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現在的狀況嗎，我現在帶著兩個孩子，我不知道你感染沒有，警方並沒有明確告訴我們感染者具體情況，你懂嗎？請你下車，我會分藥給你。”
    607號耳朵有些打鳴，可能燒昏頭了，隻聽到了下車倆個字，他身體已經超負荷，需要休息，本能的不能下車。
    “嗬……不知好歹。”低沉但沙啞粗瀝的男音讓楊觀南起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要再說什麼就看到男人右手一下就抓住葉子的頭發。
    楊觀南的心像突然砸在湖裏的一粒石子兒，憋悶，不能呼吸。
    “等一下！”青年猛地撲過來壓在607身上，楊東也抱住男人的手臂，哭著張嘴咬。
    607悶哼一聲，疼痛讓他清醒了一瞬，利用車子空間狹小，推開了兩個人，他抓著小女孩想盡量談判。
    “啊……啊，哥，痛”葉子本來在一邊看著這個陌生人喝水吃藥，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扯著頭發拽到607號跟前。頭皮好像要被扯掉了，她的眼淚不可遏製的從眼睛流下。
    “你幹什麼！”楊觀南又起身一把握住607號比他大一號的手，想要扳開扯著葉子頭發的手指，但是他扳不動。長而卷的睫毛根部變得濕潤，明亮的眸子裏滿是心疼自責。
    如果他不帶他們來就好了。
    “我答應！”白皙的手背擦過607的臉頰，沾到細微但是腥臭的莫名東西，他沒有注意到，但清醒過來的607微微側頭想躲，沒躲過，反而與青年的視線對視上。
    哭得真好看，抱起來肯定很舒服。
    楊觀南放棄搬開男人的手，他橫躺在607腳下，拚盡力氣接住葉子往上抬，想要緩解她的痛苦。
    “她還是孩子，她還是孩子……”他無能為力的語無倫次。
    “姐姐，姐姐，哇啊”小男孩爬起來又抱住男人的手，還想再咬一口。
    607並沒有在楊觀南答應他的時候把女孩放下“我放下可以，給老子療傷，療好了再放。”
    “好！”楊觀南兩手扶助葉子，小心翼翼去看男人，漏出一節相比607偏秀氣白皙的手腕，示意放人。
    答應挺容易，但是怕他搞小動作。他饒有興趣的說：“傻子，治好才能放，知道嗎”
    真tm傻，這種男人放在監獄早八百年被吃掉了。小孩的哭聲雖然小，但連綿不絕，令人煩不勝煩。
    “叫他們閉嘴……你……來，幫我包紮，不然我扯壞小妹妹的頭皮。”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反常，他的力氣遠高往常，身體卻很疲軟，得趕緊想辦法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楊觀南懵了，他才剛剛上大學，讀書的
    日子不足兩年，還沒有從末世的打擊下緩過來，學的那點知識還不夠日常接電線用，也才考駕照，以為來取物資稍微簡單一點，想帶弟弟妹妹們散散心，卻遇上了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劫匪。
    “好，你，你放開葉子。”楊觀南鬆開手，他看著607號的眼睛，漂亮的狐狸眼裏漾了水，載著波光，差點把607看呆。
    監獄裏蛇蠍美人不是沒有，盛世美顏也看過，就是沒見過那麼純粹的，晶亮的，惹人憐惜的。
    “來，快點。”607號瞄了一眼逐漸不哭不鬧的倆個小孩和眼角粘連淚珠的青年，這家人倒是奇怪，小小孩膽子比大小孩還大。
    楊觀南跪坐在車座上，這個混蛋身上到處都是傷，先包那裏呀，他看了看葉子和楊東好奇的樣子。
    莫名的牙跟癢，他現在的手可還是抖的。
    白皙水潤的指尖碰到藥包裏的致幻劑，楊觀南才想起來誌願者說的話。
    “帥哥，一點點的致幻劑都可以讓人昏睡，小心劑量，不要放太多。”
