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天下無魔  47、伊藤邀請我去做伴郎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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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伊藤邀請我去做伴郎
    Sally和好友柴小芬同機從香港到上海。這個不讓我叫“芬姨”“黃太”的女人,自稱是“微胖界”,依我看,已經夠得上“肥婆”級別。不過,皮膚白嫩,肥得蠻可愛的。
    感覺我是芬姐叫來接機的,一出港,她就給我派任務,推她裝了三個大箱子的行李車,還把偌大的手提袋讓我挎著,最後,連好長一條絲巾都掛到我脖子上。她說,“上海比我想像得要熱。”
    我老婆最無私了,任由柴小芬使喚我,自己的箱子自己推,我讓她一起放在行李車上她不幹,怕累著我。其實,行李車上多一個箱子無所謂,但Sally就是這麼較真,能表現疼我的時候絕不放過表現的機會,旮旮旯旯都要讓我意識到她用心良苦,用情至深。
    芬姐手裏空了,嘴就快活起來,滿麵春風地對我老婆說:“看見Tony我頂開心了,嘎度隻模子(這麼大個子)看著心也定,碰到強盜搶也是不怕的!”
    Sally則半真不假地說:“你要雇他做保鏢,怕是雇不起的。你家黃先生還有這個實力。”
    我佩服我老婆的語言天賦,雖說是大馬人,可聽內地南北方言都行,粵語說得尤其溜,和香港人聊天,呱唧起來一點都不輸於香港人。上海話勉強能說幾句,但聽一點沒問題,有時比我還強。所以說,我老婆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善於和各式人等打交道,溝通和廣結善緣的優勢別人沒法跟她比。
    “哪能委屈Tony當保鏢,”芬姐揮一揮菩薩玉手說。“我們家老黃要雇他,起碼也是個公關總監。”
    Sally說:“黃先生現在的公關總監很優秀啊,上個月在柏寧酒店見過一次,大美女誒!”
    芬姐不屑地說:“沒啥好。一點國際背景也沒有,就是個北京大學的本科生,學曆老低的。現在沒有幾年海外留學經曆的算啥啦?”她舉起小指頭貶低人家。
    “漂亮抵得上一個博士頭銜。”Sally笑著說。
    芬姐不忿地說:“這趟回去,隨便哪能也要叫老黃換脫,換個男小囝。我們老黃就是吃漂亮,死人毛病改不脫的,唉——”她突然想起問,“你說的柏寧酒店是哪家柏寧酒店?”
    “銅鑼灣告士打道的那家,那天瑞豐在那裏做拍賣品預展,柏寧鉑爾曼,黃先生是帶著助手過去應酬的。小芬,你不要多心哦……”
    我把行李一件件放入汽車後備箱,聽兩個女人你一句來,我一句往,特逗嗶,還信息量大。
    上車時,芬姐不請自入,主動坐副駕駛座,Sally反倒坐後排。不過這也沒什麼,Sally一路關照我,說芬姐這次來,是張羅自家品牌店在上海的開張,有好多事要忙,少不了要派我用場,當司機。
    我說,沒事,司機加保鏢加GPS。
    芬姐聽我這麼說,開心得不得了:“Tony我最歡喜了,做事體悶聲不響,一看就是個暖心的小孩。現在冷漠自私不肯幫人的90後不要太多哦,看了眼睛都戳火。”
    Sally說:“既然這麼喜歡我們家Tony,你收他做幹兒子好了,小芬。”說著遞過來一隻信封,像是請柬什麼。我沒看,隨手擱在車窗前。
    柴小芬平時頂忌諱別人誇大她的輩份,Sally這麼說,是有意調侃,存心刺激她。芬姐倒也樂嗬,肉嘟嘟的巴掌蓋在我大腿上,問我:“好伐啦?”全是平時關係好無嫌隙的緣故。
    我說,我隨便,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
    “想好哦,”Sally對芬姐說,“我隨他叫你姆媽,到時候你別翻臉哦。”
    芬姐拍手大笑:“哈哈哈,格倒是個喏,輩分不對了!”笑聲有少女的響亮鬆脆。
    Sally對我說,柴小芬你不可當她真的,叫三天“姆媽”準叫你改口:“她巴不得全世界老老少少全叫她阿芬小妹妹。”
    我說,芬姐心態年輕,難怪人也顯得特別年輕。
    這一句能哄芬姐一禮拜沒脾氣。
    為了柴小芬,Sally這次來上海,破例沒住徐家彙那邊,住“東湖別墅”。這也好,離我公司太近了,有個事來來回回也方便。
    入住完畢,我走進Sally的客房。她見我手裏拿著那份請柬,便說:“這下好了,伊藤單獨給你發了邀請,別小心眼了——”頓了片刻又說,“他把你安排在伴郎團了。”
    我詫訝,幹嗎要我做伴郎啊?我又不是日本人。
    Sally說:“伴郎隻有未婚男孩才可以做……怎麼說伊藤也有一部分中國血統,伴郎團裏有中國男孩合情合理——這是我猜的。”
    我可以不去嗎?
