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我若成佛  42、穿越時空的愛意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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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穿越時空的愛意
    眼下的情況是:傑傑率先了。和我們同去的兩個負責環境布置的小夥也脫了,甚至比傑傑老師脫得還徹底,他們真可謂是心無雜念啊,好在周邊無人,目標不大。老大是鐵定不參與,不和我們一般見識。那麼,我呢?我不能熱鬧了半天,聒噪了半天,鼓動這個,鼓動那個,結果自己做衰雞。再說,薩拉他們盯著我看,似乎以眼神在鼓勵我,希望看到我的勇氣。
    我囧了。我不曬曬有悖常理。可事實上那一刻我不大適合脫。
    於是,我狡猾地說,我還需要曬嗎?
    瓦連京說:“陽光對健康有利。雖然你看起來很健康,但你不需要多一點健康嗎?”
    薩拉說:“你美麗的膚色,不想在俄羅斯人麵前展示一下?”他說,俄羅斯人最崇拜黝黑健康的膚色,他自己也很崇拜,因為俄羅斯天生太白。如果我在這裏曬日光,一定會引來許多人的關注,向我行注目禮。
    這就沒辦法了,連老大都對我使眼色,說“震震俄國佬”!原先還以為他會反對我加入呢。他習慣說“Tony,別胡鬧了!”要是這會兒還讓我別胡鬧,我就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了!可是他偏不說,關鍵時刻要我去“震”俄國佬。
    我不知道薩拉、米柯、瓦連京要是知道傑傑有可能是蓋,他們還願意公開自己嗎?反正我有心理障礙。盡管傑傑老師到目前為止,哪一點上都是以同類麵貌出現,可是我有深深的懷疑!
    當我決定曬,隨之脫了上衣,露出令人驚豔的胸腹肌時,我意識到其實不需要太大的勇氣,這事沒這麼偉大。
    那麼好的陽光,是該好好享受,不負大自然的無私饋贈,然而,傑傑在一側,仿佛是一道陰影橫亙其間,讓人不能盡歡,起碼是心裏有點小格澀小別扭。
    薩拉豎著拇指對同伴說:“Oh,Hetotallybuilt(體格真棒)!”
    傑傑第一次見我光膀子,眼睛都綠了:“Tony,我發現你就是現在時興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一款,上海人叫囥肉,曉得吧?格算(合算)死了!”
    這就“格算”啦?有什麼好格算的?我搞不懂!
    這會兒的傑傑,有些興奮過頭,連自己什麼情況都忘記,奮不顧身地站起身,往我這邊來,想離我近些,好在還知道用雙手捂住胯下。
    傑傑到我跟前,我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話說,你也別囥了,囥啥啦?!說時遲那時快,我拽住他鮮豔的氨綸褲,呼地往下一拉……出乎所有人意料!
    惡作劇!
    我也不知自己當時怎麼想的,這種惡作劇已經有十幾年沒幹了。是不是想當眾出他洋相,或者就想小小地報複他一下,覺得他整天事事兒的。反正我這人,許多時候都由著性子來,腦子又快,事後少不了懊悔,少不了跟人道歉賠不是。
    傑傑被我突如其來這一拽,憑空出世,整個人像踩到死耗子似的,連蹦帶跳。
    誰都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手,而且出手那麼快,大家都懵了。
    我也懵了,沒想到傑傑老師的內部情況會這麼嚴重……也許有想到,隻是沒料到男生看到男生有情況時,會出現這種尷尬氣氛。我這才記起來,正常的男生交往,是看不到這種情況的。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都屬於非理性非正常,也可以說是少見多怪。我當時就知道自己玩笑開大了,失手了。
    傑傑跳著腳,“哇哇”慘叫:“非禮啊——”隨之兩腿夾緊,雙手捂牢,衝著鄭凱哭喪著臉,“……我曉得的,我早曉的……”
    大家愣了幾秒,被傑傑既不像哭也不像笑的模樣逗樂。
    老大一臉愣怔:“你曉得什麼?”還以為團隊裏有重大案情,重大隱瞞。
    傑傑指著我:“在……在飛機他就說要……要……哎呦,反正就是要欺負我!”
