀霖湊近汪雨,笑眯眯的眼睛一彎。
汪雨仔細一想,確實是賀霖說的那回事,為了辦案查人資料,怎麼能算違法呢?
“還是你早就忘了怎麼用計算機了?”賀霖使用激將法。
“你這是嘲諷我嗎?”汪雨氣的直發抖,賀霖麵無表情:“你覺得呢?”
汪雨撅著嘴整張臉皺在一起,十分不情願的握住鼠標氣道:“說吧讓我幹啥事?”
賀霖哈哈一笑道:“你在車上也看了手機頭條上的新聞,我需要你把問號的地址查出來。”他的手慢慢搭上汪雨的肩,汪雨嚇的一激靈趕忙稱好。
“你先查著,我休息會。”賀霖打著哈欠癱在沙發上,汪雨在心裏咒罵著賀霖,雙手在鍵盤上使勁的敲打著,嘴裏自言自語道:“他媽的就知道欺負我。”
“別罵了,我聽的見。”賀霖擺弄著頭發,衣領大開渾身散發著慵懶的氣息,一雙黑眸中透著隱約的金光,若不是背靠著的沙發千瘡百孔誰都會以為他是大家族裏出來的少爺。
汪雨懶的看他,隻是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腦,雙手飛舞的極快,手心和額頭上出了細微的漢,他長舒一口氣道:“好了。”
賀霖從沙發上起來,他也沒想到汪雨比他想的能耐多了,他還沒眯一會呢,汪雨就把地址調查出來了。
“看來你當時學計算機的時候成績不錯啊!”賀霖摸了摸汪雨的頭,像個主人獎勵寵物一般。
汪雨沒反應過來還沾沾自喜的抱胸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要不要當年老頭子非要我轉到警校我現在早就成大公司裏的程序設計員了。”
賀霖彈了一下汪雨的頭笑道:“隻要一誇你,你就上天了。”
“我本來就很厲害。”汪雨撅著大拇指指著自己洋洋得意。
賀霖卻沒心思聽他吹牛逼了,隻是從電腦桌上拿起本子記下地址道:“我們去找這個人吧。”
汪雨嚇的直叫喚手指胡亂指著電腦屏幕道:“你是不是沒看清楚,他住在南城,離我們這十萬八千裏呢!”
“我知道,現在就去買車票,明天趕回來就行!”賀霖拿起手機對著不鎮定的汪雨點頭。
現在除了大學失火案沒有什麼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汪雨就算不去他也要去。他了解汪雨,這種事情隻要他不吃虧就會跟著去。
“車票錢我出!”賀霖給出好處,不花一分錢就能南城一日遊,傻子才不去。
聰明的汪雨隻分清了金錢的利弊,卻沒想到這就是賀霖設的局,專坑他這樣的聰明的人。
東城高鐵站,正是七月中旬趕上學生放假,南城又有著名的景點,誰不想趁著空閑去放鬆一下心情。賀霖排了十幾分鍾的隊才買到車票,汪雨吃著小賣部買的麵包,一想到自己就這麼被賀霖拐來了,咬麵包的勁就大了不少。
“還在生氣嗎?”賀霖遞給汪雨車票,汪雨轉頭不接,賀霖見他幼稚的行為笑道:“你別生氣,到南城我請你吃飯。”
“這可是你說的!”汪雨一把奪過車票,把麵包全都塞進嘴裏大口嚼著。
賀霖被他給逗笑了按著他的額頭道:“看你那點出息。”
汪雨拍開他的手,“你這人怎麼像你師父一樣愛動手動腳的。”
賀霖的手懸在半空,原本放肆笑著的英俊麵孔垮了下來,他師父確實喜歡對別人動手動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和那個已逝的人變得愈發像了。
他的師父王醉已經在地下長眠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賀霖的手慢慢捲緊,所有的不安情緒都隨著慢慢收回的手安放在心裏。
“我們還是盡快上車吧。”
汪雨意識到自己一時嘴欠說錯了話,狠不得賞自己幾個嘴巴子,賀霖師父的事那是禁忌,提不得,問不得也議論不得。
“對不起啊,隊長。”汪雨雙手合並低頭愧疚的鞠躬道歉。
直到廣播裏發出聲音:“駛向南城的列車會在五分鍾後到達,請各位乘客做好準備。”
賀霖披上外套,一陣風風吹過他鬆散的頭發,本就隻是能勉強紮住的長度,被風這麼一吹差不多都散了,黑發垂在肩上,如玉一般雕刻的容顏帶著幾分柔態,此時一對本該風情萬種的眼睛卻變得無神,嘴角微微抿著,若是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他失戀了呢!
同在等車的大多女人都被賀霖俊朗的側臉吸引,隨著高鐵帶著聲音到來,賀霖理了理頭發低聲細語的說了一句話卻被地鐵的廣播聲和開門聲覆蓋。
“希望在南城沒有這麼大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