    我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跟Sally軟磨硬纏,爭取不去參加伊藤的婚禮,每一次都抱希望,但願Sally能成全我。
    Sally不說正題,指責我不挑地方坐,又坐在茶幾上:“你注意點小節好不好?”
    她拍我背,企圖讓我起來,說我這麼大個子會把酒店茶幾坐塌了。我趁機抓住她手,央求道,你去跟伊藤說,就說我公司忙,特別特別忙,走不開。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Sally甩開我,然後足足有五分鍾不搭理我,隻顧拾掇行李箱,把化妝包什麼拿入盥洗室……
    我好沒趣。
    不過,憑預感,這麼說軟話,Sally會考慮我不去東京。她見不得我撒嬌,這麼大個子一旦撒起嬌來,是很具殺傷力的,不過,她需要時間找台階。也不能太由著我呀。
    我殷勤地幫她整理客房,把已經擺得很整齊的鞋重新碼一遍,完全是沒事找事,拍馬屁,有所圖。
    Sally出現在玄關處:“你這麼拒絕去參加婚禮,是因為伊藤的那個小美人妹妹?”
    我一激靈。本來弓著腰捯飭鞋,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直起身來……
    什麼呀,我強作笑顏說,跟他妹妹有什麼關係?不搭界的。
    說實話,這一嚇,嚇得我不輕,就像偷了東西,猛然遇到警察說要搜身。
    “好了,別裝了——”Sally說,“她妹妹喜歡你,一直在追你,你們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有告訴我哦。”
    誰呀,我嚷道,這麼八卦,背後黑我?我完全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說誰沒事找事,我找他去。
    “其實這也沒什麼——”Sally在沙發上坐下,“幹嗎要怕見她?你是去參加她哥哥的婚禮,做伊藤完治的伴郎……其實,人家姑娘追你也沒什麼錯。小女生嘛,看見一個年齡相當的大帥哥,花兒與少年,喜歡上了,很正常啊,費多少氣力追都可以理解。為這事,你躲著,連正常的社交活動都不參加,有必要嗎……給不給機會看態度,不在乎多一次見麵,少一次見麵。”
    見Sally這麼說,我趕緊調整態度,強調不願意去東京壓根不是因為伊藤的妹妹。我說,雪奈喜歡我,壓根沒這事。公司裏的人盡愛炒緋聞,今天把這個和那個拉一塊,明天又把那個和這個扯一起。他們願意這麼八卦,我管不了,反正我沒覺得有什麼女生在追我。
    我索性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
    有些事你要想不承認,幹脆說得幹淨徹底,千萬別拖泥帶水似是而非模棱兩可,非但讓人疑雲不解,還愈發覺得裏頭有貓膩。
    “情商真低——”Sally如是說。“人家女孩子追你,你都沒感覺。”她說,“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不願意去東京,到底是由於什麼呢?”
    我說,大E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說白了,伊藤是我老板。我一個小員工跟老板套什麼近乎啊?我不願意和伊藤有什麼私人交情,以後有什麼事不好辦……我臨時想出來的理由,不能說沒有道理。
    Sally說:“伊藤很欣賞你。既然盛情邀約,就有一個社交禮節問題,別讓人覺得你連起碼的禮貌都不懂……給他一個麵子,也給我一個麵子吧……”她拍拍我臉,完了,問我,“身邊還有黑西服嗎?參加日本婚禮必須穿黑色禮服。要是不合適,趕緊去置辦一套。”
    有,我說,去年你在蘇黎世給我買的那套挺好……這次你回來,別老讓我吃這吃那,那套西服剛剛好,掐腰,衣袖還特別窄,要吃肥了,就緊了——你願意你老公的線條都讓人看去啊?
    我這就算是答應了?答應去東京給伊藤當伴郎?碉堡,我怎麼這麼沒本事呢,讓Sally一個圈子就把我繞進去?
    伊藤再三邀約,不放過我,說實話,我很膽怯。
    總覺得有什麼事在等著我。我的敏感,就像無論獵手怎樣偽裝,狼都能嗅到他藏哪兒。
    可是,大婚的日子,他能達到什麼目的呢?