    老大使勁用手點我,意思是說我太不著調,身為團隊的頭兒,一點都不顧及影響。
    我滿心愧疚,也很委屈,說,我飛機上說了什麼啦?我什麼也沒說!
    傑傑再三堅持:“你說了!說了!”
    老大抓過一布單,一把將傑傑包裹起來,讓他別蹦躂,還勸慰道:“這幫爺,惹不起,咱躲著。傑傑老師,你到一邊曬去……不跟他們攪合,他們會欺負你。”
    我捧著傑傑脫下的衣服,一路跟著,一個勁道歉,說,傑傑老師,我沒想到你這麼在乎,這麼害羞。我以為大家都一樣,沒事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害羞。不知道你炮仗似的……
    傑傑再次衝鄭凱嚷:“他說我炮仗……他說我是炮仗……嗚嗚。”
    老大當即喝斷我:“Tony,有完沒完?!說什麼呢?”
    我立馬意識到這話有歧義,趕緊解釋,說我不是說他那個什麼撅得炮仗似的,是指他脾氣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我沒想到,沒領教過,怪我不好,用詞不當!
    老大無奈地衝我直搖頭,就差求我了。他拚命對我使眼色,要我回到原處去。
    老大在離我們十米遠的草地上,為傑傑鋪了布單。看起來他把傑傑安撫住了,不再像擱淺的魚一個勁地撲騰。大家借此哈哈一樂,否則真不知怎麼收場。
    剛才一鬧騰,心情反而有些爽,躺在那兒,全身都感覺特別放鬆。
    森林的陽光真讓人舒服,像隻溫暖的小手在你身上輕撫,像淘氣的寵物用熱哄哄、粗糲糲的舌頭舔遍你全身,那會兒你能真切地感覺到每一寸肌膚都在呼吸,而且你驚異地發現,皮膚竟然也會呼吸。森林裏清新的氣流和溫熱的陽光正通過這種呼吸進入你體內,在你血管裏緩緩地漾開。如果不脫衣服,不讓皮膚直接接受陽光,你產生不了那麼奇妙的感受。所以LUO身不LUO身,不是一種選擇,而是必須,是當地善於享受生活的人們,傳授給你經驗,抑或說是借花獻佛,款待你一頓免費的美食。你不要白不要,沒有人強求你,就看你會不會享受需要不需要這種滿足了。
    在森林,和在海邊日光浴完全不一樣。在海邊,那叫曝曬,是一位凶巴巴的老嫗,將一把鹽和辣椒往你身上抹,你得到的是刺激和痛快。即便是皮膚曝裂,痛得你直抽冷氣,也是一種痛快。就跟吃川味火鍋一樣,你一邊吃,一邊咂舌頭,一邊流鼻涕眼淚,圖什麼?不就是圖個淋漓盡致的刺激和痛快嗎?而森林裏的日光浴則是一餐可以慢慢享用的Sukiyaki(日式小火鍋)。
    薩拉給我上防曬油,我沒推辭。當地人有當地人的經驗以及與之匹配的生活方式,外來者隻有尊重,不可自行其是,自作聰明。這是我遊曆世界後得出的心得。他的大手在我肌膚上來回摩挲,抹過我胸,抑或在大腿上周旋時,我主動跟他笑笑,那種氣氛特別友善。薩拉小心避開碰到我敏感部位。當他注意到我一些美麗部位時,便給出一個親切而調皮的表情,或者抻大眼,或者挑一下眉毛,以示對我的誇讚。表情這東西很微妙,它同樣是語言,同樣具有語言的豐富性,同樣會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比如,眨一隻眼睛是酷表情,兩隻眼睛同時眨就是發愣。後來,米柯也過來幫一手,成了他和薩拉的兩人合作,談話也成了三人之間的交流,挺快活的。
    那當口,有一對年邁的老夫婦從草地另一頭向我們走來,俄羅斯人還真有這開放度,不忌諱看別人光身子。老夫婦微笑著看了我們,仿佛在看自家花園裏三個調皮的兒子。好一會兒,老夫婦用俄語問:“這位深色皮膚的小夥子從哪裏來?”聽薩拉對我傳話,大致是這意思。
    薩拉回答他們我從中國來。上海。
    老夫婦倆不太清楚上海,但知道中國。
