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二:岐月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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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落,我元神大傷,一時間不能帶你禦劍歸山,隻得先徒步而行,你看可好?”
沈清夕麵露難堪,他體內的髒腑爛了,來時在找宣子落的路上就把元神約莫耗盡了,若不是宣子落及時救了他,他大概就死了。
隻是掌門和師姐心急宣子落的處境,就算他如今傷勢嚴重,也得帶宣子落盡快歸山。
“清夕君何必逞強,”宣子落一腳踏滅了燒了一夜的餘火道,“看你的傷勢,還是多修養生息的好。
嘖,話說門派中難道就沒有傳訊符什麼的,就是那種可以傳來支援或者轉瞬移動的法寶?”
修仙小說他沒少看,問這話不是他對沈清夕的質疑,而隻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沈清夕訝然地搖搖頭,“此地處於岐月山腳,你知道的,這座山一向邪祟怨氣深重,一般的仙家法寶根本不會靈驗,而且我下山尋你心切,除了配劍,其餘一樣未帶。”
宣子落聞言不語,一個他之前並不知曉自己如今正處於一座邪山附近,而今有些憂慮自己的安危。二個,他繞著沈清夕一圈打量。沈清夕一身白衣勝雪,上麵還繡著金絲雲紋,光是道袍一看就價值不菲。
再看沈清夕的舉止爾雅,談吐分寸有度,不難看出淩仙派應該是個大家仙門,宣子落假咳了一聲,眼神瞥向沈清夕腰間又問道:
“難道……盤纏也沒帶麼?”
沈清夕有點無辜的看著宣子落,“本沒有帶盤纏的習慣。”
這解釋放在沈清夕身上竟合理起來,宣子落垂頭喪氣,沒想到他穿越過來的第一道難坎還是溫飽問題。
“清夕君啊,”宣子落慢慢往羨陽劍靠近,沈清夕警覺果斷地拿過劍道:
“這劍你也別想了,我是不會賣的。
子落你反正要修仙,不如從今天起就先開始辟穀吧。”
剛掛在嘴邊的笑又凍結了,宣子落勉強眯起眼睛,本想緩解臉上尷尬的笑容,但實際上隻是笑得更尷尬,
“啊,這……”
沈清夕抿抿唇,極其認真的看著宣子落,“此事已定,但子落,我餓了。”
此處地處江南,街道上是隨處可見的黑瓦青廊,人家立於小橋流水旁,河道邊有烏篷柳葉。
沈清夕和宣子落在菩薩廟前擺了一個算卦的攤位,宣子落在人群裏邀客,沈清夕紆尊降貴地給別人算姻緣。
眼見廟門前有個麵容清秀,體態雍容的婦人出了菩薩廟,宣子落連忙攔下了眼前的財源,又是嘖歎又是搖首,衣袖一揮欲言又止起來,
“夫人請留步,冒昧地問一句您家中近日可是屢遭不順啊?”
婦人聞言麵色沉重,心想眼前這男子莫非真能看出些什麼。但其實她本就是滿臉愁容,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近日不順。
她看了看左右的丫鬟,思慮了一會兒她道,
“小先生可是道長麼?”
宣子落清了清嗓子,一番賣弄玄虛後,能說出的話就隻要一句爛大街的小道見您印堂發黑。
他搬了救兵又道:“夫人,說句實話小道道行著實頗淺,隻是與小道同行之人可是出自淩仙派的羨陽尊者。”
“羨陽尊者?可是沈清夕沈道長?”婦人為難道,“這……若是這樣便算了,一點小事怎值得尊者叨擾。”
宣子落見這婦人言行晦澀,隻當是沈清夕的名頭太大嚇著了她,立馬賣起慘,眼眶都泛紅了,他娓娓而道,
“說起這清夕道長著實可憐。他此次下山沒帶盤纏,又身帶著重傷,若是這是有一個人美心善的人能助他一臂之力,且隻要報酬合理小道認為他絕不會拒絕的。”
“你的事,我幫不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清夕已經站在了宣子落的身後,沈清夕一臉被背叛了的陰鬱,冷聲拒絕道。
宣子落話沒說完反被沈清夕的突然出現嚇得嗆了起來,一邊嗆得臉色憋紅一邊低了頭不敢看沈清夕。
婦人此刻也好尷尬,倒是她身邊的丫鬟焦急勸說道,
“道長,還請您來府上看一看吧。府中的事說來也奇怪。夫人自出嫁來到現在沒有誕下一個子嗣,好不容易如今懷孕了,老爺的身子卻愈發病弱。現在府中的人都說是夫人的孩子與老爺相克,要流了這胎兒,但奴婢覺得是府中近日出了精怪。”
宣子落這時又討好地扯了扯沈清夕的袖子,不住的朝他擠眉弄眼暗示沈清夕賺盤纏的機會機不可失,這邊丫鬟說著說著抽噎起來,看情勢沈清夕不答應就要下跪磕頭一般。
沈清夕被這裏外相逼隻覺心口發悶疼的厲害,腦中一片混沌間兩眼發黑直直地恰巧倒去了宣子落身上,把眾人都給嚇了一跳。
再等沈清夕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煥新,傷口也被重新包紮了一遍,此刻他正躺在一個陌生的臥榻上。
在床邊給沈清夕補衣服的宣子落見沈清夕醒來了,就把還算溫熱的藥端了過去,一點一點地喂他。
瓷白的藥勺喂到沈清夕的嘴邊,沈清夕卻偏不張口,宣子落放了碗,悶悶地也不說話。
沈清夕看向宣子落剛剛在縫補的衣物,那衣物是沈清夕的道袍。
宣子落覺得,沈清夕整日裏正襟衣冠,連看不見的襪子都要理正的人,又怎麼會忍受自己的道袍襤褸。
昨日宣子落就那麼把沈清夕放在地上躺了一下午,宣子落就注意到沈清夕醒後的嫌棄。夜裏去了道觀,這清夕道長大概也是嫌地上髒,愣是坐了一夜。
今天白天的事,是宣子落做得有些不太對,公然損壞清夕道長的名聲,但是宣子落有些氣悶的是,好歹他也算得上是這道長的救命恩人,可沈清夕這就要與他記仇。
沈清夕翻了個身麵朝裏,半晌有些哽咽,受了好大委屈似的道:“子落,我餓了。”
宣子落鬆了口氣,最後沒出息地去端了一盤茶水糕點,拿了一塊桂花糕喂了過去,
“我是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忌口,這糕點你看看還喜歡吃麼?”
沈清夕看著糕點想起什麼似的,神色黯然,神色憂傷,似是一陣風煙無端攪起,又散去。
他接過糕點就開始往嘴裏塞,三兩口就咽下了十多個,看樣子是真的餓傷了。
宣子落覺得沈清夕這副模樣也有了食欲,嘴角不自覺上揚,被感染地不自主地拿起一塊糕點要品嚐一二,卻不想沈清夕突然抬頭,冷臉道,
“子落,你辟穀。”
咬了個空,宣子落無趣的咂咂嘴,帶著無奈與慍怒去門外守夜。
白日裏那丫鬟說,府中最近總有牲畜枉死,有時在花園,有時在廊道,有時就在後院廚房。
此刻在門外望著月色的宣子落,瞳眸漸漸變成了血紅色,身上的殺伐之氣若隱若現。