    伊藤曾對我說,我對於他,就是一抹陽光,隻要能看到我,心情就能Shining-brightly(明媚)。這話有些騷,更有點膩到我。不過,此去東京,倒是但願他隻是為了心情好一點。女人愁嫁,男人有時候則怕娶,如果我能幫到他一點點,與情與理似乎都不該拒絕。
    這中間,我大約有四、五天沒去丁丁哥那兒,也沒有見淼淼。淼淼簽證下來的那天,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我既高興也有點傷感,在電話裏對他說,無論我這裏怎樣忙,你走的那天我一定會去送機。
    果然不出所料,那幾天,柴小芬把我差得暈頭轉向。她忙店鋪開張的事情特囉嗦,仿佛有打點不完的關係,自己還有諸如做臉做頭、按摩美甲、吃上海本幫菜以及蟹粉小籠之類的一大堆瑣事,一樣也不肯馬虎。我說,芬姐,你一天也睡不了幾小時,怎麼一點也不見瘦呢?簡直是神人!芬姐得意地對我說:“我在車上五分鍾也能睡個好覺,一天睡眠加起來,一點也不比你少。”果真,我開車送她去恒隆“蒂凡尼”,正說笑,她突然就打起呼來……一會兒,她還能在“蒂凡尼”的轉椅上睡個囫圇覺,可我還得趕去公司。況且,家裏還有一個女人候著呢!
    那天,淼淼電話我,說了一些其他事,完了吞吞吐吐地問:“你什麼時間有空過來啊?”我默了幾秒鍾,咬咬牙說,今晚我一定爭取過去!
    那天公司完事,已經晚上八點多,我琢磨是不是先吃點東西,完了再趕去丁丁哥家?隨後一想,別吃了,餓不死。我也是火急火燎地要見到淼淼。那天,還沒下班,我就跟老婆告假,說我要去看淼淼。她知道淼淼,也知道我哥們要遠行。
    我匆匆趕到丁丁哥家,剛進門,立馬感覺到氣氛不對。一打聽,方知果子正跟父親鬧矛盾呢,鬧得還挺凶。這可是稀奇事,小子怎麼敢?膽兒也忒大了。我顧不上和淼淼說話,趕緊幫著做和事佬。
    事情的起因很小:丁丁哥忙著趕設計稿,晚飯後,對果子說,兒子,你去一趟會所,把我那個包取回來。包裏有丁丁哥需要的資料,趕畫稿要用。果子堅持不去,丁丁哥說:“你這麼大孩子,就不能幫爸爸做點事?”果子倔著腦瓜說:“不是你叫我幹什麼我就必須去幹什麼,我有獨立的人格,有選擇的權利!”挺沒道理的樣子。當時丁丁哥就火了,他很少發火,對兒子更是從不發火。這天不知怎麼爺兒倆莫名其妙就杠上了,讓在一邊的淼淼也挺尷尬的。
    我覺得一定事出有因,果子常去會所玩,突然就不願去了,一定有他不可說的理由,否則不會這麼別扭。這孩子不是這脾氣。於是,我說,果子,Tony哥哥陪你跑一趟怎麼樣?又不遠,一會兒就回來了,不耽誤你做作業。爸爸忙成這樣,包裏由他急著要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還不幫,太說不過去了。
    轉身,對丁丁哥說,小男孩,都有撒小狗脾氣的時候,別生氣了,趕緊忙你的去吧,我帶著果子一會兒就回來。
    淼淼見我摟著果子要出門,忙說:“我也去——”
    出了樓,我停下腳,把果子掰成正對我,說:告訴Tony哥哥,今天怎麼回事?
    小子躲我,黏糊糊地說:“沒怎麼,就是不想去,他不能把我當他的員工差使……”
    我好言相勸,說今兒你老爸是太忙了。再說,去取個包,多大點事兒呀,一跐溜就回來,是讓你跑浦東機場,還是讓你替他洗車啊?別扭成這樣,多傷你爸的心?
    淼淼也說:“有什麼原因吧,果子?”
    “沒有……就是煩他指揮我!”
    這下我可較真了,說,我可不喜歡你這樣。他是你爸,有權利指揮你。正因為他是你爸,你是他兒子,他想叫你幹什麼都在理。平時他差你了嗎?平時他慣你疼你,我們都看見了……淼淼哥哥說得對,你一定有什麼理由沒說出來,要不你不是這樣的孩子。
    我抓住果子的肩膀,直勾勾看著他:告訴Tony哥哥……
    小子挺厲害的,開始故意和我對視,倆大眼睛毫不躲躲閃閃,直到我說,誰欺負你了?他的眼神倏忽就暗下來,繼而兩顆清亮的淚珠嘩地就出來了,好委屈好委屈……
    我就知道是。
    我把果子摟在胸前,說,沒事,小男生,就那點破事,Tony哥哥都懂。有我在呢,怕什麼?什麼都別怕。
    我對淼淼使了個眼色。
    我和果子還有淼淼,三個人堂而皇之地走進丁丁哥開的美黑塑身會所。
    進門前,我對果子承諾,這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對他爸爸說。所以,果子也顯得不那麼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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