    葉子的頭發還被抓著，他垂眼，細軟的劉海遮住了青年的眼睛，沒有被男人發現裏麵的狡黠。細膩纖瘦的雙手觸摸了一下男人肚腹上被胡亂包紮的傷口。
    “我沒學過包紮，不是醫學生，不知道怎麼弄這些東西，你指導一下。”
    607號感覺自己的精神逐漸不支，聽到青年的問題，他慢慢放鬆自己過於緊繃的身體。
    “先用酒精消毒，然後看有沒有止血的藥粉，撒上，包紮，懂？”
    手好累，雖然抓這個女孩比較有用處，但是打鳴的耳朵提醒著他，要換個省力的姿勢。
    跪坐在旁的青年倒是不錯，他腦子已經混亂了，隻能憑感覺做事，不然不會做這麼危險的事，是小朋友不好抓嗎，去抓個成年人。
    他一下甩開女孩的頭發，一把握住身旁青年的脖子，嘖，好嫩。把男孩的頭提到能與他平視的位置，打算再威懾一番，但是看到青年憋紅的臉和眼角隱隱約約的晶亮，又沒有這種打算了。
    無趣，像每個遇到他的人一樣。
    葉子被放開後就抱緊自己的弟弟，看哥哥給大叔上藥。“姐姐，痛不痛啊，東東吹吹，痛痛飛飛。”，“你吹這裏呀”楊雙葉乖乖低頭被弟弟吹痛痛。
    607閉眼，他握著大小孩的脖子，以此讓自己安心些。
    身體上的變化讓他再沒有心情去猜青年會不會亂來，也實在沒有精力去看身旁的人包紮得怎樣，實在疲憊，頭昏腦脹的，他感覺整個人快要爆炸了。
    楊觀南悄悄眯著眼睛偷看快昏睡的男人，刀削斧刻，五官分明，雖然粘了些汙泥，但是絲毫不影響他棱角的冷厲。
    青年連忙垂下柔順的眼瞼，撚起幻粉撒在男人臉上。
    雖然這東西不知道管用不，用法是對著臉撒，當然，撒在裸露的皮膚上更佳，這東西也在物資裏，還是被兵哥哥重點拿出來說是自保的。
    脖子上粗糙的大手讓他很擔心沒有算計成功後的後果。
    好了，楊觀南包紮完肚腹的傷口，試探拿掉脖子上的手，很好，拿掉了。
    一旁的兩個小朋友也已經睡著。他飽滿圓潤的額頭全是冷汗。
    車上沒有繩子，他剪下自己衣服的一角，塞進男人的嘴裏，以防他被感染咬人，又用紗布擰成麻花樣捆住男人的右手吊在車後座上，男人左手受傷了，他不好捆，隻能把弟弟妹妹一個一個抱在車前座上遠離對方。
    帶去貴市，還是軍區呢？他們市離軍區近，災難一發生，就被控製住了。
    軍區離這裏近一些，也不能帶這個危險份子進市裏去。
    得快一點，不知道藥效有多強，能迷昏多久，等人醒過來，變成感染者，他們都要遭殃，雖然可以甩在路邊不管，但是現在的他還做不到把活生生的人丟下。
    “紀南，哈哈，錢呢，你把錢藏那了。”邋遢的男人拿著啤酒瓶朝607號走過去。
    地上的孩子眼皮抖動了一下，愣住了，這個男人怎麼還沒死，他不是在車上嗎，怎麼回到這個地方了。
    “你呆了嗎，老實交代，那個賤人的錢呢？”男人掄起啤酒瓶就要打。
    “我看你是還沒死透，想再死一次。”607號有點好笑，在監獄的時間久了，他都忘記了小時候的糟糕事。
    李元哈哈一笑，“我看你是燒傻了，賤種，你今天不把錢拿出來，我打斷你的腿。”
    啤酒瓶砸中紀南的肩膀，他本來想伸手去扭男人的手的，夠不到後，才發現……
    “嘭”啤酒瓶碎了一地，男人把小孩壓在碎玻璃上，抽了幾巴掌，又摜在地上。
    男孩的頭被狠狠撞在地上，細小的灰塵磨紅了蒼白的嘴唇，他的手被摔在玻璃上，尖利的刺穿手臂，鮮豔的血染紅了半邊斜陽。
    瘦小的男孩看著男人，他從前是怎麼殺他的，男人看到紀南陰陰沉沉地盯著他，心裏發毛。他一腳踢在紀南泛黃的小臉上，又一腳踢在肚子。
    紀南被拖到陰暗房間的一角，地上全是他的血。
    “哼，還想要我死，小崽子，我呸。”
    間隙裏，607仿佛看到有個小男孩拖著一身傷吃著在垃圾桶裏翻找到的剩飯，嘴上吞咽的卻是自己的血。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