    他們說這位來自熱帶的小夥子非常美,像Adonis(阿多尼斯—神話中的人物)。薩拉笑著對我說:“他們說你有神話人物的體型和膚色。”其實,Adonis我是聽明白的,可希臘神話中的那個美男子死得很慘。我知道老夫婦倆絕無咒我的意思,隻是想表達對我的讚美而已,便對他們道了謝。可他們真的不了解中國,說中國是熱帶足以證明這點。他們是以我的膚色推斷出中國是處於熱帶的一個國度。
    老夫婦倆站了一會兒,還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我可有點別扭了,這麼被人瞧被人欣賞還是第一次。我身邊兩個做環境布置的同事早已悄悄找東西把自己遮上,而我不好意思這麼做,既然老兩口已經表示了對我的欣賞。
    接下來的事真讓我始料不及。當時,老太太微笑著說了句什麼,薩拉他們三個不約而同詭秘地笑起來。我莫名其妙,但有種預感,是老太太說了我什麼,便急著問,他們說我什麼?
    瓦連京用英語轉述給我聽:“Theysaidyourtesticlegreat(他們說你DAN-DAN真大)。”
    我嚇一跳,趕緊看看身邊的同事,不知他們英語水平如何,聽沒聽懂這話?
    …………
    我現在才明白,臉紅隻是一種表情——情緒露怯。
    臉紅其實和皮膚顏色變化沒多大關係,特別是我這樣,黑裏要泛出紅來太難了。況且,那一刻我哪裏看得到自己……但我真真切切感到了臉紅。旁人更知道你臉紅了。
    俄羅斯老太太居然這麼直接,哦的天,她可真有趣。她,一個老太太欸,怎麼可以朝我那兒看,況且她老伴還在身邊呢。她即使注意到了,幹嗎要說出來,讓我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老太太才不管你害不害羞,繼續用驢打滾似的俄語表達著對我的喜歡,薩拉說:“老太太說你是生育高手。”我不知道俄語這個詞是怎麼說,反正薩拉轉譯給我聽時,用了“Procreatemaster”一詞。英文一般不這麼說,隻說“Studhorse(種-馬)”,比較粗俗的形容。
    我哭笑不得。
    老太太還沒走的意思,擅自踩到布單裏,想親我。看得出,她真的是喜歡我。我擔心老人俯下身折到腰或摔到,趕緊湊過去……老太太在我靠近嘴角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那情景被我同事拍了照。半年後我才從他手裏看到了這張照片,當時的感覺隻是好美,好感人——一位滿臉褶皺的俄羅斯老婦,麵帶慈祥的笑容,向一個赤身LUO體的男孩俯下佝僂的身子。男孩則跪在紅白格的布單上,真誠地仰起臉,接受老人和藹的親吻。男孩膚色黝黑,猶如騎士般強壯……遠處是大片青綠色的草地和濃得抹不開的森林。
    哦上帝!當我拿到這張照片時,又一次臉紅了,因為鏡頭裏的我被拍得太清晰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麼美,如阿多尼斯。
    我說,大哥,千萬千萬別外傳啊,太雷人了!
    記錄下這一刻的我的同事說:“雷什麼雷,多美的畫麵,色彩多協調,去參加攝影展拿大獎都沒問題。那天,我一見老太太要親你,抓起相機就拍,沒想到出來效果這麼好,像經過精心的構思。你看……老太太這件布袍,棉布的質感,還有臉上的皺紋,都是亞光的,你身上肌肉的亮光,那種飽滿度,形成的對比和反差,絕了……擺拍都出不了這效果。”同事是負責環境布置的,也算一個美術家,愛好攝影。
    我說,你小子當時……當時要是找個角度,局部回避一下就好了,你要拿去參展我也沒意見。我表達得還算含蓄,
    “來不及啊。當時就是搶,哪裏想得到這些。”同事說:“不過,沒什麼難為情的。青春少年,很健康的。缺了某些意蘊,就大為遜色了,就沒那個境界了。”他認為“所有好的攝影都是可遇不可求”,都是抓拍及時的結果。
    我說,這張給我?
    “當然。”
    我拜托他以後千萬別讓人看,尤其是公司裏的人,自己則把照片拿回辦公室,剪了一小塊小抄貼,把局部給貼上了。
    又過了一陣,我那位同事又電話我,說要拿我的照片去參加一個國際攝影展。
    我都忘了這事,問,哪張?
    他說:“就是在莫斯科郊外森林裏的那張,那個俄國老太太親你的那張。”
    我說,哦靠,不好吧。
    他說:“沒事,是拿去捷克參展。”他說他給照片取了個名字,“穿越時空的愛意”。問我,英文翻譯是“Lovethroughtimeandspace(愛穿越時空)”好,還是“Theboyconqueredthetime(男孩征服了時間)”更有意思?反正要讓國外觀眾更能理解作品的涵義。我聽說是拿去國外,也就同意了。捷克,誰認識我呀。至於名字——都行,我說。隻是拜托你別把照片放太大就行!
    叫同事一提醒,我又想到去找那張照片。結果,還真找到了,在辦公桌抽屜裏,一摞紙底下。可是,當我去揭那塊小抄貼時,照片壞了,表層膠膜一起被撕下,成了“殘缺的”藝術品。我並不遺憾,因為那是數碼攝影,母版我同事那兒肯定有。
    …………
    森林裏,老太太走後,薩拉對我說:“她的年齡都可以當我們的祖母了。”
    我說,我明白。
    薩拉說:“這是俄羅斯人表達友好的一種方式。你沒有感到不習慣吧?”
    我說,能理解。心裏則想,是夠嚇我一跳的。
    薩拉說:“她愛你,老人喜歡你這樣的小夥子,健康,像一顆洗幹淨的土豆。”靠,這算什麼形容?要是我們,一定會說,像“一顆太陽”“特別陽光”什麼。俄羅斯人,什麼語言風格呐!居然還出過普希金。不過,我知道普希金也是很有個性的,寫過大量愛情詩,《當我緊緊擁抱你》什麼。普希金這首詩的標題也夠奇怪的,中國詩人不會這麼直接,會比較含蓄,比較唯美。可想而知,普希金也是一個語言係統特別自我,特別泛濫,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他要寫出《一顆洗幹淨的土豆》,我一點都不懷疑。
    記憶中我沒怎麼讀過普希金,有知道而已。現在誰還讀他呀,現在讀普希金會被同輩人說LOW。
    薩拉說:“老太太說,未來你會有一大群小Baby——男孩還有女孩。”
    暈,把我當什麼啦?但我知道老太太這麼說有自己的理由,俄羅斯曆史上經曆過長期殘酷的戰爭,直到本世紀格魯吉亞戰爭還死了不少年輕士兵。生命和生命的繁衍對於每一位經曆過戰爭和死亡的老人來說,都顯得無比珍貴。她絲毫沒有惡意。所有老人都高興看到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他們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生命的活力,看到自己曾經年輕的過去,也看到了這種美好的延續。我為什麼要拒絕一位祖母級的老人笑著預測我會生一大群小孩呢?
    瓦連京擠著眼睛,衝我壞笑:“以後和女孩約會可要小心了,否則,哈哈,太多的孩子……”
    我聽到這話一激靈,因為這些天我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我靦腆地說,不用小心,我沒有女孩,沒有約會。
    瓦連京說:“那你就在莫斯科多住些日子,一個月,三個月,我們的姑娘們會主動和你約會的。一定會!到時候你都忙不過來,今天這個,明天那個,我相信,會有許多莫斯科姑娘喜歡上你,願意和你生Baby。”
    他說,Tony你要記住,莫斯科姑娘是俄羅斯最美麗的姑娘,其他城市,羅斯托夫、烏蘭烏德、索契……都不行,都比不上莫斯科的姑娘。
    他可真幽默。
    我被徹底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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